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都皇宫勤政殿内,皇上寇仲怀气的摔了个上好瓷杯,大臣们位列两班,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个个大气不敢喘。
连下三道圣旨,八百里加急送去边关,寇元辰均不奉旨,南盛拿回奉贤又一路高歌拿回乾堡和月巴,乌海已是嘴边的肥肉,满朝文武听了这个消息谁不振奋,北地即将平定,可他寇元辰放着这天大的功劳不要,竟不吭不响私自带人去了边关,去找什么余小姐?
寇仲怀就想不通,平定北地后,你爱怎么找你的余小姐都行,这算怎么回事,北地拿了一半,你不管了,朕的圣旨你一再违抗,你将朕放在眼里过吗?寇元辰你是要造反吗?
寇仲怀越想越气,“拟旨,八百里加急火速送去白胡给寇元辰,再不奉旨回北地,朕便将他这个亲王帽子给摘了。。。”
“皇上息怒!”太尉芮祥出班奏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轩亲王耽搁北地兴许有不得已的紧急情况!轩亲王奏表中也说了,白胡被屠,守城官兵均遭杀戮,满城百姓,没胜几个活口,朝廷不派人安抚百姓便罢了,再将轩亲王召回实在说不过去!”
“太尉此言差矣,峎关那董威也不是摆设,他已经在白胡救治、安抚流民百姓,何用轩亲王亲自来做这种事,北地正在关键时刻,拿下乌海,北地便全数归回我朝!轩亲王此时离开实在让将士们和满朝文武失望!更何况,皇上连下三道圣旨,轩亲王理都不理,实在不像话!”丞相陆景焕一向遵礼守旧,最容不得逾矩之事,依他看来,皇上的旨意不管对错,都应该毫不犹豫、不打折扣的奉行,轩亲王此举实在大逆不道!
“皇上,丞相所言有理,白胡有董威在,杀猪焉用宰牛刀,救治百姓是轩亲王找的借口,实则他只为寻找那余小姐,为了一个女人,轩亲王弃国之大义不顾,实在有失体统,有负皇上重托!更一再违逆圣旨,挑衅皇权,皇上若一再纵容,恐后患无穷啊!”曾万祥说完,瞅瞅皇上脸色已是十分难看,又瞅瞅丞相陆景焕,捋着胡须点头,心中不免暗喜,有丞相这个老学究在,他再添把火,纵他寇元辰功劳再大,皇上这顺风倒的性子,还能不惩治他?
“父皇,儿臣以为,轩亲王拿下乾堡和月巴,那乌海已成板上肥肉,无需多忧,轩亲王在白胡耽搁些时日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此时强行将他召回,他心中牵挂心爱之人,哪里能安心打仗?只有放他找到牵挂的人,回到北地他才能心无旁骛打胜仗啊!”太子寇元致上前奏道。
“皇兄此言差矣,北地正在关键时刻,机会稍纵即逝,此时轩亲王肆意离开,父皇三番两次下旨,他都置若罔闻,这是有意抗旨,此举等同谋逆!”裕陵侯寇元信出班奏道。
“皇上,臣认为,北地战事正紧,轩亲王此时离开实在不该,白胡被屠皇上也很痛心,可白胡有董威将军安抚,朝廷再赈济些钱粮,轩亲王根本不用亲自留在那里,他一再置皇上旨意不顾,实数大逆不道!”自从恒亲王在北地连气加病被送回郦都后,一直在府中休养,今日是自北地回来后第一次上朝,皇上特许恒亲王坐着!
恒亲王也如此说,寇仲怀更觉得寇元辰做的太过分了,他清了清喉咙,看了眼众臣工,“轩亲王自恃功高,仗着朕偏爱与他,恣意妄为,一再违抗朕的旨意,朕决议削去他的亲王之位,降为轩王,既然他不肯回北地,喜欢在白胡待着,就永远在那待着吧!拟旨:轩王寇元辰自此镇守北疆,无朕旨意不得回朝!”
“皇上圣裁,北地战事胶着,轩亲王这一离开,北地无帅总是不妥,老臣以为当重新指派人去北地督战!”恒亲王再次奏道。
皇上沉思一刹“皇兄所言甚是,只是朝中还能派谁去呢?”
“裕陵侯可去!”
“元信?不可!”皇上迟疑道。
“皇上,裕陵侯还年轻,一次失败并非坏事,一个人成长总要摔几次跟头,不能摔一次便将人一棒子打死,总要给他机会,他才能成长,臣以为,裕陵侯去过北地,对北地比较熟悉,没有比裕陵侯更合适的人选!”
“这。。。”
“请父皇再相信儿臣一次,儿臣接受上次教训,定会小心应对,北地如今只有乌海以北几个郡,拿下乌海,便拿了整个北地,如今乌海被乾堡、奉贤、月巴三郡所围,已是板上肥肉,儿臣定不负众望,早日平定北地!”
“众臣工怎么看?”
“皇上,臣附议,裕陵侯经历过沙场,对北地也熟悉,实在是最合适之人选!”曾万祥上前说道。
“皇上,臣也附议,裕陵侯年轻,多摔打几次不是坏事,如今朝中无人,裕陵侯多历练历练,也能早日挑起大梁!”丞相也上前说道。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朕就再给元信一次机会,元信听旨!”
“儿臣在!”
“朕命你为北地统帅,即刻前往北地,小心应对,多听听将领们的建议,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父皇放心,儿臣有过一次教训,这次定能痛定思痛,总结教训,早日平定北地,父皇就安心等待儿臣好消息吧!”裕陵侯喜滋滋说道,都城待着哪有出去打仗来的痛快,到了北地,天高皇帝远,那可是自己想怎样怎样?
“嗯!到了北地小心应对,莫要让你母妃挂心!”
“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好了,无事就退朝吧!朕也累了!”
皇上拂袖而去,众臣跪地恭送,待皇上出了勤政殿,臣工们才起身各自离开,太子寇元致跟上太尉拽了拽他的袍袖。
太尉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太子!”
“嘘!”太子示意他等会,看着大殿中人都离去,太子踱步往殿外边走边开了口。
“请问太尉大人您对此事怎么看?”
“太子殿下,臣平心而论,只述事实,最终由皇上决断!”太尉芮祥跟着太子的脚步走到殿外宽阔无人的地方。
“我是说,裕陵侯去北地您为何没有阻拦?”
“太子,臣虽对裕陵侯也不放心,可丞相和恒亲王说的也不无道理,人孰能无过!”
“是,可元信自幼性子乖张,这点是很难改变的,上次去有恒亲王在,他尚能收敛,可恒亲王一回来,元信便出了事,本太子是担心元信此次去北地再惹出祸事来!”
“臣是前朝老臣对裕陵侯不甚了解,有些话也不好说的太武断,太子既然存疑刚刚为何不跟皇上说起?”芮祥有些诧异,朝中常有争议,臣工们意见不同也是人之常情。
“元信自小就跟本太子不睦,我若开口,只怕他会误会本太子挡了他的前程!恒亲王自从病重从北地回来,从未上过朝,今日破天荒拖着病体来上朝,元信或许暗中使了手段!”
“太子是看出什么不对吗?裕陵侯自从北地兵败回来,一直安分养病,臣并未看出什么不妥之处!”
“我这个皇弟惯会使阴招!本太子好几次差点中了他的计!”
“此话怎讲?”
“太尉可还记得前不久,太子府婢女遇害的事?”
“皇上已经为太子洗白,此事乃宫中刺客所为,与太子无关!”
“这次是本太子侥幸,那女子是赤身裸体死在本太子的床上!”太子蹙眉暗暗叹口气。
太尉听了大惊“侍卫发现时候,不是说死在她自己屋中吗?”
“幸亏本太子发现的早,将尸体弄过去的!”
“啊!竟有这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本太子怀疑是元信干的!”
“太子为何要跟臣说这些?”
“太尉为人中正,说每句话,做每件事都以百姓为要,每次看似太尉都在为轩王寇元辰说话,但本太子知道,寇元辰与你并无瓜葛,你只是为了国家安定!因为元辰才是真正为百姓做事的人!”
芮祥诧异的看着太子,他没想到太子居然在暗中观察他,他不能否认,也不想否认。
“是!太子说的没错,轩王与臣素无来往,但轩王心系百姓,郦都城自打归顺南盛,臣说句不该说的,朝廷对百姓都没轩王做的多!朝廷设十个粥棚,轩王也设了十个,相信轩王不是不想多设,他只是不想僭越皇上,虽然城内也有别的大户设粥棚,可是那么多的流民,老弱妇孺根本挤不到前面去领那一晚粥,轩王悄悄在普昌寺后山单独设立了流民营,帮助这些无家可归的老弱妇孺能有一口饭吃,给他们一条活路!老夫从未佩服过什么人,轩王算一个!”芮祥一口气说完,看着太子顿了顿又道“臣还是没明白,太子跟臣说这些,究竟为了什么?”
“本太子不为别的,只想政局安定,不再动荡!父皇偏听偏信,本太子担心元信去了北地惹事!”
“臣能做什么?”
“劝元辰回来!”
“这个臣恐怕做不到,臣跟轩王并无来往,他未必肯听臣的意见!”
“哎!也是,元辰执拗,他认可的事,没有谁能拉的回来,只能听天由命了!本太子也无他事,告辞!”说完,太子转身离去,芮祥看着太子背影站立许久!
六月是草原最美的季节,一望无际的草原,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在阳光下一片一片,像极了一大幅美丽的画,而那一群群牛羊,与天空中游动的云朵,一匹匹奔跑的马儿,还有马上嬉戏的儿郎,使这画面不断变化着!
脚下的草越来越软,像厚厚的毯子,总想让人躺在上面,甜甜美美的做一个美梦!余音此刻就躺在这片草原上,晒着温暖的太阳,可她的心情却不似这太阳般温暖,梦里依旧充斥着血腥的恐惧,跟这草原的美丽一点都不和谐!
“姑娘请您用参汤!”余音正看着天空出神,听到声音,转头看见那两个长得干干净净的姑娘又回来了,一人捧一个托盘正跪在她的面前。
“谁让你们回来的?”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请姑娘息怒,您不肯回去,大汗叫我们端到这里来侍奉您用汤!”
余音闭了闭眼睛,咬牙道“去告诉他,我不用你们侍奉!”两个姑娘互相看一眼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我不用人侍奉!”余音气的恨不得将她们手中的托盘打翻,可胸口疼的她连喘口粗气都难,她不得不稳住情绪放轻了呼吸!
“请姑娘怜悯,姑娘若将我们赶回去,我们会死的!”一个姑娘说着眼睛一红居然流出了眼泪。
余音皱眉,可对着无辜的她们,又无从发作,“你们起来!”
“姑娘。。。”
“你们起来!”
“奴婢不敢!请姑娘用了这参汤!”
“我不饿,你们先下去吧!”余音终于气馁!
“请姑娘怜悯,您若不喝了这汤,我们会被打死的!”
“搁那里吧,我自己会用!”余音无奈妥协!
“大汗说,姑娘您身子虚,又受了伤,一定要奴婢看着您将这参汤喝下,请姑娘可怜奴婢!”余音恨得牙根痒痒却毫无办法,不想让两个姑娘为难,她伸出右手去接,两个姑娘却往旁一闪,“姑娘不要为难奴婢,大汗吩咐过,您有伤,不许您动手!”余音毫无办法!
两个姑娘放下托盘,扶余音坐起身,一人端碗,一人拿勺,一勺一勺喂余音喝下大半碗参汤,余音摇头表示喝不下了,两人从另一个托盘上拿起清水给她漱口,又拿帕子给她擦拭干净,才双双退了下去。
看她们走了,余音才重又躺回去,看着碧蓝的天空,暖暖的风吹在身上很舒服,从那钦一路走来,她真的被这广阔草原的美震撼到了,躺在这软软的草上,看着辽阔的碧蓝天空心旷神怡,所有的阴霾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