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王李唐穷兵黩武,连老人、女人和小孩都不放过,已经是昭然若揭。
问题是,全天下人都知道,安西军的火枪火炮,无人能敌。谁能奈他如何?
除了文人士子隔空喷点唾沫星子,有谁真敢跑到西北王府触这位杀得吐蕃人血流成河的实力派藩王的霉头。
他只需一句“本王养兵是为朝廷镇守西疆”,保证朝堂文武百官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充其量大伙只会在私底下议论,说这位王爷野心勃勃,志在争夺天下。
这位大唐西北王可不是皇族宗室在各地分封的那些只图享乐无兵无权荒淫废王。
他是凭实力真刀真枪用几十万吐蕃大军的尸骨杀出来的武勋亲王。
如果说在西北有人可以对西北王府形成掣肘,只有那位被吐蕃人称之为“铁血郡王”的武威郡王郭昕。
吐突承璀此番出使西北,除了来兰州西北王府替皇上问西北王李唐几句,还要带着身上藏好的密旨,远赴新龟兹,替皇上和皇后娘娘宣慰安抚武威郡王郭昕。
不良人和丽竞门的探子,早已打探查明,这位王爷把王府上下及整个安西大都护府经营得铁板一板,针插不进,水泄不通。
包括郭郡王父子在内,安西军将士从上到下只忠西北王李唐,不识皇上和朝廷。
从踏入兰州城的那一刻起,吐突承璀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在西北见人行事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千万不能摆出一副皇上差遣的钦差大臣架子。
但凡一步走错,他很可能得把脑袋留在西北。
因为临出宫前皇上再三叮嘱,朝廷在陇右道早就没有了半点威仪。李唐这位西北王只是考虑到皇室的脸面,才答应接受朝廷的封赐。
即使没有朝廷的册封,这位爷也照样是实打实的西北霸主。
郭郡王对朝廷的怨念,早已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能否重新挽回郭家这位铁血郡王对朝廷的忠心,就得看他吐突承璀嘴里那条三寸不烂之舌了。
王府内堂,上书房。
“你觉得吐突承璀这次来西北,身怀怎样的秘密使命?”
李唐左手五指在书桌上轻快地敲弹着,饶有兴致地望着拓跋尼孜问道。
“如果不是王爷突然下达全民军事演习的命令,过些天郭郡王肯定会跟王爷请假,回中原一趟。”
拓跋尼孜认真答道:“郭皇后已经接连写了五封家书。而且据尉迟烈风反应,已经有人代表朝廷跟他接触,说朝廷可以让当于阗国国王。”
“动之以情,晓之以利。呵呵,分划瓦解,搞平衡掣肘牵制,历来都是帝王心术那一套。”
李唐很是不屑地撇了下嘴,冷笑道:“你信不信,吐突承璀见过本王后,接下来肯定还要去新龟兹。”
“虽说各方势力往来郭郡王府的人很多,但就目前来看,郭昕还是值得王爷信任的。”
拓跋尼孜客观公正地说道:“他离开中原已经五十多年了,想回去一趟省亲祭祖,也是人之常情。”
“对老郭的忠心本王还是心里有底的。”
李唐轻轻点头说道:“回头等演习结束,本王可以给他批假,想在中原老家待多久都行。他也确实该回趟家了。四个儿子,现在就剩郭华一根独苗。朝廷欠老郭的,太多了。”
如果不是本王出手横插一杠子,郭昕一家老小以及那八千安西军白发老卒,早就杀身成仁,跟龟兹镇共存亡了。
不摸底不知道。这一摸底,李唐发现各单位及各个居民聚集点在此次演习中的表现,堪称惊喜。
分散到各支军队、武警部队、生产建兵设团、建设工程兵团、军事学院、预备役民兵师、民兵连、童子军校的这八千多名幸存下来安西军白发老卒,已经为西北各族人民注入忠勇无畏的铁血军魂。
刻苦操练十八般兵器,认真结合锻体术修练,俨然已经成为每个人每个家庭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且不分男女老少。
用这些安西军老兵的话来讲,王爷传授的《人族锻体三十六式》是内外结合的绝世秘术。放到任何一个世家大族都是传男不传女的镇族绝学。
如果大家不珍惜这个能让自身足够强大的机会,老天爷都不会答应。
王爷给大家吃好的穿好的,还授予世家大族都没有的锻体秘术,谁要是敢对王爷不忠心,必遭天遣雷罚。
强健的体魄,充足的营养,让童子军校的孩子们都可每天保持完成武装越野行军一百二十公里的任务。
李唐完全可以预见,等到这批年龄在七岁到十五岁总人数多达八十余万的青少年成长起来,第二代西北人必将迎来各类型人才呈井喷涌现的全新时代。
果然少年儿童才是真·未来希望啊!
而一身泥,两脚血,无疑是第一代西北人必须付出并承担的历史使命。
“王爷,从各地各单位的人员调动看,臣妾觉得您搞的这次全民军事演习好像并不是只是演习这么简单。”
拓跋尼孜问出憋在心中好些天的疑问:“您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啊?”
“回炉药。”
李唐眼显洋洋得意神色,老神在在地笑道:“之前的全民军管属于初级阶段,现在进入中级阶段。
本王在船山部落摸索出的那套模式,受条件的局限,并不完善。因此,本王这次要大刀阔斧地加以改良。”
“回炉药?王爷的是意思是把所有人都回炉重炼?”
拓跋尼孜若有所思地呢喃问道。
“宾果!”
李唐右手打了个响指,笑呵呵地说道:“军队是座大熔炉。无论怎样的顽铁,只需扔进这座熔炉,都能变成百炼精钢。”
拓跋尼孜瞪大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王爷,您不会是真打算要把全西北近八百万人口都编入军队吧?”
李唐眼神深沉地缓声说道:“你觉得,现阶段本王能指望这八百万人把西北民生经济发展起来吗?”
拓跋尼孜先是一愣,随即苦笑着摇头答道:
“还真不能。包括臣妾在内,我们全都没有这样的经验,更不具备这种才学。”
王爷治下的人口结构,放到全天下任何一方势力,都是一个无法负担的沉重包袱。
也只有王爷,把他们当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