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
灼烧着这片土地。
没等秋收,江南各处的庄稼就枯死大半。
一时间,旱灾的言论席卷着所有城镇,不光是村民惊慌,住在城里的百姓也坐立难安。
一旦旱灾来临,粮食必定大涨。
到时候只怕要死不少人啊。
于是,一场抢粮食的战争开始打响。
所有粮铺的粮食,每日一个价。
直到糙米涨到了一两银子一石,百姓们,才知道旱灾真的来临了。
然而此时,已经是年底了。
天气从热转冷。
大雪降临,积雪比去年还要深。
不光是嘉孰县。
江南各处,死了不少人。
民不聊生。
王静水早已生产,颜夏又多了一个孙子。
“小夏姐,虽然知县下令严禁粮食涨价,可那些商贩,竟然直接将铺子关闭,拖家带口的搬离嘉孰县了,现在整个嘉孰县竟然没有一家粮铺是开门的,听说城外死了不少人,还有别地逃荒来的,眼下看,明年要是再不下雨,百姓就活不下去了。”
谨于来到颜夏屋里。
虽然下人日日清扫。
可他的裤脚还是染上雪水,湿透了。
“嘉孰县位置较好,有好几处大湖大河还未干旱,这场大雪,应该会让水面上升许多,明年就算不下雨,勤浇水,应该也能种些抗旱的庄稼,水稻是别想了,没可能的。”
今年的庄稼,就算勤浇水,也无用。
因为。
太阳太大了。
颜夏都怀疑今年夏天气温最少有四十多度。
庄稼怎么可能成活。
别说庄稼了,山上的野菜树木都枯死大片。
百花村稍好些,她看到天气异常后,提醒了白里正。
所以百花村许多村民,都提前囤了粮食。
只有少数跟颜夏不对付的人家,趁着高价,将粮食卖掉,因此,还没熬到年底,家里的老人就因为省粮给孙辈吃,而活活饿死。
今年的除夕在二月初。
这个年过的,没有一丝年味。
许多人家,都没贴红对联挂红灯笼,取而代之的是丧花白纸白灯笼。
今年太冷了。
那场雪,下了足足一个半月。
这可是江南!
许多老人家受不了冻,都没撑过去。
双桥镇里的哭丧声,时不时响起。
颜夏也没了回村过年的想法。
酒楼、火锅店包括糕点铺子卖完存货后,统统歇业。
街上但凡原先卖吃食的铺子,没有一家开门的,粮食都涨价了。
还卖个锤子。
众人都期盼着春天的来临,春雨若来,气温上升,那百姓就有活头了。
可他们只会空欢喜一场。
来年七月,依旧是滴雨未下。
许多浅河全部干涸,湖水还有一半,深山里也能找到山泉水,若是家中挖了井的,更不缺水喝,只是渴不死不代表饿不死。
庄稼根本成活不了。
玫瑰也是如此。
铺子许久未营业了。
颜家人窝在家里,几乎不出门,外头世道已乱。
听说山匪都下了山。
而百花村矮山上的树,几乎枯死大半。
高山脚下的植物,也好不到哪去。
甚至有些村庄还遇到大虫下山觅食。
七月中旬。
颜夏牵着已经会走路的团子,来到家门口。
她看着被太阳晒得冒烟的青石板,眉头紧皱。
“这日头太毒了,这可如何是好,再不降温或者降雨秋天就要来了,今年冬天只会冻死更多人。”她喃喃自语着。
“祖母抱,团子要抱~”
团子已经两岁了。
她说话早。
不同于别家发育迟缓的孩子说话含糊不清。
团子吐字十分清楚,特别聪慧,她最喜欢与颜夏呆在一块,所以自今年起,团子就跟颜夏睡了。
颜夏的注意力被团子吸引走,她抱起团子,让门房关上了大门。
“咱们去看弟弟好不好呀?弟弟应该睡醒啦。”颜夏捏了捏团子的肉脸,说道。
“看弟弟,看弟弟!”团子很喜欢她的弟弟包子。
月初,包子刚抓了周。
如他小名一样。
包子爱吃,竟然抓住一个锅铲死都不放手。
把家里人都逗笑了。
纷纷说他以后必定是个厨子。
不过也好,反正家中也不缺钱。
孩子愿意当就当呗。
由于铺子歇业,常愉姐妹俩便日日在家玩,而左利也来的越发频繁,两人生了情愫,颜夏也没反对。
在今年六月成了亲。
颜夏给女儿买了一栋宅子,让他们住,还陪嫁了五千两白银,以及首饰若干。
当然,是悄摸陪嫁的。
外头正乱着,要是颜府如此奢华,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学堂,没有停课,有颜夏供给,学堂里的学生和女夫子统统吃饱喝足。
很快,冬季如约而来。
雨水,依旧一滴没下。
一月中旬,县衙的书房里,左利对着陆知县汇报民情。“知县大人,城外聚集了许多难民,约莫五万人了,大多都是从各处逃来的。”
嘉孰县的地理位置好。
四周有许多大河大湖,因此哪怕干旱许久,百姓们也不至于缺水喝,哪像周边几个县城,靠山而生,唯一拥有的几条小河,全部干涸。
三座县城中间通往江南的大河浑浊不堪,根本无法饮用,加上缺粮导致的肠胃不好,有几人喝了后,直接活活拉稀拉死了。
“什么?五万人?这可如何是好。”
陆存善来回踱步。
愁的五官皱在一起。
他县衙满打满算才五十人。
若是这五万难民造反,那双桥镇的百姓,就性命不保了。
陆存善前不久,刚从江南县回来。
不同于他脸颊凹陷,身体消瘦,江南知县许文严与江南巡抚叶少云吃的肥头大耳。
比起嘉孰县,外头的情况要差上许多,听说北边也开始干旱了。
有许多不明真相的难民朝着南边而来。
若是真的熬到江南,恐怕他们会当场崩溃。
“只怕这五万人里,有一半都是被那孟家所逼啊!”陆存善咒骂道。
孟家乃是江南首富。
在旱灾刚开始的时候,是他一手谋划,让粮食暴涨起来的,他买光了各个县城的粮食,囤积了数百万斤,也是他第一个将粮食价格翻了十番的人,他都涨价了,其他粮铺自然跟着涨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