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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长离的确清楚。

她是地府的灵主,对活人可以没有感受,对死人却有强烈的感应。

这院子里有死人,她一进来就已经感觉到了。

还有屋里睡觉的那名女子,那是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味道。

她看着姚轩,指指谢必安:“听到了吧?他们杀过人。”

姚轩叹气,“那没有办法了,我不会再为他们说任何一句好话。不管他们因为什么被关进画里,都不是滥杀无辜的理由。

二姐姐,你能无声无息地来到这里,还能跟我说话都没有被他们发现,你一定是有大本事的。

你是来救我的吗?一定是元青求你来的吧?

我知道元青最惦记我,他也最了解我,比我父母都了解我。

只有他能看出我的反常,也只有他真正付诸了行动。

所以接下来怎么做,二姐姐吩咐吧!我一定好好配合。

等我出去了,我给你磕头,给你当牛做马,给你……”

慕长离真想把他舌头给薅下来!

果然跟慕元青是一个德性的,话多!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回头看,是那年轻女子起来了。

慕长离提醒姚轩:“演戏,不要让她知道我们在这里。同时想办法问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困进画里的,还有,作画的人是谁。”

说完,起身拉了谢必安一把,二人往后撤了两步,就看到唐雪莹走进了灶间。

姚轩抬头看她,眼中有惊讶。

昨晚几乎不成样子的一个人,今天又恢复如初了。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唐雪莹又恢复了原貌,这感觉还是非常刺激。

唐雪莹也看向他,但眼中已经没有了原先那种情意绵绵的模样,剩下的只是冷漠。

一个不能为她提供任何价值的男人,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

但她还是想让姚轩活着,画里的时光太漫长,也太无趣了。

她已经在这里困了千年,她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日子。

虽然留下姚轩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但至少多一个人,生活也多一份乐子。

她拿了水给姚轩喝,姚轩就着她的手顺从地喝了。

见唐雪莹离他远远地靠在墙上,他就说:“我被你们绑了起来,手脚都不能动,你就算是离我近一些,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唐雪莹笑了下,“无所谓你把我怎么样,反正我又不会死。

姚轩,其实你如果真能杀了我,我反而会感激你。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活着比死了更可怕。

我宁愿现在就死去,也不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生活在这个鬼地方。

可惜,你杀不了我,没有人能杀得了我。”

姚轩心里想着慕长离交待的事情,这会儿见唐雪莹愿意与他说几句,便借机问了出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被困进这画里的?雪莹,咱们总归是好过一场,虽然可能你不把那些日子当做好,但是在我心里,那是我长到这么大,最快乐的时光。

就算我们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依然想知道你们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能不能告诉我?就当……就当说说话,解解闷吧!”

唐雪莹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知道了又能如何呢?画中人,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要你在这画里,结局就跟我们是一样的。”

“就算是一样的,我也想知道这里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姚轩咬咬牙,“你就当让我做个明白鬼,我不想稀里糊涂地过日子。

而且,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能参透这画中的奥秘,或许高中三甲与你成婚,也不是逃离这里的唯一出路。

雪莹,事情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多一个自救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而且你与我说了实话,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我反正是出不去,也不能拿你们怎么样,咱们就当解个闷儿。

你与我说说吧!”

唐雪莹似乎被他说动了,虽然这画他们参悟了千年也没参悟明白。

但或许就是当局者迷呢?

如今姚轩最大的心愿就是自救,所以姚轩会尽全力去参悟这件事情。

确实,对她来说没有损失。

于是她点点头,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开始给姚轩讲千年之前的故事。

唐雪莹说:“那是千年以前的事了。

那一年,我八岁。我家隔壁新搬来了一户人家。

是一位年轻的母亲,带着个比我大了五岁的少年。

因为是外来户,在村子里没有土地,所以他们家不种地,也不做什么营生。

好像那位年轻的母亲有点钱,就一门心思供着儿子读书。

因为是邻居,我们两家走得很近。他们偶尔过来借个东西,或是夏日里房子漏雨,也会请我爹爹过去帮着修修。

我娘帮他们在院子里养了些鸡鸭,下了蛋他们就会攒下一些,送给我们家吃。

我偶尔与那个读书的少年一起玩耍,渐渐熟络起来之后,他就教我习字,教我念书。

这样过了几年,两家人几乎已经默认我们两个将来是一定会成婚的了。

我二人也对对方非常满意。

我当时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为了让他安心读书,我每天都会帮着他们家做事。

他娘亲身体不太好,后面几年他的生活一直都是我在照顾。

两家早早就准备给我们订亲,两家大人每每在一起说话,都会提起我们的亲事。

后来订亲的事终于开始操办了,他娘亲果然是有些积蓄的,下聘礼的那天,给了我一对金镯子。

那镯子很重,我娘说里面是实心儿的,十分贵重。

这样的人家就有些超出我们的预想了,我娘不放心,就跟他们把话直说了。

说你们家是后搬来的,又有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不说出你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这个婚我们不敢订。

他娘亲这才说了实话。

原来她是京中一个大官养的外室,因为家中主母容不得他们,将他们从京里赶了出来。

大官不敢得罪正妻,便给了他们一些钱财,跟他们说以后不要再见了,这个儿子也不认了。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些钱也够他们一辈子吃穿不愁。

她于是就带着儿子来到了我们村,想着隐姓埋名在这里过一辈子。

我们这才明白这一家是怎么回事。

当时我娘问过我,这样的人家还要不要订。

我原本也有担心,可少女怀春,我与他也算是青梅竹马,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的。

我说订,我一定要嫁给他。我不在乎他是什么样的出身,我就是想嫁给他。

何况……何况我与他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要是婚事不成,我只怕只有跳河这一条路可走。

后来这婚事就订下了,说是等他考完就成亲。

可他学问很好,来我们村子之前就已经过了童生试。

后来又参加会试,然后是殿试。

最后成了探花郎。

我以为一切都是好的开始,却没想到,竟是这场噩梦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