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何时忘川河岸边开满了幽冥花，那圣洁透明的小身影，花骨朵下垂如蚕豆般，在两岸发着泠泠白光。
那身影单薄的青衫女子靠在三生石旁看着那寒骨冰清，风度秀华的水晶兰，忽然觉得那承载罪恶的忘川河也不再那么污浊不堪了。
纤细的手指轻点幽冥花，张杉嘴角漾着淡淡的笑意，“若冥界有花灯河，应宛若你一般。”
最终，照青冥选择回归冥界，或许幽冥花会遇到它真正的有缘人。
在这儿待了会，张杉去看了盛泽安，他度化无数怨鬼助他们重入轮回，从而成就金身，功德圆满却不肯飞升，誓要做那地藏王菩萨。
“给你建一座宫殿如何？”
张杉看着系统中那么多建筑材料和佛像之类的都没动过，感觉太亏了，不用白不用。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并不觉得苦难，且不合规矩。”怀海大师朝张杉拜了拜。
张杉环视周围，“谁说建宫殿一定是为了你，难道不应是为了前来寻求解脱的灵魂？”
“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三不管地带，当皇帝都行！你以为就只有你一个和尚建宫殿啊！”张杉吐槽，冥界随忘川河贯穿三千世界，违规建筑多得是，不差他这一宫殿。
规划好布局，张杉身上无边法力涌动，商城里的格子快速清空着，一座宫殿拔地而起，经文、莲花、佛像……既有庄严慈悲宝相，又有怒目金刚相，既有慈悲之光又有刑罚之具，既有鬼界阴森又布局有序。
“咳咳！参考别人的。”张杉道。
“怀海多谢施主！”起都起了，怀海也只能接受。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张杉忽然道。
怀海闻言一愣，随即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有缘自会相见。”
“金刚铃、降魔杵、金刚橛……”
张杉鼓捣着商店中所有佛器，挑拣了些出来。
“就这些了，保重。”
师徒缘分尽了，张杉单手立佛掌，给这个愿留冥界的地仙行一礼。
怀海慈目中闪过悲伤，“泽安多谢师父，恭送师父。”
他恭敬一拜。
“泽安惭愧，没有什么能为师父做的，便为师父日日诵经，攒下功德。”
那道青色背影摆摆手，潇洒离去。
……
“大王，我不想离开王殿啊！我想在王殿扫一辈子的地……”
一个酷爱扫地的女骷髅精扯张杉的袖子哭喊，乞求领导让她继续养老。
“不扫出个道来，你怎么飞升啊！”
“不，我想陪着你…”
“不，你不想。”
张杉面无表情地搂着她的肩膀带到崖边，随后直接推了下去。
“啊——”
随着一声尖叫响起，张杉拍了拍手长舒了口气，太不容易了，三万多呢，都没借口找了。
转头看见袁悠蕗路过，正阴谋家之际对方看了过来，摆手阻止，“打住，请别玩我。”
得吧。
看着空荡荡的王殿后山和地宫，天上阳光正媚，难得空闲，张杉直接扯出一把躺椅，化为兽形晒个太阳。
“这才是猫生啊。”
狸猫伸了个懒腰，露出俩尖牙，蜷缩身子在椅子上睡太阳觉。
微风习习，风吹走了一个盛夏，崖下白云翻滚，忽而潮来，云浪涌到了椅脚下浸没了石崖，椅子上九尾狸猫仍在酣睡，只是身影渐渐似乎在淡去，最后化为虚无。
忽而潮去，日夜升替，风霜雨雪落在仙山之上、落在空荡荡的椅子上，似乎真的没有了那狸猫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苍衣年轻人来到了崖边。
杨琰溪看向那空椅子，轻轻喊了声，“师父。”
顿时，空中波动，风从四周涌来落在空椅上化为一只酣睡的狸猫。
杨琰溪看了会，走过去变为一只猫跳上了椅子，躺在狸猫身旁，闭眼沉睡。
转眼百年，狸猫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一动不动，旁边的猫睁眼蹭了蹭，又继续挨着睡去。
春夏秋冬、四季轮回，一黑袍身影出现在椅子旁。
白玉伸出了手欲点九尾狸猫的额头，却被一只猫爪挡住，旁边的猫睁眼，露出不善的眼神。
白玉无奈扯唇，收回了手，“张叔要渡飞升劫了。”
此话一出，那九尾狸猫缓缓睁开了眼，张嘴打了个哈欠，“是吗？那我可要去看看。”
余光扫到旁边的猫，张杉给了那猫头一爪，“走！整天睡懒觉要我给你养老啊！”
杨琰溪挨了一爪也不敢回嘴，索性化为人形。
三人来到张湛林渡劫地点，张湛林作为天一道唯二飞升的修士，引来许多人修前来围观。
隔着重重人海和乌云，张湛林那瘆人的面孔看了过来。
“来了。”
飞升劫是渡劫修士在此界的最后一段路，飞升后基本再无见面的可能，众人来此也是在送别。
“来了。”张杉应了声，“老头你脸上的伤疤要留着？上去后形象不佳可是当不了好职，大概率只能做个守仙坟的大爷。”
“糟心玩意儿，不会说就别说话。”
被这么一说张湛林顿时没了兴致，转头扫了眼周围熟悉的面孔，开始渡劫！
九九雷劫后期，白玉化龙帮忙挡劫，从此，因果了结。
张杉同样给了一张仙符，算是感谢往日的照顾。
“诸位，仙界再会！”
张湛林朝下方众人拱手，随即飞向仙门。
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渡劫，张杉没有过多干预，帮别人扛劫是一道因果，将来会加在自己的劫上，她最多帮忙保住一条命。
来修仙界一万年，张浅秋飞升了，天枢天旋众人渐渐忆起从前的事，境界提升得很快。
三十二位曾经的仙将已道行圆满。
“青无上仙是不准备飞升了？”天枢问道。
张杉勾唇，“如今的仙庭早已没有我一席之位。”
“我们打上去！”想起当初厮杀，三十二人神色凛然。
张杉摇摇头，将傀儡和青无的仙剑拿出来，“这就当你们的投名状了，仙庭会好生待你们的。”
缴械臣服，众人脸色一变。
“青无上仙，你怎么办？”
“我自有去处，时辰已至，我为诸位开道！”
张杉起身，带着众人来到一方天地上空，她深吸口气，无数法力从她身上涌出分成六道流向四周，顿时几里开外六条法柱冲天而起，法柱相连，星辰展现，金光构筑出一道阵法轰然沉入地面。
三十二人飞身来至相应的星辰之上，手持仙器，同时引动天劫。
霎时，风云突变，大雨倾盆，雷霆将这一片天地锁定，开启无情轰炸，然而大阵之外风平浪静。
随着一道道劫雷降下，阵内宛若人间炼狱，三十二人齐齐发力，仙器光芒大盛，相互连接，与天上星辰之力相辉映形成一幅星图对抗雷劫。
劫雷落尽，仙门大开，金光布满天地。
“青无上仙，保重！”
阵中众人齐齐拱手，一齐飞向天门。
一万五千年，张杉送走了大半骷髅精，袁悠蕗也离开了此界。
“什么时候飞升？”张杉问道，杨琰溪早就可以飞升了。
“我等你。”
“别等了，你寿元多少？我要等他们。”
静默须臾，杨琰溪压沉了声音，“你忘了你的承诺。”
张杉挑眉，笑容资深，“我没有离开你，我不都陪着你了吗？”
“为师说会陪小溪一辈子，不管你是飞升，还是陨落于此，我都算遵守承诺了。”
飞升之后下界便是凡俗往事，尘缘已了，师徒缘分什么的一切都算不得数，不管怎么说，她都做到了。
看着那笑意清浅的青衫女子，杨琰溪恍然，想起了轮回境中一幕幕，她陪了他三十六世，这世间哪有什么永恒？三十七世足矣，杨琰溪忽的释怀一笑，上前抱住了师父，轻道了声。
“再见，师父。”
“嗯，再见，我的小溪。”
“你一定要飞升。”杨琰溪道。
“别啰嗦了，好好活着。”
杨琰溪飞升了。
两万两千年，张杉送最后一只骷髅精飞升，飞升前叮嘱道。
“以后不要扫地了，一万年才得道，要是人修早就转世几百回了。”
骷髅精哭唧唧，“不要这样子，很伤妖心…”
张杉面无表情，“请你麻溜点升天！”
“哈哈哈~”
随着仙门一关，张杉肆无忌惮地笑了，无债一身轻啊！
“我看今后还有谁烦我！我灭了他！”
“是吗？”
张杉的笑声戛然而止，回头看向那一脸玩笑的白玉，正色道。
“开个玩笑！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无缘无故地灭别人，只要我还在这三界之尊的位置，就不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
某妖的秒变脸令白玉忍俊不禁。
“你什么时候渡劫？”
“我寿元足够，不急这一时半会。”
“你急着做什么？”白玉反问。
“我没什么事。”张杉背手转身，“走吧，回王殿。”
所有骷髅精加上三个徒弟都不在身旁，张杉立马退位不管三界之事，十分空闲，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在王殿后山晒太阳，化为兽形地上一躺便是一两年。
不知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张杉某次醒来是一个大雪天，寒酥点点落在崖上，毛发上，有一朵落在鼻尖，她打了一个激灵，抖落身上的雪再寻个地方继续睡。
“怎么一直睡在外面？”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地上的狸猫竖起耳朵，又耸下，“热闹。”
热闹？白玉撑着伞看着面前雪落红亭之景，雪声清脆，纷纷繁繁，再前方是一片蒙蒙的烟云，他唇角漾起一抹笑。
白玉干脆收了伞，在狸猫旁坐下，一边摸着猫头一边赏雪。
狸猫下意识抬爪扒开他的手，却在落下时仿佛失去了力气，只是轻轻搭上，随后滑落，狸猫缩了缩身子。
雪花飘飞，变小，最后消失，一个冬过去了，白玉看向身旁，雪地里早已没有了狸猫的踪迹，可不论是印记反馈还是气息，她就在这里。
“黎杉？”
他轻轻唤了下，许久没有回应。
白玉化为小黑龙，盘旋在地闭眼长眠。
岁月匆匆，千年不过弹指一瞬。
风儿轻轻吹起，地上出现了那蜷缩的猫影。
张杉睁开睡眼朦胧间便见眼前黑漆漆一片，还以为天黑了，待清醒时才发现是黑鳞。
黑蛇？有角？黑龙。
张杉伸了个懒腰之际，黑龙睁开竖瞳。
“醒了？”
“嗯。”张杉点点头，打开系统拿出零食自顾自吃了起来，忽然一愣，好像没刷牙，然而只是一瞬便又继续吃了起来，都修仙了一嘴都是仙气怕什么细菌滋生？
“你睡了千年。”
张杉拿出一条鱼鲜塞进他的嘴，“尝尝，这是我在南海无岸钓的仙鱼，当时还一不小心被贝仙吃了，最后它不仅赔了我仙鱼，还把大灵贝借给了我。”
“就是你龙宫里值一亿灵石的大灵贝。”
白玉微微惊讶，他还以为那纯属瞎说，如今某妖不仅记得还将故事关联起来。
“我说得是真的！南海无岸在天界南海深处。”
张杉从印记链接中读到了对方的想法，立马反驳，顺便关闭己方的信息通道。
“这种事情有必要骗你吗？真是。”
张杉说了这话便不说了，毕竟这话水分多。
“嗯，我信你。”白玉将仙鱼吃了下去，又拿出自己收藏的鱼货分享。
一猫一龙就着鱼吃了起来。
可能是千年没吃，两妖特别是某只猫吃了一天一夜把鱼货给吃完了。
“不好意思哈，吃得有点多，我们去再抓点吧。”
张杉在某树下刨了个坑将自己的鱼骨埋起来，将土夯实，黑龙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他没有吐骨头。
“走。”
狸猫露出獠牙变成如虎大，九条尾巴在后飞舞，一个跳跃间踏上云端朝南奔去，黑龙也化大跟了上来。
天空上，一九尾猫和黑龙赛跑，眨眼间消失不见。
南海上空，狸猫瞬间冲下海面，黑龙紧随其后。
张杉在海中划起了四爪，狗刨几下才前进一点距离，发觉自己有点搞笑，立马使了御水神通。
黑龙忽然从旁边冲来，巨大的龙头一闪而过，张杉成功地站在龙头上，黑龙在水中快速游动。
南海的鱼很是丰富，随地可见，成群结队。
“那那那……”张杉顿时患了口吃症，猫爪抓着龙角，只能抬个尾巴指明方向，黑龙立即游去。
张杉念念有词，电尾闪烁，瞬间释放一道电流，击中目标，电网炮散开将鱼网住，鱼儿原地挣扎摇头摆尾，一不会便被顺着电流拖回去。
张杉微微一笑，我是捕鱼达人！
“那那那……”
接连炮轰了几条小鱼，张杉看到一只大家伙，立马充钱，电尾巴上聚集的电球越来越大，待有龙头大时她立马掷出。
“轰！滋~”
海中一片白光闪烁，小鱼浮了大片，大鱼却跑了。
“追！”
黑龙立即扭头朝目标游去。
“轰！滋~”
“轰！滋~”
“……”
n回合后，张杉吹了吹冒烟的电尾，给自己的烂技术找了个说法。
“这小东西，真是闹腾！”
黑龙低吟了声，没有说话。
将大鱼收入麾下，拍龙头折返，沿路回收被电死的鱼免得污染环境，再下一场灵雨了结。
回去烤了鱼，吃完张杉又打起哈欠来，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躺下了。
“去消消食。”
白玉抬起爪子将猫立起来，猫一脸懵，摇摇慌慌地跟着走了几圈，回到原地直接倒下了。
“下次什么时候醒来？”白玉戳了戳猫头。
许久，印记链接中传来微弱回应。
“…你走吧。”
黑龙闻言在旁边躺下，闭眼沉眠。
微风吹起，狸猫身影消散。
时光如白驹过隙，那埋下鱼骨的灵树大了一圈又一圈，从小树长成参天大树，大树生了灵，垂下一片树枝为那黑龙遮挡风雪。
秋风乍起，黑龙睁开了眼，风勾勒出狸猫的轮廓，它的身影渐渐凝实。
睁眼即万年。
张杉化为人形，看着黑龙沉声道：“你该渡劫了。”
“我替你护法。”
黑龙没有应下，有些事情他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我要轮回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张杉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李无极吗？他是天上的仙君，施展秘术后在某世中恢复记忆。”
“我的情况和他类似，我的不仅能恢复记忆也能恢复力量，只是情况不稳定，每次苏醒至多维持一两万年，之后需入轮回休养，依如今的情况来看，我也不知何时才是真正苏醒之日。”
白玉化为人形，黑湛湛的双眸直盯着对方，“你是谁？”
张杉微笑着直视回去，又移向天空某处，“不重要了。”
“你的力量过于强大，作为青无上仙时便是准仙帝境，可天枢说你的力量超出了准仙帝境的范围，但更上一步的仙帝境每个时期只能容纳一人，兴亡更替皆有帝星预示，他们能力去向均有记载，你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位。”
张杉气笑了，这个死骷髅精。
“历史由胜者书写，就算帝星也有被蒙蔽之时。”
“你要去哪儿？”
顿了片刻，张杉半垂眼皮：“离开这里。”
白玉上前一步道：“我有十万寿，留下来，我帮你。”
张杉抬眸看到那坚定的双眸，摇摇头，“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你也帮不了我。”
“你怎知我帮不了你？”
白玉走上前去，伸手抚着她后脑勺，在对方疑惑惊讶的目光下俯身额头一点。
双方额间黑色印记再度亮起，流光勾勒出印记轮廓。
“我不知你恢复需要什么条件，我想应与每世轮回有关，这是黑龙传承里的秘法，即便转世我也能找到你，让我试一试。”
张杉深吸口气，无可奈何，“好吧。”
白玉勾起嘴角，笑逐颜开，很是温柔。
张杉看着也回之一笑，目光也柔和起来。
“走吧。”
她目光转向某处，那儿忽然一黑点显现，扩散成黑洞，张杉走了进去。
黑洞之后便是那熟悉的黄泉路，熟悉的彼岸花。
张杉回头坏笑，心思百转，“可不要被困在这儿！”
白玉点点头嗯了声，抬脚走了上去。
一踏入，往事纷繁而来，迷上了双眼。
张杉在后亦步亦趋跟着，扭头瞧见路边的彼岸花又手贱地上去拔，一株两株，不一会手上花便有十几株，红红火火，鲜艳欲滴。
她抖去了花上琐碎的往世记忆，扭头看向前方走走停停的黑色背影，走到其身后弯弯嘴角，轻轻喊了声。
“白玉。”
前方背影一颤，停住了脚步，可紧接着便又迈开了步伐。
黄泉路上，与鬼同行。
走至尽头，白玉回头，便见一捧花送至面前，持花之人笑脸吟吟。
相视一笑，白玉收下了花，拿着花走上了望乡台，看了眼便走了下去，他于阳间已无亲故。
三生石旁，那洁白的幽冥花勾勒出一路风景。
“好看吗？”
“嗯。”
白玉弯腰，将彼岸花放在水晶兰前。
“你怎么又来了！”
孟婆十分嫌弃，瞥见后面跟着个眼神清澈的年轻人，不禁生出几分烦躁，说话阴阳怪气。
“哎哟！怎么又换了一个？”
“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个了吧，老婆子记得前些日子好像带了个挺漂亮的仙子过来，那仙子啊不知怎么了坐在忘川河旁哭哭啼啼，还要跳河，要不是老婆子我拉了一把……”
“咳咳！”某妖咳嗽了声。
瞥见那小年轻讶然的表情，孟婆顿时觉得她看到了真相，继续胡扯。
“那女孩之前啊还有个男的，长得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不知道是为哪个伤了心，还被骗喝了孟婆汤投胎去了，喝了也就算了，跟来的人还遛了！我告诉那年轻人，年纪轻轻的要想开点，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更何况这棵树还吊死了那么多人！……”
孟婆说着，就差直接点名道姓了。
“咳咳！”
张杉重重咳了声，“你能别歪曲事实行不？我可是打过老人的！”
孟婆一听立即朝白玉道：“你看看！还急眼了，威胁我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婆子！”
白玉上前拱手行了个礼，“孟婆，我是自愿来的。”
“能来这里哪个不是自愿的？这是个骗子，我见多了，别信她！”
张杉挑眉，看着白玉道：“若要跟着去，须得过奈何桥，过桥之人皆得喝一碗孟婆汤。”
白玉目光看向喝孟婆汤的行人，道了声好，跟孟婆要了一碗。
“哎，不听劝。”孟婆唠叨了句，舀了碗给他。
“舀多点！”这次轮到张杉叫了，“都不够一碗！”
“是哪个说都一样？怎么轮到她就不肯了……”孟婆还是加了汤。
“走开，不给你喝！”孟婆拿勺子敲开某只爪子，怨气颇深。
某妖丝毫不慌，径直拿出一碗，“不给便不给吧，我上次偷偷藏了一碗。”
“混账。”孟婆骂了声，这个小偷。
张杉看着面前的黑袍年轻人，举碗示意。
白玉垂眸瞧了手里的孟婆汤，又抬头看了眼对方，将汤饮尽。
张杉悄悄抹除了额头的印记，也仰头喝了起来。
“甜不甜？”
看他喝完，张杉同样问了句。
白玉扬唇一笑 ，“甜。”
“你该上奈何桥了。”
“好。”
孟婆恰时喊了声，老人声音慈祥安宁。
“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忘了前世今生，投胎去吧！”
白玉虽应了下来却没有动，静静望着面前的女子，走过去扶着她后脑勺，额尖一点，一道黑色印记再次从两人额头亮起。
张杉讶然失色，怀疑孟婆汤真掺了水。
“别再将它抹去了。”
“等下。”
张杉抢了路人的孟婆汤亲自喝了口试试。
“怀疑我掺水，谁跟你似的……”
“再喝一碗。”
张杉将一碗孟婆汤递给白玉，顺手点了他额头解除了刚结的印记。
白玉沉默了下，接过碗喝完，抬眸目光深沉地看着对方。
很显然，没用，张杉挑眉，从商城翻出了一杯强效浓缩珍藏版忘情水，仙人喝了也得忘！
再去拿碗去孟婆那舀了碗孟婆汤，悄悄将其倒进去，递给他。
“喝完这一碗，咱们一起上路。”
白玉接了，但没有喝，目光泠然地看着她。
张杉：“……”
“我不喝了。”
张杉一顿，看到他眼里的倔意，叹了口气也不强妖所难，“行吧，不喝就不喝，给我吧。”
张杉欲夺回孟婆汤。
“哎！别啊！别倒！”
对方不给，并在某妖的阻拦下忘情水倒入忘川河……
某妖缓了口气，选择忘掉这珍藏版忘情水。
“真是浪费了，不过没事，从哪来回哪去，也算落叶归根了。”
“呵！”孟婆不忘煽风点火，“老婆子我亲眼看见她加了别的东西！”
张杉不否认，直接摊牌：“我的路很漫长，你的十万年于我来说不过几个轮回，转眼化烟散去，你提供的帮助没有任何意义。”
被多次作弄，白玉沉着脸，目光深沉看向那忘川河。
“为什么要把龙珠给我？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私心？”
“有啊！”
白玉怔然，转过头来看着那依旧一脸淡然的张杉。
“我就想报复你。”张杉笑中带着恶意。
“当时我明明可以马上投胎转世，偏偏你的出现让我不得不苏醒，还花了那么多本源积累，让我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且后来每世世世入畜生道，更可笑的是我还要还你的因果。”
“你说我该不该为难一下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况且珠子本是你的，物归原主不过分吧？”
白玉身躯一颤，脸上震惊、痛苦、崩溃交加，他微抖着唇声音低哑沉重，道了声，“对不起。”
张杉自嘲，呵的笑了，“都过去了。”
“下一世我便能当个人了，所以麻烦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行吗？”
白玉蹙眉一脸自责愧疚，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要害谁…”
“走吧，你渡你的劫，我入我的轮回，说不定哪天我去了天界还需要你照拂呢！”
张杉拉着还懵逼的某妖就要走。
“哎！小伙子！还我的碗！”孟婆大喊，连喝带拿，太过分了。
“孟婆。”白玉将碗还过来。
孟婆将碗接过，嘀咕了句：“许多事情啊！缠缠绕绕，分不清对错。”
“孟婆，您有什么办法？我只是想帮帮她。”见此，白玉传音过来。
“看到那三生石了吗？”孟婆叹息，说了一句意味深沉的话。
“铁打的三生石，流水的孟婆汤。”
白玉将目光移向三生石，若有所思。
“你们在嘀咕什么？孟婆，你又出什么骚主意？”不远处的张杉环抱胳膊朝他们看来。
“老婆子才懒得管你！并且表示不愿再见到你！”孟婆把某妖曾说过的话还回去。
“走吧。”
白玉回来，拉着胡思乱想的张杉往回走。
“她是不是让你在三生石上下功夫？没用的，这法子已经有人试过了。”
“三千大千世界，我保你头秃你都找不到，安心升你的天就行……”
“嗯。”
“呵，敷衍……”
奈何桥旁人流涌去，孟婆直了直累坏的腰，喝了碗孟婆汤，继续舀汤。
桥边响起一道慈蔼声音。
“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忘了前世今生，投胎去吧！”
……
一月后，白玉飞升上界。
张杉再次回到冥界，跃进轮回。
岁月悠悠，不知更年。
正打着汤的孟婆忽然扭头朝三生石看去，只见三生石旁，一道黑袍身影出现，正是当初那年轻人。
“三生石缘定三生，她以为她超脱物外便可无视，可天下这缘分皆由它管。”
白玉转头看了眼孟婆，化出龙爪以龙血在三生石上刻下两个字，看着字融入三生石中，将手放了上去，他的前生今世一一浮现，他看到了来生，唇角轻轻勾起，来至孟婆边。
“走吧，别浪费我辛苦熬的汤了。”
白玉道了声些，上了奈何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