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闹事,不打听清楚吗?雇你的人,没告诉你,我是这久香火锅店的东家?”
君宁讥讽的说道,目光直直的看着眼神闪躲的男人,正是刚才跟着带节奏的人之一。
男人眼神下意识看向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而后,像是得到示意般,又看向君宁,说道:“你是东家?那更好,今儿这事儿,你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吧?不然谁还敢去你家店里吃饭?”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给你交代?”君宁说完,又看向还在地上坐着的大婶和躺在那里的男人。
君宁又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站在一边都快哭了的周诚,问道:“那母子俩吃的东西,还在吗?”
周诚忙点头“在的,因为事发突然,她们又说是因为食材,我特意吩咐伙计,别动桌上东西。”
君宁点头“做的好”说完,又看向那个大婶,说道:“你先别急,一会儿就清楚了。”
大婶心里咯噔一下子,觉得不对劲,大声说道:“什么别急?我儿子还躺在这里呢,我能不急吗?我不管,你先把我儿子送医馆去。”
大婶想着,一会儿走到半路的时候,她趁机逃跑,至于这个儿子,反正是假的,她才不管他死活呢。
“哼,这会儿又想去医馆了?可惜啊,晚了...”君宁目光向旁边看去。
走在前边的紫风,身后跟着两个衙役,众人看衙役来了,纷纷往后退了几步,闪出一片空地来。
高个衙役扫了众人一眼,便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大婶,面容严肃的问道:“怎么回事?”
“啊?我,我...”大婶万万没想到,衙役会来,吓得说话都不会了。
而人群里,八字胡和另外两个男人,见到衙役来了,一直在往后退,想要趁机溜走。
君宁自然不担心三人跑掉,因为紫风已经站在八字胡后面了,伸手一晃,八字胡猛的瞪大了眼睛,身体不动了,紫风又去另外两个男人身后,如法炮制,于是,三个男人,成三角形,站在那里。
君宁嘴角噙笑,眼神却没有一丝温度。
大婶看看君宁又看看衙役,身子微微颤抖,嘴巴张了几次,就是没发出声儿来。
衙役显然没那个耐心慢慢等,呵道:“说话”
大婶被吓得身子一抖,叫了一声,“啊”
另一个微胖的衙役,眯着眼睛说道:“问你话呢,到底怎么回事?”
“这,就是,吃坏了人。”大婶头都不敢抬,磕磕巴巴的说道。
“地上躺着的,是你什么人?”高个衙役问道
大婶带着哭腔回答道:“差爷,这...这是,我儿子”
这么挤牙膏一般,什么时候能完事儿,君宁摇头,上前对两个衙役,微微点头,说道:“两位差爷,我是这久香火锅店的东家,这母子俩,来我店里吃火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儿子吃着吃着就倒下了,我店里掌柜,要将人送去医馆,可这个大婶,死活不让,非要让我们先给她个交代,就这样,坐在这里哭嚎,不管她儿子死活。”
君宁是故意把话说的带有引导性的,她想看看,这个大婶,什么时候回绷不住,老实的交代清楚。
而大婶,也不负所望,听到君宁这样说,身体一僵,抬头飞快的看了两个衙役一眼。
两个衙役,仔细看了看君宁,又对视一眼,就说觉得这个女子面熟,原来是休夫第一人,之前听衙门里的兄弟们说起过,这个女子如今很是能赚银子,看来今日,他们哥俩儿来对了。
衙役面色缓和,若不是人太多,恐怕都能露出和蔼的笑容来。
“嗯,既如此,东家先找个大夫来看看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微胖衙役说道
“姑娘,我已经让人去找大夫了”周诚在一边说道,衙役过来时,他便用口型示意狗剩去找大夫了。
君宁点头“请两位差爷稍等片刻。”
两个衙役点头,高个衙役转头看了看人群,又对地上的大婶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回差爷,我们是,是陈家村人。”汗水从额头顺着脸颊淌下来,大婶却根本不敢擦。
君宁冷笑,凉嗖嗖的天儿,坐在地上却淌汗了,可见多害怕紧张,也且看你能抗到什么时候。
“大夫来了”狗剩领着于大夫走到大婶的儿子身边站定。
于大夫也不多话,放下药箱,开始给躺着的男人诊脉。
对于大夫不和自己打招呼这事儿,两个衙役都没有表现出不高兴,毕竟,没人会和大夫过不去,更何况只是打招呼这种小事儿。
众人都静静地看着,等着大夫的诊断结果。
好一会儿后,于大夫收回手,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布卷打开,从一排银针里,选了一根抽出来,一根一根的,给男人下了五针。
只片刻,男人便闷咳一声,慢慢睁开眼睛,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眼珠子灵活的转了一圈后,看向坐在一旁的大婶。
人群里有人说道:“醒了”
“看来没事了”
于大夫取下银针,用布巾擦拭一下,收进布卷,收拾好药箱后,站起身,对衙役说道:“两位差爷,这个男人,服用过某种,能使人抽搐昏迷的药物。”
“我可没有,你这老头,别是你医术不行,在这胡说八道的吧。”男人不承认不说,还往大夫身上泼脏水。
于大夫在县城十几年,医术不说多么高明,却也是大病小病治好了不少人的,人群里自然有人认识。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开口说道:“这大夫我认识,在咱们县城多少年了,医术和口碑还是不错的,你怎么能这样信口开河呢?”
“就是,这老大夫,人很好的,你一个大男人怎能张口就来。”人群里又有人说道
“好了,别在这里吵闹,你们起来,跟我们回衙门分辨去。”高个衙役瞪着眼睛说道
“冤枉啊差爷,我是吃了火锅店的食物,才...”
“别废话了,咱们去衙门,让县令大人定夺吧。”君宁似笑非笑的看着男人说道
男人还没说话,旁边的大婶却是遭不住了“差爷,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受人指使的,而且他,根本不是我的儿子,我什么也没做,我不去衙门。”
大婶的哭喊,让众人瞬间炸了锅。
“哎呦,丧良心的玩意儿,居然是被人指使,故意诬赖人家的。”
“啧啧,刚才哭的那个悲惨哦,原来都是假的。”
“她们居然不是母子,亏得我刚才还同情她们,为她们说话,咱们这是被她们当傻子耍了呀。”
“闭嘴,赶紧起来跟我们走一趟。”高个衙役厉呵出声
大婶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而男人则直往大婶那处扔眼刀子,恨得不行,心道都怪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婆子。
见此情形,众人又往后退了退,这时候,有人撞上了人群里的三人。
“哎呦,你怎么不动啊?差点把我绊倒了。”一个妇人皱眉怪道
妇人说话的声音原本不算太大,但是这会儿,众人都没人说话,这道声音就显得很突兀。
众人纷纷向妇人看去,这才看到,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人,额头冒汗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另两边,也有人惊呼出声。
衙役也寻声望去,一眼便看出了不对劲。
微胖的衙役,走向其中一个人,推了推男人,又拍了拍男人的脸,回头看向高个衙役,点了点头。
高个衙役皱眉,会武功之人,但这三个男人,为什么会被定在这里?
想到什么似的,高个衙役转头看向君宁,皱眉问道:“这位东家,你认识他们吗?”
君宁摇头,说道:“不认识,但是两位差爷刚过来那会儿,他们就往后退,一副心慌害怕的样子。”
三个男人,心中暗骂君宁胡说八道,他们根本没有表现出心慌害怕好吗?
君宁见三个男人,咬牙切齿的样子,挑了挑眉,紫风做了什么,让人不能动还不能说话?难道是传说中的点穴?
不得不说,君宁真相了,但也误会了,是点穴不假,可紫风只是让三个男人暂时不能动,至于不能说话,实在是因为突然不能动,那三人心惊害怕的根本不敢出声。
衙役听到君宁这样说,看向三个男人的眼神,多了一些探究。
众人也再次议论起来。
而站在人群外的紫风,环顾四周,趁没人注意他,捡起几个小石子,嗖嗖嗖地射了出去。
三人只觉得后背一痛,一阵酸麻蔓延全身,八字胡男人,抬眼看向君宁,又看向衙役,脑袋转动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能动了,可这时候就算能动,他也不能跑啊。
轻咳两声,居然发出声音了?八字胡男人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才说道:“两位差爷,我们只是来看热闹的,根本不认识这位东家。”
高个衙役冷笑道:“我问你了?”
八字胡男人面色微变,尴尬笑道:“哦,呵呵,我是看您看着我,我便主动说了,省的劳烦您问了不是,呵呵”
“哼,少来这套,跟我回衙门”高个衙役说完,右手放在腰间左侧的刀柄上,几步走到八字胡男人面前。
就这样,两个衙役,带着假母子,三个男人,君宁周诚去了衙门,紫风则默默跟在后边。
君宁再次跪在县令面前,无论是堂上站在两边的衙役,还是坐在上首的县令,都认出了君宁。
县令询问几人姓名,是做什么的,以及哪里人士,几人一一详细报来,君宁这才知道,八字胡男人姓钱,是县城里,云来酒楼的掌柜。
君宁心里惊讶了一下,云来酒楼,虽不及常悦楼,但比起火锅店,那规模是大很多的,没必要使出这般手段吧?
县令问清来龙去脉后,啪的一声,拍响惊堂木,沉脸问道:“木杨氏,到底受谁指使?说!”
最后一个说字,语气加重,吓得木杨氏,就是那个大婶和假儿子差点尿了。
木杨氏一个头磕到地上,哭着说道:“回,回大人,民妇前两日去云来酒楼送菌子,不慎摔了跤,碰倒了大堂里的一个花瓶,钱掌柜让民妇陪银钱,可,可民妇拿不出来,钱掌柜便说,不用陪银钱,但是需要也做一件事,若是做成了,还回给二两辛苦费,民妇,民妇鬼迷了心窍,便答应了,大人民妇知错,但民妇也是逼不得已啊。”
“哼,木杨氏,你倒是巧舌如簧。”钱掌柜鄙夷的看着木杨氏。
“肃静,若再随意出声,本官便按律处置。”
钱掌柜身子一僵,随后又弯了弯腰背,垂眸应是。
在钱掌柜说话的时候,君宁便微微侧脸,余光看向那边,这会儿见到钱掌柜身体虽压的很低,但看侧脸却并没有多么恭敬或害怕。
君宁蹙眉,心中警惕起来,按理说,古代商人就算是家财万贯,那也是不愿得罪官宦人家的,这钱掌柜的表现,明显是身后有人撑腰,或者说,这次的事,根本就是他身后之人的意思。
“钱东山,你为何指使木杨氏这么做?”
钱掌柜,眼睛一转,对县令磕了个头,说道:“回大人,久香火锅店生意极好,对云来酒楼多少有些影响,于是,都是小人一时糊涂,坐做下这等恶事,幸亏没有酿成大错,无论大人如何处罚小人,小人都会赔偿君东家的损失。”
君宁挑眉,就这么认了不说,还态度良好?嘶,这是争取宽大处理啊,可是,这么看来,钱掌柜也是个聪明的,怎么会亲自来看热闹?
“君宁”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君宁的猜想。
堂上所有人都在看君宁,觉得不可思议,在公堂上还能走神,这女子也是头一份了。
回过神来的君宁,赶紧应声:“民女在”
县令见君宁不卑不亢,不禁又多了些欣赏,语气微缓的问道:“君宁,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什么?这么快就问到她了?
“回大人,民女要求,让钱掌柜写一封道歉信,去我的火锅店门口,当着众人的面,念给大家听,他们也要一起。”
县令...我是问你有什么要说的,不是让你提要求!
衙役...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要求!
钱掌柜...看来我手段太温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