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结束前的最后一夜,童年提前回了方生大厦。
哼着五音不全的曲儿,她潇洒地刷卡进电梯,直奔自己办公室楼层。
她和赵雪君的办公室一左一右相对。
一开电梯,童年便注意到赵雪君办公室似乎有轻微响动声。
难道是雪君提前回来了?
怎么不开灯呢?
不会是进贼了吧……
童年皱起眉头,四处扫视,发觉角落里有扫把组合,抓起扫把,悄咪咪地走到赵雪君办公室门前。
她深吸一口气,一手高高举起扫把,一手猛地推门开灯、一气呵成!
赵雪君敞亮的豪华办公室瞬间变得大亮。
猛然亮起的灯让角落里抱着啃的小情侣暴露无遗,下意识一哆嗦,闭上眼睛。
“……你俩有没有搞错?”
看清是谁后,童总经理嘴角狂抽,用扫把吭吭吭地砸门,“咱们公司虽然不禁止办公室恋爱,但能不能多少注意点亲热的场合!”
“我、我先走了!”
付英脸涨得通红,在桌上摸索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眼镜,戴了几次都是反的,又因为紧张掉落在地。
还是赵雪君帮他捡起来,又不客气地拍拍他屁股揩油,害得往日淡定的研发部老大红着脸、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童年看得无语。
那边,赵雪君倒是淡定地擦擦嘴,起身走到一旁,在茶台咖啡机上给自己弄了杯咖啡,朝着童年歪歪头。
后者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
赵雪君便端着咖啡坐回办公椅,喝了一口,懒懒开口道:“拜托童总经理,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我摸黑偷摸儿亲个嘴也不行?倒是你,还搞偷袭。”
“老娘还以为进贼了呢!麻烦你们下次亲嘴锁上门好吧?以为我想看么?”
童年忿忿叉腰,将扫把放到一旁。
“这不是为公司省电、做好事呢吗。”
二人你来我回的斗了几句嘴。
童年侧头看了眼办公室外的安静走廊,八卦道:“话说回来,雪君,你和付总的好事是不是将近了?”
“早着呢,”赵雪君摸摸鼻子,“不过……他倒是跟我求婚了。”
“嚯,速度真快啊!”
童年挑眉。
这才在一起多久,二人都突飞猛进到求婚这一步了?
“我拒绝了!我现在还年轻,不想结婚,先忙事业,等过两年再说吧。”
赵雪君耸耸肩。
付英年过三十当然着急,但她可比他小几岁呢,还想多奋斗两年再考虑成家。
“无所谓了,你们俩这黏糊的程度,结不结婚区别不大。”
童年倚在门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随意跟赵雪君打了个招呼便回自己办公室了,还不忘把门给反锁掉。
几天没来,办公室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童年径直坐到电脑前,摸出兜里的手机,打出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回应,她转而拨通了童非羽小助理的电话,过了一会儿终于接了。
“喂,童姐。”
电话对面那人音量较小,背景嘈杂电流声将他的声音变得模糊,听起来似乎是在外面,有巨大的风声呜呜。
“小北,我这几天给童非羽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怎么回事?”
童年蹙眉。
自打中秋之后,童年就频频给儿子打电话,却总是联络不上人。
“是这样,童总。”
电话对面的人像是往安静处走了几步,声音提高些,清晰不少,“小童最近挺忙,两天跑了三个城市,顾不上看手机,您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他现在在京城吗?”
“不在呢,在西岭雪山这边拍戏,信号很——”
似乎是在印证小助理的话,对面声音突然就完全消失了。
童年低骂一声。
再拨过去就没人接了。
她耐心等了会儿,终于等到了对方的回拨,满是苦笑,“童总,您有事就快说吧,风挺大的,一会儿可能还得断信号!”
“你们这拍戏去的是什么鬼地方?”
童年纳闷地嘟囔一句,又道:“你让童非羽一会儿给我回个电话,我有事找他。”
“您直接告诉我就行,他太忙,可能——”
“那你把剧组坐标发我,”童年冷笑,“我直接飞去西岭,我就不信他没空见自己亲妈!”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无可奈何道:“知道了,等一会儿他休息,我就让他回拨给您。”
童年终于心满意足地挂掉电话。
儿子这小助理对他一直挺好,可最近童年总觉得他管的越来越多,遮遮掩掩不想让人联络童非羽似的。
她这亲妈都难联系儿子一次!
不知道是他自作主张,还是儿子自己在有意和外界断联……
童年转身给自己也去倒了杯加浓咖啡,坐回电脑桌前,开始处理近期假期堆积的工作。
时不时侧头看看一旁手机有没有来电。
等到夜深了,童年喝了三杯咖啡,已然完全沉浸在事务里,手机铃声突兀响起,震得她动作倏然一顿。
“……什么事?”
童年接起电话,对面响起熟悉的声音,嘈杂背景里也能听出难以遮掩的疲惫沙哑。
“臭小子,现在出名了就嘚瑟了?连妈都不会叫了?!”
直把童年气得不打一处来。
“我只有两分钟休息时间。”
青年声线略沉,音调在狂风声里像魂儿在飘似的,忽远又忽近。
亲妈拳头隐隐发痒。
碍于距离太远触及不到,她还是忍下揍儿子的欲望,加快语速:“前几天我跟你爸去你陈姨家过中秋,顺便打听了一下江黛最近的情况,那个叫李行舟的小子好像和江黛掰了,估计是没戏了,你抓紧把握机会赶紧上、得主动出击啊!”
童年说着嘴角上扬,心情挺不错。
“哦,还有事吗?”
对面人并不接话,完全不是她想象里的狂喜兴奋,反而很平静。
童年一愣。
“没事挂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对面人撂下一句话便漠然挂断。
滴滴滴声缭绕耳旁。
童年语塞,捏着手机,彻底傻眼了。
什么个情况?!
就,挂了?
就这么挂了?!
童年憋着一肚子窝囊,端着咖啡杯,走到落地窗边。
她望着窗外那极尽繁华的京城夜景,不远处颇为高端的商场外壁更换了新的外屏广告牌。
这应当是近期刚拍摄的运动服饰广告。
图上那俊美青年容貌与她几分相似,上身穿着一件橙黑配色的运动服,露出左胸前的运动品牌logo,将他修长结实的身材细细勾勒。
五官硬照在楼宇外那足有二三十米高的大屏幕上放大放大再放大,立体得几乎找不到一丝瑕疵,极富冲击力。
方生大厦正好完整面对那广告屏,处于最佳观赏处。
童年盯着儿子的脸看了许久。
往日儿子虽说本性傻乎乎,可外表还是相当唬人的桀骜帅气,最契合这类运动广告。
这张图上虽然依旧俊美,眼帘却微垂着、唇瓣亦是紧抿,没了往日的意气飞扬,眉眼冷得像有冰碴,森然疏离,全然不符合这广告调性了。
稳重,也冷淡了……
童年捏紧咖啡杯,不禁倒吸口气,喃喃:“这臭小子,该不会是真的死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