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朱书记这么说了,那我就提点问题吧。”
朱卫民说完,一名男知青立刻站起来,很是义正言辞的开口。
“我们知青点一共有五十二名知青,其中女知青有十一人,其他都是男知青。”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宿舍。
“住在宿舍的女知青就不说了,十个人住一间宿舍也合适,但男知青有四十一人,却只有三间宿舍,一间宿舍要挤十三四个人是不是就太过了?”
“我之前进屋看了眼,那床板能挤下十一二个人就已经肩膀挨着肩膀了,现在多出两三个,岂不是要让我们摞成摞的睡?这合适吗?”
他这么一开口,其他新来的男知青也纷纷附和。
“是啊,这样的宿舍怎么睡呢?”
“我可没有和同性抱着睡的习惯。”
新来的男知青都在吐槽,让之前就在知青点的老知青们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起来。
他们听说要和别人挤都还没说什么呢,这群新来的倒是先不乐意上了。
本来他们在这住得好好的,要说委屈,难道他们不比新来的更委屈?
有老知青不乐意的开口:“不过是睡觉挤了一些,也不是说睡不下,我们下乡插队本来也不是为了来享受,而是来建设农村的,你们还抱着这种吃不得苦的心态可不行。”
最先开口新来的男知青不认同的反驳。
“既然来下乡,我们当然都做好了要吃苦的准备。但做好了准备不代表我们就接受不合理的待遇!”
“吃苦当然可以,但我们明明不需要吃这种苦为什么还要硬生生的遭这种罪?”
他将目光扫向坐在角落里的路蔓蔓,冷哼了声。
“林场仓库明明还有一个小木屋可以住下最少五个人,可现在那边只有一个女同志在,这种安排显然不合理。我的建议是让仓库的女同志搬到知青点来住,换我们知青点的五名男同志上去,这样知青点的宿舍也不用这么挤。”
他话一落,新来的男知青们纷纷应和。
“这样安排是最合理的了。”
“一名女同志看仓库也不合适,就应该换我们男同志上去。”
“就是,让一名女同志看什么仓库,这种事就应该我们男人来干。这位同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群新来的男知青不仅自己附和,还拉着坐在他们旁边,之前的男知青们一起。
引得老知青们也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
之前他们就觉得路蔓蔓上山看着仓库不合适,现在更觉得凭什么小木屋仓库要让她看?
之前的男知青有人也跟着附和。
“我们不是说那边工作轻不轻松的事,而是一名女同志在山上也不安全,是应该换男同志上去。”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路蔓蔓坐在角落,手里的瓜子瞬间不香了。
她好好的在这里尽量当一个透明人了,怎么炮火还能转移到她身上来。
所以这群男知青过来怕不是为了支援农村建设,而是专门过来找她麻烦的吧?
呸。
吐出嘴里的瓜子皮,路蔓蔓还没起来对这个情况作出反击,坐在她不远处的一名女知青砰的一下就“揭竿而起”了。
“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质疑我们女人的能力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得路蔓蔓嘴里的瓜子仁差点卡进气管。
猛烈的咳嗽了几声,诧异的看向“揭竿而起”的女知青——刘晓欣。
知青点的女知青在生产大队中可以说是一个独立的队伍,有专门的女队长带领着工作。
刘晓欣就是女知青的队长。
她是和侯丽萍同一批过来的知青,在知青点算是“老资历”,说话挺有权威。
刘晓欣这样一起来,侯丽萍紧跟着也起来怒斥。
“伟人都说我们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说女人不能看仓库,是在质疑伟人的话吗?!”
有这两位带头,其他女知青纷纷跳起来和男知青杠上了。
“凭什么瞧不起我们女同志!”
“我们女同志和男同志一样下地干活,没有少干一样,拿的工分却比男同志少,我们都没说话你们还有意见了?!”
“就是!凭什么仓库就不能是我们女同志看?你们这是对我们女同志的偏见!”
女知青们其实也觉得小木屋好,不用和她们一样下地干活还能独自占一个房子,多舒坦啊。
但什么事有好就有坏,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山上是轻松舒坦,但同样山上没通电。
小木屋晚上只能点煤油灯,深山里晚上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其实挺吓人的。
而且那边还远,想找个人聊天都不容易。
轻松的代价就是孤独和危险。
女知青们羡慕小木屋清静,却也没说有多嫉妒。
相反自己有几斤几两,她们心里很清楚。
对于路蔓蔓敢一个人住在山上,还将小木屋给改的那么好,她们其实很羡慕崇拜多过于嫉妒。
现在男知青们开始起哄,要朱卫民把路蔓蔓弄出来让出小木屋,她们立刻就不干了。
凭什么让?
就不让!
女同志们这样一吵,本来没说话的男知青们也不愿意了。
一场男女对立的辩论,就此就开始了。
“不是说我们瞧不起你们,故意为难你们女同志,事实就是你们女同志干活没有我们男同志快,这点你们不承认也不行。”
“每天我们分配的任务,给男同志多少,给女同志又是多少,为什么给女同志几分少,难道心里都没点数吗?”
“男同志力气大多做一些田里的工作有什么奇怪?我们女同志每天天不亮还要负责知青点的伙食,分配的粮食却永远都比你们男的少,这些你们怎么不说?”
“不仅吃的少,我们只是分工有不同,活却没少做,到最后记工分也永远都比你们男同志少,我们找谁说理去?”
朱卫民看着面前的混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气得呼吸沉重肚皮不停的起起伏伏,最后实在受不了猛地拍了面前的桌面一把,腾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