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筠,咱们大熙以孝治天下。
你为人孙女,公堂之上如此逼迫自己的祖母,还懂不懂点人伦孝义?
还有你口里的开棺验尸,你父母已经下葬这么长的时间,又正好赶上夏季,尸体只怕早已腐烂,这个时候就算开棺验尸又能验得出什么?”
乔五挡到唐氏身前,一脸怒容的瞪着乔筠喝斥。
“五叔还真是孝顺呢,我的好祖母从来就没把我当成孙女,难道只因她占了祖母的名分,我就连句实话都不能说了?
至于我父我母的尸体,放心,他们俩下葬的时候,我在他们口中各放了颗深海明珠。
那两颗珠子不是什么人间至宝,但保他们尸身三五年不腐还是可以的。
我父母明明是被人害死,他们身上都有致命的伤口,可你们当成看不见,非要说是病逝,还要说成是被我克死的。
你们既是我的长辈,又有权有势,我们姐弟的生死在你们的掌控之中,想告状也无处可诉,自然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为人子女,明知父母是被人瞎死的,哪怕当时没有办法与你们相抗,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恰好我和阿泽各有一颗深海明珠,那两个珠子是父亲在海宁做县令时,从海里得来送给我们姐弟的生辰礼。
那珠子活人可以滋养身体,死人则能让尸身数年不腐。
我趁着父亲和母亲下葬前,将那两颗珠子塞入他们的口内,只等日后有了机会,再来验尸重审。
乔筠恳请青天大老爷为我父我母开棺验尸,再查明他们当年遇害的经过。”
乔筠冷笑了一声,随即转身朝苏知府拜了下去。
乔五和唐氏被她这番话惊得瞳孔收缩,这孽障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藏了两颗这样的宝珠不说,还将其塞进了她爹娘口中?
唐氏气极,正要开口说话,苏知府已经先一步接过话头:
“乔筠,你可知道,已经安葬过的人若要开棺验尸,一旦查不到你所说的证据,你将会以报假案,以及毁尸两项罪判重罚。”
“回大人,民女知道,若开棺验尸的结果与民女所诉不同,民女愿意接受任何处罚。”乔筠一脸斩钉截铁的回答。
“好,那本官就如你所愿,明天便安排开棺验尸。”
“府台大人,不可!”乔五和唐氏同时脱口道。
“有何不可?乔筠身为乔司马的女儿,她认定自己的父亲死因存疑,要求验尸并无不妥。
若验后没有发现任何致死外因,本官自会给予她应有的惩罚。
尔等推三阻四,莫非真是做贼心虚,欲盖弥彰?”苏知府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
“府台大人,我兄长的死绝对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担心亵渎兄长亡魂……”乔五急忙道。
“哼,你若真对自己的兄长有这份情谊,就不会这么为难他的一双儿女。
开棺验尸一事已定,尔等不必再说,验尸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本官不会定罪。
但你们若是一味的推诿阻挠,本官则可以疑犯之罪将你们打进大牢!”苏知府哼了一声。
他为官二十余年,虽然一直奉行中庸之道,却不代表他不会行雷霆手段。
乔五和唐氏差点被他这几句话给噎死,衣袖下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面部的肌肉不停的跳动。
可让他们公然反驳,又实在不敢。
面对铁了心不肯给他们面子的苏知府,乔、唐两人平日里再横,也不敢在公堂上和他正面刚。
“还有,乔氏大房的祖宅房契既然在乔筠姐弟手上,那房子就该还给他们。
本官限你们三天之内,将房子还出来。
不然本官会派人将你们轰出去。”然而他们不开口,不代表事情就这么完了,苏知府紧接着又道了一句。
“房契虽然在他们手上,可我身为他们的祖母,只要我活着一天,这个宅子我就有居住的权利。”唐氏再也忍不住地脱口道。
“你这话倒是不错,你虽是继室,却也是乔筠姐弟名义上的祖母。
你若想居在祖宅也无不可,但除你之外,其它人都得搬出去。
乔筠,你对本官的这个判决可有异议?”
苏知府没有否决唐氏的话,先点了点头,才接着往下道。
“民女对青天大老爷的判决没有异议,祖母若想留在我们的宅子里,我会尽好孙女应尽的义务。”乔筠答道。
“听到没有?乔筠比你们通情达理的多,唐氏若想留在祖宅可以留,其他人三日之内必须搬离,将宅子还给乔筠姐弟。”苏知府看向唐氏和乔五。
乔五和唐氏不服,可他们不敢说出来。
“不吭气我就当你们是同意了,哦对了,乔司马的家产似乎也在你们手中握着。
你们搬家需要几天时间,这几天乔筠姐弟也没地方落脚。
她连弟弟生病都没有钱去看,想必已是身无分文。
你们先拿二百两银子供她姐弟使用,其它的,等交接房子时一起结算。”
苏知府可没工夫管他们在想什么,接着又往他们的伤口上捅了一刀。
唐氏气得气血上涌,眼前发黑,差点摔倒,离她不远的乔筠眼明手快的一把将她扶住。
“遵府台大人之命,我身上只有几角散银,一会回去就给她拿两百两银子。”乔五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翻滚的不甘和愤怒,开口道。
“行,你们先回去吧,我让金师爷与杨捕头陪着乔姑娘跟你们去拿。
明日开棺的时候,我会让人通知你们一起。”苏知府挥了挥手。
乔五才三十出头,还年轻,虽然又气又怒,从公堂出来的时候,人倒还稳得住。
唐氏则是被苏知府的判决给气得快要爆炸,从衙堂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颤,一路由乔筠搀扶着才走出来。
因为心里太过生气,这一路到底是谁在扶她都没有注意。
直到上了马车,发现搀扶的人是乔筠,立即沉下脸,一把甩开乔筠的手:“用不着你假好心。”
她现在是恨毒了乔筠,哪怕在衙门口也不愿给她半分好脸色。
奉命跟着乔筠去监督拿钱的金师爷和杨捕快瞧得直摇头。
他们就没见过像唐氏这样的的世家老夫人,对继子一家人刻薄到了这个程度,哪怕连基本的面子情都不愿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