是的,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眼睁睁看着简家人去死。
只是,让他们受点苦楚,也是应该的。
或许会有人骂竹漾是圣母,她并不在意。
这个世界上,真的不需要圣母吗?
何况,她也不觉得自己算是圣母。
圣母应该是褒义的。
她还做不到那个份上。
她得到了非人的能力,相应的,也就拥有了更多的责任。
不然,难道拥有空间,有了这些资源,只是让她自己变强,让自己的地位拔高,让自己富可敌国,然后尽情享乐吗?
若是这般,这样的机遇凭什么给她呢?
何况,竹漾总有种感觉,觉得自己理应守护这个世界。
当然,这绝不代表她不分善恶,对于所有人都无底线的包容。
当年不满十八岁的她,得知真相,回到简家之时,确实对他们有些怨怼,也曾经觉得很难过。
但哪怕那个时候,也不至于去仇视谁。
只是想着,她绝对不要回头了。
她不要简家人。
她值得最好的家人。
她也确实有了最好的家人。
如今简家人沦落到这个地步,若她完全袖手旁观,那她都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何况,他们这样的情况着实罕见,和她所查之事有关。
席星渊没有说话,他尊重竹漾的一切。
他牵着竹漾的手,眸中满是独属于她的柔意和心疼。
夜一和夜四也只是齐齐剜了简奕楷和简奕承一眼,一言不发。
而简奕楷和简奕承则陷于完全的怔愣之中了。
这巨大的惊喜将他们淹没,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其实,他们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他们心知这或许是他们和竹漾的最后一次见面了,也认为竹漾是不可能松口的。
毕竟他们对竹漾是什么样子,他们心知肚明。
但是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们必须要垂死挣扎最后一次。
哪怕是对自己的宽慰。
证明自己努力过。
为了自己的父母努力过。
见简奕楷和简奕承满脸痴呆,夜一和夜四脸上的厌烦越发明显。
“你们脑瘫了?不知道有反应的?”
“我们竹漾小姐何等身份,难道还要让她等你们睡醒吗?”
竹漾打了个哈欠,懒懒倚靠在席星渊肩上。
简奕承和简奕楷也终于如梦初醒般回神。
竹漾说要考虑!
至少没有直接拒绝他们!
所以还是有希望的!
他们必须把握住机会!
他们脑子发懵,有些语无伦次。
“竹漾小姐,您真的,真的愿意考虑吗?”
夜一和夜四忍住烦闷,为了他们根本不存在的形象拼命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欲望。
“不然呢?你们要是真不愿意,就算了!”
真是给他们脸了!
看着就烦!
“不!我们当然愿意!我们,我们非常荣幸和感激!只是觉得难以置信,毕竟……”
简奕承低下了头:“我们对不起竹漾小姐您。”
“知道就好!”
夜一和夜四冷哼。
简奕楷看了看弟弟,又看向竹漾。
他有些小心翼翼:“竹漾小姐……”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谢谢您,还愿意考虑。”
简奕承也立刻开口,难堪、羞愧、感动……
所有的情绪让他的话几乎听不清。
“谢谢您,竹漾小姐。”
说着,他忽然从床上滚落下来,朝着竹漾就跪下去。
“是我们对不起您,您还能以德报怨,我们……”
他羞愧难受到说不出话来。
见简奕承忽然跪下来,简奕楷也连忙“扑通”跪在地上。
他们本来应该是竹漾的血亲兄长,可是都并没有觉得跪她是不妥的。
竹漾不言不语,没有任何动作。
她安心接受。
再显赫的人,也都跪过她。
她没有受不起的。
连同席星渊,都安心接受了这些。
夜一和夜四只是冷冷地看着简奕楷和简奕承。
简奕承和简奕楷面色悲切,都止不住流泪。
他们反复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萦绕在心的,来来回回,还是“谢谢”和“对不起”。
实在是无力。
夜一呵斥:“哑巴了?”
“竹漾小姐说了要考虑,不是给你们机会吗?”
“还不赶紧把握?”
简奕楷立刻张嘴:“竹漾小姐,既然您愿意考虑,想必还是不排斥救我们……不,救我们的父母的,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简奕承连忙接着:“这般奇症,您愿意看就很好了,即便没有成功,我们也照样感激,不是,我不是说您的医术……”
“我……”
简奕承的身上都是冷汗,越急越说不出话来。
见状,简奕楷赶紧自己开口:“竹漾小姐,我们会将自己所有的家产给您,作为诊金。”
“您放心,我们会将一切折现,不会给您造成麻烦。”
“这些钱财对您而言自然是不多,我们真的感谢您医者仁心。”
简奕楷比简奕承年长了几岁,也早早掌管公司,因此,这时候,就比简奕承要沉稳多了。
竹漾颔首:“嗯。”
夜一昂起头:“竹漾小姐的诊金确实是特别贵,就怕你们付不起。赶紧筹钱去吧!”
夜四也一脸骄傲:“竹漾小姐可不是你给金山银山就会出手的,你们可是走了狗屎运了!”
简奕楷和简奕承的头越来越低,神色却是越来越激动:“我们知道,谢谢您,来世,我们就算是当牛做马,也会偿还您的恩情!”
竹漾微微蹙眉:“那倒不必。”
“你们不必摆出这副姿态,既然要救,自然不只你们的父母。”
她也不再吊着他们了。
“那你们就去筹措诊金吧。”
简奕承和简奕楷齐齐抬起头,看着竹漾的神情震惊狂喜。
他们也能得救?!
他们的嘴唇颤抖。
“竹漾小姐……”
“您……”
他们满脸是泪,混合了太多情绪。
他们被病痛折磨,本就状态极差,如今倒是更显得悲惨了。
竹漾看了看他们:“你们被简奕馨谋害,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与我有关。我便接下你们家的单子,待我治好你们,日后不必相见。”
席星渊微微敛眉,捏着竹漾的手微微用力。
竹漾便是这样,道德感过于强。
她的想法,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