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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杀死那个江湖人 > 第133章 死无对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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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平君看得目瞪口呆,她默默摁下身旁门生的手,“这个,别写进去。”

又或是某位宗主要求,八卦阁的吏官们便疯狂写点好话,夸得天花乱坠,管他是真是假,全凭一种信念感罢了。

唯有傅应承面不改色地端坐在原地,他身前是裴唐二位女侠重拳出击,身后则是南初七惊恐的声音:“诶?诶?!”

仿佛两种世界,那些纷纷扰扰全与自己无关,傅应承平静地喝了口茶。

“不带这样的!傅老你快看他们!”

南初七始终没能站起来,就被谢长期拖到傅应承身后,又有沈年搭手,实在是欺人太甚!

傅应承叹了口气,“爱莫能助,爱莫能助啊。”

很可怜,走远一点吧,别丢到他头上来。

南初七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在两人围殴时,他决定打感情牌:“沈宗主!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年似乎迟疑了,“你谁?”

谢长期的眉心隐隐作跳,“别废话,继续打。”

早就看这小子不爽了,而且他动手时总想着以前在雁城围殴宋洺,那会沈年也参与其中,真的像做梦一样。

男人至死是少年。

南初七大喊:“不记得我了吗?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呢!”

沈年:“?”

此话一出,沈年下手更重。

约莫半个时辰后,这场纷争才以众人体力不支而告终,大家爬回各自的座位上,让本次会议回到正轨。

谢长期主持,却也没主持什么,他喘了半天,感觉胸口闷闷的,一半是因为裴茗生猛,一半是因为他揍人太用力,“刚刚说到哪了?”

闹了这一通,有谁知道引发冲突的原因是什么,大家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对方要打死自己。

乔平君的记录本上有很多黑迹,她划掉重写,写了又划,干脆翻过一页,“在讨论第九家仙门的加入。”

“这个话题跳过吧,宗主们,直接进行下一项。”

缺席的萧宗主便是转移注意力的最佳人选,凤栖坞一事居然从未引起重视,乔平君插手是其一,更多的,是萧之悌自己淡入了江湖。

宗主们都认为南初七才是罪魁祸首,他必须当面接受审讯。

其实只要用心查,就能知道南初七去雁城是为了一把名剑,并选择用最狂妄的方式直抵凤栖坞。几家的督察官遍布各地,谢长期知道,沈年也知道,如果此事真的关乎姜听云,那么南初七就别想活着走出去了。

他为什么要拿那把剑?

他怎么知道那里有什么?

以及,他还知道什么?

有人清楚真相却隐瞒,有人偏听轻信是非不明,都是吃准了死人不会开口,就让他百口莫辩坠入深渊。无论是十一年前,还是现在,真的认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吗?

好不容易让自己的良心得到安慰,为什么还要跳出来揭露这层遮羞布呢?

因为心虚,所以言辞愈发犀利,只要能让南初七摘不掉维护叛徒的帽子,世上就又少了一个可能知道真相的人。

明若清索性闭上眼睛,她连连说了几遍:

“死无对证、死无对证。”

“真好啊,孰黑孰白,这谁说得清呢?”

宋洺扭过头来,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注意言辞,在场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命运从不讲道理,萧之悌的缺席竟能引出一桩陈年旧事,大家都是明眼人,清楚对方指的是谁。

一个不能提、不能想的人。

乔平君低声呵斥吏官停下记录,今天的话要是敢传出去一句他们都得死。

“为什么不能说,难道一点念想都不能留吗…”明若清垂下双手,低着脑袋看腿上的拂尘,她衣容不整,是和裴茗动手时扯乱的,如今却像极了她流浪冀州的模样。

她说得很慢,忽感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哽住了。

“人人都念其功绩,人人都不喜。当时我最想成为的人就是他,可现在连名字都不能喊。”

哪怕被眼神警告,她也要说,声音因为悲愤而颤抖,却极其有力:“死无对证真是太方便了,从前就用这句话昭告修真界,如今走了十一年,还能用这四个字捅人一刀。”

刚才的话顶多算触碰边缘,说的是谁全凭众人想象,觉得不是便不是,但现在的明若清已经指名道姓,她在挑战他们的底线。

是谢长期的底线。

他突然怒不可遏,像是要把人焚烧殆尽,“你以为你在洗净谁的冤屈,你又觉得你能知道多少?”

“我亲眼所见!”明若清顿时抬高了音量,猛地站起来,“当初这么多漏洞,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细查?!”

“那他火烧十二楼的时候你看见了吗?!”谢长期比她的声音还大,每一个字都从胸腔中爆发出来,几乎失去了理智地喝道:“光在这里喊冤有什么用?谢家祖辈尽毁于此,他让我家破人亡一无所有!这是污蔑吗?!”

“五百三十六条人命啊,你有兄弟姐妹在里面吗?你能听见那场大火中他们的哭喊吗?那都是他亲姐姐拿命从楚霄手里换回来的人!全被他一晚屠尽了!”

谢长期咬着牙,衣袖下双拳紧握,捏得咯咯作响。直到如今他还能想起火烧十二楼的画面,姜听云一意孤行,杀人成瘾,究竟是有多恨,以至于他要毁了那些人?

是,姜莛颜是被楚霄杀的,但他要索命就去找楚霄啊!

既然明若清想要撕破脸皮,那么谢长期不介意把他所知道的事情拿到明面上来。她真以为不提姜听云是因为此人冤枉吗?恰恰相反,这里的人都记得仇恨呢,提他只会晦气,而不是心虚。

“你又看了几眼就断定真假,难不成那些人都该死吗?我告诉你——”说得多了,谢长期反而平静下来,他字字句句全在揭自己的伤疤,所以胸腔里翻腾倒海,让他发抖。

“我要报仇雪恨,我要讨回公道,我谢家的儿女,没有哪个不是死在楚霄手上的。他明知道我最恨楚霄,却还要去雁城告密,深恩负尽全是他咎由自取,那样的下场也都是他应得的。”

好一个咎由自取。

谢长期当真是个绝情至极的人,而他曾经说过的话,远不止这些。

可是,他独自经历过这么多事,让他怎么能平心对待,他恨得牙痒。

明若清失了力气,颓废地坐在地上。她无法反驳谢长期的话,甚至,她何必为了一个死人和他们作对呢?

自己又在坚守什么?

周围的空气变得压抑而沉重,犹如暴雨前的乌云,扼住了所有人的呼吸。他们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想要开口,却发现无从说起。

在场人都参与过楚霄称雄的时代,也因为百家崩溃之际而奋力抵抗过,总不能过去了十一年,就能推翻他们的所见所闻。

罪人就是罪人,真相和证据都摆在这里,本就是该被后世评判的。

明若清没有说错,死无对证,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有谁在意当年发生了什么呢?

不过是一桩很不体面的陈年旧事,把好多人困在其中,可能一辈子都算不清。

干脆就让它埋在心底腐烂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