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总是在运动,所以某些星域会出现荡潮期,区域中的智慧生命体会出现时潮反应,他们就会选择去往较远的星系(一般都是度假星系)来综合反应。
在造物主事件影响下,安稳的度假主星屈指可数,酸波藤星就是其中一颗。
这星球的东部为vip区,全都飘着豪华的空景宫殿。
12号宫殿的宁静中躺着梅丝,绵绵不绝的轰响冲击着隔音墙,墙壁自动将其转成的古典轻音乐也嘈杂不堪。
声音来自酸波藤星的洁污系统,这颗度假主星每天都要清理数以亿计的垃圾,加上时局影响,各方面的资源又有限,无法有效运作这些清洁设备。
梅丝睡眼惺忪,打开手机,有几条来自欧王主席的信息。
固定的鸟鸣环境音从墙壁四周发散出来,这6天的假期甚是短暂,仿佛繁重的任务尚未结束。
电话并没有拨通,但她想应该并没有多大问题,毕竟她已经帮助欧王解决了熔块人的大部分暴乱,余下的可能只剩动动笔或者送送监狱的事了。
一会,她上到回程的宇宙重列,去往地球,因为电话还是没有回音。
四个小时后,她便踏在熔块城区那干硬的土地上。路上遇到几个小混混,熔块孩子的哭泣不绝于耳。
她终于回到总部,得知欧王并没有回来,无可奈何,只好回到酒店房间,放水洗澡。今天做不成什么事,天已经黑了。
她换上拖鞋,愣住了,预载水是随喜好调控的,设置好水位线,水就直接满上去,剩下的只要加减热水去调温。
热水流下去,在浴缸中心慢慢聚集,变成几张人脸,均是她在路上教训的那几个小混混模样,接着水面鼓起,变成一颗搏动的心脏。流水声在耳边回荡,接着消失。
梅丝木讷的向后一仰,像被人猛推似的翻过梳妆台,滑在地上。
她听到更响、更多的声音,均是那几个小混混的惨叫,她又看到几千片月牙在亮黑色的波涛中飞掠,整个浴室间都在震颤。
梅丝进入暗影护体。
“我真是该用气体浴缸的。”她自言自语。
整个浴室在无形中下沉,海水漏满了这里,现在又渗出褐红色的水。
她在暗影中观察着一切,忽然都静止了,她如同置身凝重的海底,一些原始感觉被抽走了。
浑水中冒出一股黑流,此刻的天花板在梅丝脚下,一切都颠倒过来。
“你是谁。”她问。
黑水泳上去,抽丝剥茧,变成模糊人形,拥抱住梅丝。
“菲利?”
他点头。
“你在哪里?”梅丝狠狠擒住他,“我找了多少个地方啊!”
人形黑影指了指浴缸的出水口。
“水下?”
他点头,摸着自己的胸口,满浴室的水开始回流,渐渐变低。
海水消失了,留下整个湿漉漉的浴室,还残留着水草与活蹦乱跳的海鲜。
欣玫爬回椅子,从手摇咖啡里压出今天的第6杯咖啡,头顶上人声鼎沸,因为远远飘在黑夜上空的大气层派队达到了顶峰。天花板上的水点也滴个不停,好像心脏鼓动的节奏。
“他*的!”梅丝大拍潮桌,摔掉喝空的杯子,“这次我不会让你逃走,哪怕是把你抓回来!”
她看向乌黑的出水口,“等着我,菲利!”
管道发出声音,她带着恐惧的兴奋感,静静地听着,接着活化成黑影,涌入管道。
管道中,菲利的黑影遮挡着梅丝的前景。
她喊了几句,但无人应声。
她只得自言自语,“我知道你的月球基地,可月球人都说你失踪了,是不是背暗之主搞得鬼?”
两人飞驰,在水管中如同在宇宙特快中,水管的出口连接在海底。
一离开管道,只听见心脏的蹦动声,这里一片漆黑,在梅丝的暗影视界下,她看见一个满身苔藓的怪人。
梅丝伸出手,苔藓人也是。
“为什么会这样?”她问。
怪人邀请她进入蹦跳的内部。
进去后,她点燃黑影之焰,里面一片混乱,淤泥飘飞,散落在各处,不过隐约可以看出人迹,例如那类似“床”的东西,以及那儿的桌子,应该是餐桌,上面摆着乌贼。
水压逐渐降低,这里的水质也变得清晰。怪人身上的苔藓与海草随之脱落,他也用手撕着,最后露出菲利的模样,不过异常苍老,并腐烂严重。
梅丝忍住呕吐,因为这是菲利。
“你怎么了!”
墙壁还在蹦跳。
菲利坐到“床”上,小心翼翼的抹泪,“真高兴见到你,我很好,只是背暗之主夺走了我的超能力”
“那该死的!”
菲利站起身,“但不重要,梅丝。我活着,还有海怪,现在我还联系到了你,之后我就能复活拔巴赫马赫星了。梅丝,现在的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快乐。”说完,他咧嘴笑。
梅丝抱紧他,“别再做这个梦,已经快五十年了!菲利,快五十年了!!”
菲利带着哭腔,“我知道,可这个梦给我活下去的勇气——我可以弥补这一切,我可以!”
“那我呢?”她抚弄他的白发。
“我喜欢你,小时候你就是我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可……”
“别说了,你相信我吗?”
菲利犹豫,“当然”
“那就和我回去,我认识欣玫,她是天才,还是时间部部长,她会把你修好,完好如初!”
菲利坐回去,捂上脸,“不行,梅丝……我已经死了,”他看她,勉强的笑,“背暗之主夺走了我和海怪的超能力,我们只有合二为一才能保住姓名”
梅丝叹息,坐到他身旁,“告诉我一切,”她的手臂搭上他的肩膀,就像小时候,“我会试着理解你,直到完全理解你,我可以,我知道”
他松开捂脸的手,一些肉块飘出去,“这要从四十年前说起,那时我来到地球想要带走海怪,本计划好是月球的飞船来带走我和海怪,但来了宇宙联邦的人,一直在巡视和限制地球的科技水平,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我勉强活在海底,背暗之主限制着我的超能力,但它的意识可以在地球与月球间往返。
它也许就在这时候谋生了夺取超能力的想法,它告诉月球舰队不要强行登陆地球,自己一边找人在月球研究超能力分离的装置。那东西完成后,我和海怪成了废弃在海底的棋子,它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离开了,以为我们会被海压碾碎。
但海怪就是神!是超级变异体!属于它的超能力是不可能完全被拿走的。背暗之主没杀了它,就是最大的错误。
我和海怪相互依存,它的超能力也在沉寂中恢复。很快,很快它就能进化出比之前更加强大的力量,到那时候,它就会帮助我回溯整个巴赫马赫星”
“海怪?它在哪儿?”梅丝凝起脑门。
“这儿,我们就在海怪的心脏中,只有在这里我才能维系住这种模样,出去就需要一些保护,而上到你们的地面,就需要它的帮助”
“你怎么找到我的?是我推下水的那几个小混混?”
“是的,他们的落水,他们的思想,让我注意到了你”
“菲利,我听到他们的惨叫!”
“我和海怪需要进食!鱼和海藻不能满足我们。梅丝,这些都不重要,我需要你帮我,就找到那个欣玫,让她把我和海怪拖到宇宙中,海怪可以在宇宙的压力中加快进化,毕竟它没有经历过那种极端环境。我想,一旦到达巴赫马赫星球的废墟,海怪就肯定进化出了无敌的超能力”
“你有思考过复活人的感受吗,他们会遭受其他星系人的非议,还有那些生前记忆,如果海怪可以回溯时间的话……不,菲利,巴赫马赫星球已经毁了!你必须向前,和我一起”
“相信海怪,它是超级变异体,有无与伦比的力量,它能大规模的回溯时间!”
“我不相信”!
菲利倒在“床”上,意识全无,梅丝抽出化成影刀的手,接着把菲利包裹进黑影,在这深海底越升越高。
暗影视界这才让她看清这头海怪的全貌:它的皮肤均为苔藓,俨然成了海底生物不二严选的栖息温床;它如此巨大,却带着更大的腐烂,四面八方凹陷坍塌着,千米长的海草还从那些漏洞中倒挂出来;整个看下来,似乎那蹦跳的心脏是唯一活着的器官,压根不能让人把那大心脏与这摊废墟联系起来;它如同沉没已久的宇宙巨轮,那颗心脏则像海底新进化出来的某种寄生物。
她带着菲利飘出海面,极目望去,周围尽是海水,不知身在何处,海天分界线紧紧的锁着视野,让人心生厌烦与绝望。
菲利在梦呓中挣扎,梅丝向暗影内看去:菲利已经腐烂渗骨,烂肉盖在跳动微弱的心脏上。
“梅丝,放开我……咳~咳咳~”菲利虚弱的说。
“不!死在我手上,不然我不会放手,这是你想要的”
“不……不……海怪……我们一旦远离,它会痛苦,它就在成长,最重要的是它会无法理解我!”
“别听那傻东西的”
在梅丝那突破音速的暗影飞掠中,他们已经能看见大陆了,立马就到了市中心的高级医院。
“救活这家伙,她与某种怪物达成了联系。”她对主治医生说。
“看得出来,能量探测器已经描出了他们间连接的能量流”
“能切断救活他吗”
“有很大把握,只不过,小姐,这费用会非常高昂,这可能会调动大半个医院的人,尤其是现在的人员都在造物主事件的动荡中变得稀少与厌世”
“救他!欣玫是我朋友,就是那时间部部长”
“啊~有劳出示一下她的同意文件,可以吗”
“你等着,她会亲口和你说”
她走了两步,打给欣玫,可没有信号。
“该死的,没有信号!”
“那抱歉了,我们不能在这紧要时刻浪费医疗资源,大家都是要养家糊口的”
”等等!你要多少钱!”
主治医生拿出专用的价格拨板,最小的单位是亿万,他就在3后面随意拨了几个零。
梅丝瞬时化成黑影,在大街上飞速劫掠,洗劫遇到的每一个人,还不慎打死了一个罪犯,抢走了他的钱。因为现在是动荡时期,纸币要比网络上的信用点来得稳定,于是她捧着一大堆钱,从正门走进来,抱给了主治医生。
“这些是定金”
医生抱着钱摇摆,大喊:“小开,把变异连接散对器预热……快,那个谁,隔离面罩,加氧魅影氧气罐,为这可怜的腐烂者装上”
病床上停着一副黑色骨架,腐烂物积淤在骨头根部,维持着骨架的耸立,得以让心脏在心房继续蹦动,好似蠕动的蜗牛,没有完全停止,全靠另一头那海怪的脆弱联系。
魅影活化剂在隔离罩中扩散,坏死塌陷的烂肉慢慢恢复活性。全副武装的主治医生吩咐手下插上时间流,开到最大档,手术开始了……
梅丝在前台抵押了她的一切,因为手机上有熔块人主席欧王的网络记录,所以医生相信了她。
她两手空空的走在大街上,远处在放鞭炮庆祝着什么,一个绝望的年轻人在拼命奔跑,与她擦肩而过。
梅丝满脑子都是搞钱,洗劫遇到的每一个人?那当然可以,但能挣到多少呢?有钱人都在主城区,况且小小的主城区压根没有多少人,而主城外则多是动乱,没被喂子弹就不错了。还是说直接威胁医生?不,倒退五六十年那倒完全可以,而现在的超能力者都算非常落伍的罪犯了。
这时,手机发来熔块人主席的信息,告诉梅丝:一伙人把他从劫持中解救出来,他已经安全,梅丝可以继续她的度假。
她像抓住了风筝的线,不然它就会永远离开她,消失在天边。
半个小时后,梅丝以暗影音速赶到欧王所在地。
“我需要钱。”梅丝说。
“你看起来很疲惫,”欧王回,“发生了什么”
“我最重要朋友被海怪寄生了,他需要做隔离手术”
“梅丝,我很乐意帮你,但熔块城已经掏空了我的一切,国库余下的百分之五我必须留下,这你也知道作用”
“给我”
“我有事,我要先走了”
梅丝愣着,思绪在疯狂的崩溃中游离:背弃自己,强迫欧王拿出钱吧!虽然他是个好人,与他的合作也相当愉快;不!菲利只有他一个人,而那些钱能救下他,但也能安顿那些落魄中的熔块人……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浑浑噩噩的走出大楼,迎面被那个年轻人撞到。
“看着点路。”梅丝呃呃的说出
“救救我吧。”他一下瘫倒梅丝脚边,对面跟来一堆绿客。
其中一个开口,“小姐,请你让开,这东西的哥哥欠了钱,现在他哥哥跑了,他就得还债”
梅丝的眼前闪出那群小混混的嘶吼:“让他走……快滚开……倒在女人脚边,求女人保护,呵,真是个孬种……***……”
“你们要拿他做什么?”梅丝问。
“呵,呵呵,能做什么?”领头回,“我看他的器官刚好顶替他哥哥缺失的那一份”
梅丝收力了,没有致死领头。
领头一歪一扭的跑到远处大声低咕:“他*的超能力者,我还以为你们这群野种早在几十年前就都死光了呢!记住我,我不会放过你,下次你会像个小女孩一样在我们面前扭曲求饶!”
几个人跑走了。
“谢谢你,谢谢你。”年轻人抱着梅丝说。
“松开手”
年轻人放手,“真的谢谢你”
刚刚发生的事好似报应,也好像是梦,更像突然直视太阳后,回到阴暗处,看到和感受到的那种梦幻不真实感。
梅丝的步伐似乎锁定了去往欧王家的路,已经没有选择了。
不知觉中,她已经神移进一座大厦中,忽然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她又有了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