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站起身,“你开个价吧,我要带她走!”青姐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你带她走?”
“是,现在就带她走!”
“我不要跟你走!”余音抬头含着泪说道。
“为什么?”少年吃惊的问道。难道她不想离开这吃人的地方。
“我不能扔下我母亲!”
“我带你跟你母亲一起走!”
“什么?”
“他说带你母亲一起走!”青姐欣喜的看着余音说,这可是发财的大好机会,这姑娘死都不接客,留着也挣不到钱,或许还是个祸害,这才来几天,那宫家少爷就来找了两回麻烦,赶紧打发了倒素净。
“不过余小姐的价钱有点高!”
“你开价吧!”
“余小姐要十个金饼,她母亲一个金饼就够了,那两个丫鬟就给一个金饼吧。”
“欢儿和翠屏是没有卖身的,为何还要给钱?”余音气愤的说道。
“那要不两个人给两千钱也行,怎么说也在这吃住了好几天,怎么也不能让姐赔钱不是?这已是姐的良心价了。。。”
“我这有十个金饼,我先带余小姐走,一会我派人来接余夫人和两位丫鬟时再给剩下的。”少年从怀中掏出钱袋扔给青姐,伸手抱起余音,余音想挣脱,两天没怎么吃东西的她,哪有力气,左肩还有伤,索性由他去了。
少年抱着她一路走出教坊司,向梅香阁方向去,到梅香阁门口,少年站住,余音惊恐的看着少年,难道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别害怕,我带你走后门!”少年笑笑。
“放我下来!”余音挣扎道。
“马上到了,坚持一会。”
“你是梅香阁的人?”
“是!”
“我死都不会卖身的,你那十个金饼白花了!”
“你卖身只能卖给我,卖给别人,本大爷还不愿意呢!”少年扑哧一声笑了。
“你休想!”
“好了,没看出来是逗你的,你是你自己的,也不用卖给我!”
“。。。你。。你为何救我?”
“你真没认出我?”
“你是?”余音如今只能看到他下巴。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宝音,想起来了吗?”
“是你?”
“是啊!你救过我,这次我又救了你,人情还你了!”
“谢谢你,我没对你做过什么,你倒真的救了我!”
“那这救命之恩,你怎么还我?”
“我。。。”
“你可别说以身相许之类的,本大爷从不趁人之危!”余音哼一声,暗暗瞥他一眼!
“你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好吧!”宝音将余音轻轻放下,只是还没松手,余音腿一软,亏得宝音松手没那么快,重新又抱起她。
“你放下我,我缓缓就好了。”
“马上到了,回去缓吧!”
说着话,梅香阁的后门到了,宝音抬脚踢了踢门,喊了声:“开门!”
门刷一下打开,文继看着王爷抱着一位姑娘进来,一时有些懵,“王爷,这。。。”
“上去开门!”
“哦。”小童三两步跑上楼去,打开门站在门口。
“去打些热水拿些伤药,叫凝丝拿她的一身衣服上来!”
“是!”
宝音将余音轻轻放在床上,余音怕弄脏了他的床,要起来被他按住,“躺着别动!”余音只好乖乖躺着,经这一路缓和,余音心稍稍安定下来,对宝音虽不熟悉,但几次接触下来,他并无逾矩之处,也算是仁人君子。
“王爷?你是哪家王爷?”余音想了想,也没想起有封号宝音的王爷!
“不是南盛朝的!”宝音含糊说道。
“那你是?”
“问那么多作甚?总之不会害你!”
“那你是刘意的靖德朝王爷?”
“不是!”
“南方的易龙?”
“好了,别猜了,小心累着!”宝音上前来,给她盖了盖单被。
“那就是易龙,看你长得清秀斯文的样子,妥妥南方人!”
“北方人,不能长的斯文些吗?”宝音笑了。
“北方人大多都长的高大魁梧,凶悍粗野,你可装不了北方人!”
“若我就是北方人呢!”宝音看着她问道。
“北方人不是说是就是的,你总得长出北方人的粗野冒充北方人才有人信啊!”
“说的有道理!”宝音也不辩驳。
“王爷!”萧凝丝走进来。
“这位是余小姐,她是萧凝丝,凝丝你帮余小姐换一下衣服,她受伤了。”
“是!王爷。”
“不用麻烦凝丝小姐,等欢儿来了,我再换!”
“凝丝有干净衣物,先换上,一会好上药!”宝音轻声道。
萧凝丝看了眼宝亲王,“王爷先出去吧!”
“好!”宝亲王手抚了抚余音额头的发丝,起身走了出去。
“姑娘,凝丝先帮你擦洗一下。”
“多谢凝丝姑娘!”
“余姑娘别客气。”
萧凝丝帮余音将外衣脱下,又帮她脱里面的小衣,余音左手不敢动,左肩往下一个不大的血口子,脱衣时牵动了伤口,这会汩汩往外冒血,凝丝拿起盆里干净帕子热水里面拧了拧,伸手要帮余音擦身上的血渍,余音接过帕子,“我自己来。”
萧凝丝看了眼余音,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肤如凝脂,眉如新月,一双黑亮的眼睛透着灵动竟还能感受出如水的静柔,乌黑的头发略有些蓬乱,却怎么也遮不住周身的清雅静怡,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孩?竟让王爷不过见了几次,便再也搁放不下。
“请凝丝姑娘再帮我洗一下帕子。”听到余音叫她,萧凝丝回过来神来,接过帕子热水里洗了一下,余音接过去,又擦了一遍脸和脖颈。
“谢谢凝丝姑娘,我好了!”萧凝丝收拢心神,帮余音穿好干净衣物,又将脏了的衣物卷起收放在一边。这才走过去打开门,
宝音拿了伤药进来,“已经让人去接余夫人和两个丫鬟了,稍后应该就会到了。”
“谢谢!”
宝音问萧凝丝:“伤的重吗?”
“看着像簪子扎伤,倒也不重,上上药该能好!”
“凝丝去门口迎一下余夫人她们!”
“是!”萧凝丝出去,宝音走近床榻,余音看着他有点紧张。
“我帮你上药。”
“等凝丝回来吧!”
“她不回来了!”
“啊!那欢儿不是一会要来了吗?”
“就不劳烦王爷了,等欢儿来吧!”
“我想看看,你伤的怎样?”
“我没事,就是簪子扎了一下!”
“给我看一下,我才放心!”
“我没事!”余音看着宝音清澈的眼神,知道他是真的不放心,慢慢露出左肩手指扒着衣服给他看了一眼,刚要把衣服拉上,宝音手按住她的衣服,“不能等,我给你上药,伤口还在流血。”
余音停下手上动作,听话的躺下,任凭宝音给她上药包扎,并帮她把衣领的扣子扣好,全程没碰到一寸她的肌肤。
“好好躺着,给你熬了些肉粥,喝了再吃药!”
“嗯!”余音还是有点脸红,从来没有男子如此对过她,看着宝音的眼睛,余音感觉心里安稳,有一点男女有别的羞涩,却又很坦然,她确定他只是关心她的伤。
“王爷,人带回来了!”
“带她们上来吧!”
“是!王爷,刚刚有个人带了一大帮人在教坊司找余小姐,我先带人回来了,用不用回去处理那些人?”
“不用,找不到,他们自然就走了!”
“是!”
“是宫成序又打回去了。”
“不用管他,找不到自己就走了。”
顿了顿,余音刚要说话,忽然听到欢儿在门外问:“我们小姐在哪里?”
“欢儿,翠屏、母亲是你们吗?!”
“砰!”门被推开,欢儿第一个冲进来,跑到床前紧紧抱着余音“小姐,欢儿终于见到你了!”
“欢儿。。。母亲、翠屏!”余音抱着欢儿看到翠屏扶着余夫人走进门来。
“音儿。。。”余夫人刚叫出余音名字,便忍不住哽咽起来:“你受苦了!”
“没事,母亲,你看音儿好好的!”余音坐起身拉着母亲坐在她身边。
“余夫人,在下宝音!”宝音忙上前问候。
“宝王爷,这次多亏你救了我母女,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余夫人抹着泪。
“余夫人客气了!”
“王爷,我听你仆从是这么称呼您的,您是哪里人?如何认得我音儿?”
“这。。。”
“母亲您就别问了,宝王爷不是南盛朝的王爷,他的身份不便说。”
“噢,那我不问了!”
“余夫人,你们也别介意,这后院还算安静,你们先安心住着!”
“王爷,明天我和母亲搬去流民营住。”
“那怎么行,那里鱼龙混杂太乱了,万一宫成序再找了去,岂不是麻烦!”
“流民营虽说杂乱,但也很安全,有郑将军和婉婉姐,那里的百姓多是老弱妇孺和伤者,也不似教坊司受人控制,宫成序不敢乱来!只是你花出去的那十几个金饼,解了我一家困境,我却无论如何都拿不出那么多钱还给你!容余音有机会再答谢王爷救命恩情!”
“不必客气,不值一提!”宝音和颜悦色道,当着余夫人,宝音一点不敢造次,宝音坐了一好会才走,余音偎在母亲怀里说了会子话,几天来,终于睡了一个踏实觉。
郦都的夜晚凌乱,江城的夜晚同样不平静,江城兵曹府此刻灯火通明,寇元启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一点不敢大意,昨日交接各项事宜他事事亲为,忙了整整一天,今天早上送他父王离开江城便来了兵曹府,直到晚上也没回去,父王离开江城,带走大部分人马,他担心城空了,有些人无事可做便懈怠了,反正夫人生产还要几天,这两天先把城里事宜安排妥当再回去陪她。
子时三刻,属下回禀,城内一切安稳,寇元启又打一个哈欠,站起身走向里间和衣躺在床上,或是因一天的疲累,刚刚闭上眼睛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暗处盯着这一切的裘超,学了一声猫叫,随即四个黑影纵身上了房顶,沿着屋脊悄悄靠近主屋,一人蹲下轻轻揭开一片房瓦,看那寇元启已然睡得头歪在一边。冲身后三人点点头,等巡逻士兵过去,四人飘身而下,一人警戒,一人拨开房门,四人依次进入屋内,裘超此时也悄声来到门前,四下看了看闪身进了门。可怜那寇元启,精心守护了一天,终是抵不住困意,被捆得像个粽子,嘴里塞上布条,居然还平静的一动不动!
“睡觉这么沉的吗?一点都没反抗?”一人说道。
“怎么会,裘超这家伙给他用了香!”
“嘿嘿,偷偷给他倒在灯油里了,怕他疑心,没敢用多!”裘超嘿嘿笑着说。
“怪不得!”
“不说了,找令牌。”五人来到桌案边,一人拿一支令牌在手里。
“咱们这四五百人,都可靠吗?”
“耿大哥你就放心吧,多半是旧部,还有一部分是恨极了寇忠义父子的,绝对靠得住。”
“那就好,按计划行事!“
裘超过去将门从里面重新插紧,五人从窗口跳出,纵身上了屋脊原路出了兵营。
送走四人,耿通率剩余人,直接去了北军营练武场,将近百人,全副盔甲,沿校场周边站立。微风凛凛,耿通本就高大,一身赤色铁甲更衬得他像一堵墙立在将台正中。
半个多时辰过去,校场门口陆陆续续走进一队队兵士,有一些士兵,进校场便悄悄站在了校场两侧,隐隐听到有兵士骂骂咧咧,“有话不能明天训,值半晚上岗了,也不让回营休息。”
“你们看将台上是谁?看着不像大世子啊!”
“是看着不像,谁啊?”
正是月末,月亮只剩一弯眉,校场边值岗将士只看得见轮廓和手中闪光的刀刃。将台上站的人,谁都看不清是谁?众人在台下嘀咕猜测,又半个时辰过去,校场门口再没有兵士进来。
将台上那高大的身影打着火镰,点燃手中火把,校场边的将士也依次点燃手中火把,整个校场立刻亮了起来,众人终于看清将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