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闵……
阮太后,你这算盘珠子简直都打得要蹦到别人的脸上了。
不仅要把我拘禁在身边,还想让燕山公主到大熙和亲。
简直就是杀人诛心,不讲武德!
若让燕山公主知道你的打算,哪怕拼着性命不要,只怕也要不顾一切、与你拼得鱼死网破。
别说公主,就是他此时都颇有几分不管不顾和阮卿拼了的念头。
被人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的感觉实在太糟糕。
不过他也就是动动念头,不会真动手。
在对方掌握着所有主动权的情况下,冒然动手不过是自取其辱。
不管怎么说,燕山公主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能恩将仇报,害她性命。
阮卿没听到他心里的腹诽,听到的话肯定会好心解答两句。
国与国之间的争端,本就是你死我活。
你们在江南布了这么久的局,不就是准备煽动大熙内斗、兵指中原么?
若不是我身边的人给力,加上有个金手指,听得见所有对我心怀不轨的心声,现在我已经是个死人 。
如今我掌握了先机,不过想将你们捞到自己碗里,有什么好生气的?
燕山以及一众早就潜伏在外面的刺客,事先商量好的是由周淮闵出面,探出阮卿的身份。
再趋燕山献舞,众人沉醉的时刻,释放信号,锁定目标,一举击杀当朝太后。
哪知等啊等,一直等到邀月坊的盛宴结束,宾客散了场,也没有听到任何信号。
“周公子,怎么回事,为何你一直没有释放信号?
难道和你一起进房间的人不是大熙太后和她的随从?”
盛宴一结束,燕山公主就找到周淮闵质问。
“殿下,今晚与我一同观舞的人确是当朝太后的人。
但她本人根本就没有来,大熙有句古话叫君子不立危墙。
以她的身份即便对咱们有身份来历有些怀疑,也不可能亲身涉险。
就像明山上的刺杀,当时去的也不过是她的一个替身。
太后没来,咱们若是擅自动手,除了泄露身份,又有什么用呢?”周淮闵默了一默,接口道。
周淮闵为保燕山公主,甘愿将自己押给阮卿当人质。
但燕山公主没有离开大熙之前,他自然不能跟在阮卿身边,不然这个谎就圆不过去。
为此,阮卿等人离开之后,他依然留在邀月坊。
“该死,大熙的朝廷将他们的太后吹得天花乱坠,搞了半天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不过她如此贪生怕死,心里定然恨极了扮成柴琼的尹真,自然也会迁怒齐鲁柴家。
等她杀了尹真,再抄了柴家,咱们的计划就不算失败。”燕山咬牙道。
“殿下,咱们不救尹真吗?”周淮闵迟疑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尹真是燕山公主手下最得力的几名大将之一,对她,对北梁都是忠心耿耿。
“救什么,身为细作,若能用自己的死为国家换来一场大胜利,那上无上的荣光。
别说他,即便是本宫,若有这样的机会,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奉上自己的性命。”燕山一脸冷漠的开口。
周淮闵瞧得一阵恍惚,对了,这才是他熟悉的燕山公主。
她心里只有北梁,只有她的兄长。
只要能助得她的兄长夺得皇位,能让北梁越来越强大,她可以付出一切。
儿女私情什么的,在她这里不值一提。
她的美貌是她用来对敌的武器。
当年伸手救自己,也是看到自己是颗用来对付大熙的好棋。
孙安说她是为了自己才甘愿到邀月坊扮成花魁做细作,简直是可笑。
倒是他,对燕山产生了些许复杂感情。
他原本想提点两句,大熙太后并不一定会像她预料的那样,会因柴琼迁怒柴家,从而引得边关将领们兔死狐悲。
而一旦误判了这个消息,掉进了阮太后设的陷阱,接下来悲剧的就是北梁。
可瞧着燕山公主冷漠又偏执的模样,溜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或许是阮卿口中描绘的盛世打动了他,又或许他本质上是大熙人。
哪怕心里因父母的死对大熙的皇家和官场抱有强烈的恨意。
内心依然不愿看见大熙的百姓深陷于战火之中。
毕竟他在这个国家生活到了十七岁,得到过无数街坊邻居,亲朋好友以及师长们递给他的友善和温暖。
为北梁做细作的这些年,他一直处于一种极度的矛盾和摇摆之中。
只不过掩饰的很好,一直不曾让人发现。
阮卿自然不知道她离开邀月坊后发生的事。
回到客栈,一夜好眠,次日下午,斑斑回来了。
还带了两封信回来,一封是皇帝的,一封是林浩明的。
看完信之后,原本就心情不错的阮卿变得更好了几分。
她在院子里踱了会步,将孙安招了过来:
“孙安,去给苏知府、王漕运使等人递封信,就说本城的定远将军柴琼意图谋逆,于明山上伏击当朝太后,不日将押解回京候审。”
“是。”孙安应了一声,二话不说,转头就出客栈。
傍晚时间,乔筠过来了,她带着几分期盼地看着阮卿:
“夫人,我家的宅子已经做过全面清扫,为您安排的院子也布置好了,您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
“这么快啊,既然收拾好了,明天就搬过去吧。”阮卿略一沉吟,决定明天就搬。
接下来有不少事,一直住在客栈不太方便。
乔家祖宅是五进的大院,住在那里确实要方便许多。
翌日用过早饭,阮卿就让众人收拾好东西,退了房,准备搬去乔家。
断了两条腿,又被废了功夫的假柴琼被收拾一新,与阮卿同坐在一架马车里。
阮卿偏头打量了他两眼,开口道:“你精神头看着还不错,再过两日就要被押解回京了,不知道有没有你的同伙来截囚?”
“刺杀一事乃我个人所为,你若想利用我来钓同伙,我建议你还是省省心。”假柴琼一脸冷漠地开口。
“是条汉子,不过弑君乃诛连九族之罪。
你就不怕死后,无端被你牵连至死的柴家人来找你算账?”阮卿笑道。
假柴琼偏过头,闭上眼睛不再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