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这章前1000字可能一点点吓人,不过是吓唬坏人。中间开始,画风会走到轻松搞笑路线。害怕的话,明天中午再看)
程美美下意识地拿起花洒,想要打开热水。
开关一拧下,无数鲜红的血柱猝不及防喷射而出。
程美美懵了一下,随即发出尖利的惨叫。
“啊啊啊啊——”
她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起身。
不料她被浴缸的边沿一绊,上半身重重摔倒在地。
这可不是托梦处负责鬼使坏。
现在是在程美美的梦中,发生什么都由托梦的鬼操控。
之所以花洒喷血水,估计是那几个小孩,故意搞恶作剧吓唬她。
这也能理解,它们心中有怨。
试想,有些鬼排队排了几百年,好不容易等到投胎了。
他们高高兴兴地等着出生,结果等来的却是流产手术。
人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相当于好不容易排到前排,又要重新回到队尾重新排起。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他们投胎前喝了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已经彻底忘记前世几十年的记忆。
他们只记得今生,在肚子里有限的几个月。
所以,它们现在是真正的小孩,脾气也是真正的小孩脾气。
小孩就是要闹,要撒泼,要发泄,要哄。
它们素质有多高,取决于胎教好不好。
程美美一个倒栽葱,脸重重地砸到地面的瓷砖,发出令人肉疼的碰撞声。
就在她睁眼的一刹那,两个粉色的小团子,一蹦一跳地,出现在她面前。
“嗒、嗒、嗒!”
花洒还在不断喷溅,源源不断的血水流淌而下,整个浴室渐渐汇聚出了一条小溪。
那两个小团子,也从可爱的粉色,一点一点被染成刺目的红色。
它们在湿漉漉的瓷砖上蹦,每跳跃一下,都会砸出一个血坑,并传出一种诡异的反弹声。
好像拍皮球的动静,一快一慢,一起一落。
“嗒、嗒!”
“嗒、嗒!”
两道声音在空旷的浴室里回荡,回荡,互相交织,一刻不停。
待到那两个团子靠近,程美美惊恐地发现,团子上面,竟然浮现着若有若无的人脸。
它们张着粉色的小口,好像要说话。
声音细弱蚊呓,但隐约可以根据口型辨别,它们说的是:
“嘻……嘻……”
竟然是在笑。
程美美被吓得两眼翻白,嘴里想要喊救命,却嘶哑得喊不出声音。
她只能绝望而畏惧地看着那两个血色肉团,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它们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嘻嘻嘻……嘻嘻……”
这诡异一幕,吓得程美美涕泗横流。
她闭着眼睛,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双手胡乱挥舞。
“走开!走开!”
突然,她感觉背上一重,好像有什么东西,骑上了她的脖子。
程美美全身僵直,她缓缓地、缓缓地拧动脖子,往后看去。
蓦地,她对上了一双白蒙蒙的眼睛。
那双眼睛,没有发育完全,小小的,瞳仁颜色淡得几乎看不见。
可程美美却感觉到,对方在直勾勾盯着自己。
她也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那是一个婴儿,有五官,有身形。
已经发育得差不多,但远远没到能出生的状态。
第一眼,勉强可以算可爱。
但是被花洒的血水喷溅过后,再可爱的小孩,也会变得无比骇人。
程美美只觉得脖子被贴上的地方,凉嗖嗖,阴恻恻,好像贴着一块冰。
她听见了“咯咯咯”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发现是她自己牙齿不受控制上下打颤的动静。
“呜呜……”
她已经吓得抖若筛糠,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
可这是她的梦里,她晕不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血淋淋的、婴儿模样的大团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近到她能闻到它身上湿冷的气味,几乎要脸贴到脸。
程美美害怕地闭上眼,扭过脸,紧紧贴着地面。
口鼻里灌入血水,她退无可退。
也正是这时,那个婴儿缓缓凑到她的耳边,呼吸森冷,语气幽幽地说:
“妈……妈……帮……我……要……顾白……签……名……”
程美美都已经发出了绝望的嘤咛,这才听懂婴儿说的话。
大脑瞬间宕机。
等、等会儿。
它、它、它……要什么?
一般来说,鬼的台词不都是“还我命来”之类的吗?
顾白签名……什么玩意儿?
这时,另外两个粉色团子,也在一旁结束了蹦跳。
程美美定睛一看,只见它们蘸取了花洒喷溅的血水,在墙上歪歪扭扭地写出了四个字:
顾、签、白、名。
不对!
它们是分开写的,各自负责两个字,所以真正的阅读顺序是:
顾白、签名!
程美美这会儿,满心的恐惧全部被迷惑所代替。
这件事的离谱程度,让她在梦里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所以,她梦到了自己流产的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追着她,要她帮忙要顾白签名?
这是什么见鬼的梦!
耳边又传来了那个大一点的小孩的声音:
“妈……妈……道……歉……顾白……道……歉……”
“向……顾白……道……歉……签……名……三……张……签……名……”
这小孩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还没头没尾,听着非常魔性。
另外两个则是一直在地上蹦来蹦去,发出“嘭嘭”的动静。
由于不会说话,只能不断发出“嘻嘻嘻嘻”的声音。
水声、碰撞声、嬉笑声、呓语声、哗哗声……
无数的声音密密麻麻地交叠堆积,程美美感觉自己像被一张看不见的网困住了。
她张大嘴巴,两眼无神,心中又惶惑,又畏惧。
这样诡异离奇的梦,什么时候会结束……
要是永远不结束,她该怎么办……
终于,托梦处的工作鬼员,看到程美美状态不大对劲,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事。
他赶紧把那几个小孩带回来了。
小孩出来之后,似乎还很不乐意,一个劲儿地要回去。
牛头马面见到事情已办妥,怕节外生枝,强行把它们抱走。
那个大一点的小孩,不断挣扎着,朝着托梦处伸出手:“耳……机……”
“耳……机……”
可惜没鬼听见。
另一边,程美美在冰冷的浴缸里,猛然惊醒。
一睁眼,她仍然在浴室,一切都和梦境里大差不差。
她吓得一哆嗦。
好在她看见浴缸里没有冷水,花洒也没有打开,没有一地的血水。
“是梦……是梦……”
程美美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敢再泡了,扯过浴巾准备出去。
脚一落地,忽然,脚尖碰到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