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过来的油桶呢?”
朱卫民愣了愣,然后猛地拍了下大腿。
“桶还在雪里呢!”
从椅子上跳起来,朱卫民连忙跑向他被“活埋”的地方。
雪下得又大又急,黑炭刚刚疯狂刨雪,再加上路蔓蔓救他时将刨起来的雪随意的挖开,导致掉在地上的桶不知道被埋在哪一片雪堆下面。
朱卫民长叹一声,选了个大概方向就开始挖桶。
四十多岁的人了,半跪在雪地上刨雪……看着又好笑又心酸。
路蔓蔓瞪了眼跟出来站在她身边仰头看她的黑炭。
“看看你干得好事,还不快点去把桶给我弄出来。”
黑炭咧着嘴讨好的用头顶了顶她的手,然后撒着欢的跑到朱卫民对面,对着雪堆疯狂就是一顿刨。
很快一只绿色的油桶就被它给刨出来,两只前爪站在躺倒的桶上对着路蔓蔓嚎了两声。
朱卫民抬头,傻眼的看着距离他起码两三米远的油桶。
“甩那么远?油漏了吗?”
路蔓蔓走到黑炭身边,将桶从地上拎起来检查了下。
“没有,好着呢。”
拎着油桶她走到朱卫民身旁将他给扶起来。
朱卫民就着路蔓蔓的手站起身,拍打掉棉裤上的雪道:“走吧,直接去仓房检查油锯。”
雪下得太大了,再多待会儿,地上的雪更厚更难走,早点检查完也能早点下山。
“好,我去拿钥匙。”
路蔓蔓转身返回木屋,将存放伐木工具仓房的钥匙拿上,跟着朱卫民一起来到仓房检查油锯。
仓房里,什么板斧、大肚子、弯把锯整齐的摆放在架子上。
这些当中最显眼的就要数地上摆放的两把友谊牌051型油锯。
朱卫民上前提着油锯的把手将它提起来走到空旷的地方放好,简单检查了些它的零件和锯齿锯板是否完好。
确认没有损坏也没有生锈后,他给油锯加了些油,启动。
突突突巨大的嗡鸣声响起,锯板飞快的旋转着,十分具有威慑力。
转动没有问题,朱卫民停下油锯,换另一把过来重复之前的检查,确认了两把油锯都没有异常将它们放回原位。
“行,挺好,一点没问题。”
满意的拍了拍油锯,朱卫民放下心。
工具没有问题,明天上山就可以顺利开展工作了。
路蔓蔓上前摸了摸两把油锯,好奇的问:“只有两把油锯,明天怎么分配呢?”
上山伐木谁不想省力些,用油锯肯定比那些斧子锯子来的容易。
朱卫民解释:“如果不赶工的话,工人队长副队长分成两班,一人带一把油锯,带几名工人,分组干活,边干活边清林。这些斧子、锯子什么的也就只用来做一些清林工作就好。”
油锯一天能伐上百棵树,锯子能弄十几棵就算挺快了。
有更快的工作方式为什么还要用那种笨方法?
所以自从伐木场配了油锯,工人几乎都不怎么用老方式伐木了。
“不过现在上面催得急,大家就都得动起来,能用什么方式用什么方式。明天雪停了的话,知青也都要上山,配合工人一起干活。”
朱卫民将放在架子上的弯把锯拿起来,轻轻弹了弹锯身,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是我们国产的林工牌弯把锯,虽然锯身宽大,锯木时显得很笨拙,但它锯口不跑偏,结实耐用。知青可以用这种锯伐一些径级小的林木。”
放下弯把锯,他又拎起来一把一米六长的大锯。
“这是大肚子锯,你看这里锯齿向外突出,像不像怀孕的妇女?它就这么得来的名字。”
路蔓蔓好奇的拎起手边另一把大肚子锯。
“这锯需要两个人一起配合吧?”
这锯太大了,她力气大也长得高拎起来都有些吃力,实际用起来应该是要两个人配合才行。
木匠工具中也有差不多这么大的锯子,也需要两个人配合才能使用。
朱卫民将手里的大肚子锯放在架子上,笑呵呵的点头:“是要两个人配合。小时候唱过拉大锯扯大锯吗?就那么玩。”
路蔓蔓笑了。
当然唱过,这儿歌就算到几十年后也在唱,而且版本众多。
检查过仓房,朱卫民将油桶放在仓房里离开。
明天早上雪如果停了,知青点知青和伐木工人就会全部上山伐木,今天他还要回去做最后的工作安排,事情挺多的。
看着朱卫民顶着风雪艰难下山,路蔓蔓心情稍显复杂。
一开始见到朱卫民时,她对他的观感可以说并不好。
就短短的接触了几次,朱卫民在她眼里一直都是能躲懒就躲懒,巴不得什么活都让余梦华去干。
可现在,看着他熟练的操作着油锯,对所有工具都如数家珍的模样,路蔓蔓知道,他很喜爱这份工作,也很认真的在对待他的工作。
这场大雪,半夜时终于停了。
心里有事,路蔓蔓睡得也不踏实,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就醒了。
起来整理好自己,她披上大衣推门想出去扫扫雪,给院子扫出一条过人的通道。
结果推了下门,没推开。
她现在什么力气,推个门还推不开了?
不信邪,路蔓蔓鼓足劲,使劲一推。
咯吱——
门外的雪发出一阵刺耳的咯吱声,木门被路蔓蔓“暴力”推开。
看到外面的场景,路蔓蔓顿时瞪大眼。
“哇哦,好厚啊!”
外面的雪深到足以没过小腿,门板被路蔓蔓推开,就好像一个大雪铲,将它路过的半径的雪,全部推走堆到门后,成了一堵“墙”。
路蔓蔓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是南方人。
雪肯定是见过,毕竟上辈子也来北省出过差,但这么厚还完全没有被人为破坏过的雪,她也是第一次见。
之前都和昨天“救”朱卫民那时差不多,也就到脚踝,那就挺深了。
现在这样厚得躺进去都能将人给“吞”掉的雪,她看着也心痒痒。
兴奋的回屋将她的熊皮套装给穿好,冲出门直接一个跳跃就将自己砸进了雪里,瞬间就被雪给吞没了。
挣扎着从雪里爬出来,在厚厚的积雪中扑腾了几下,路蔓蔓脸上浮起了她自己都没发现的笑容。
等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模样好幼稚时,门前的雪都已经被她挖出好几条“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