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宫叶走进来，神色凝重的看了莫日根一眼。
“如何？”
宫叶回答，“陶丽娘她...”
又看了眼莫日根，宫叶才继续说，“陶丽娘她亲手掐死了金儿，然后...带着金儿的尸体，投河了。”
“...”莫日根听完，捂着心口，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
他的喉咙发紧，发不出声，更无法呼吸。
“她们的尸体呢？”凌婵和宫叶的对话钻进他的耳朵。
“在外面。”
在外面...丽娘和金儿就在外面。
莫日根啊了一声，竭力的要挣脱捆他的绳子。
人在这种极致悲伤下的爆发力是很惊人的，所以他这一下，真的把绳子挣脱了。
宫叶和宫青要拦，却没拦住。
凌婵跟着莫日根出去，宫叶和宫青也紧随其后。
“丽娘，金儿。”莫日根直接扑在了一大一小两具尸体上。
莫格金是被陶丽娘生生掐死的，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个娇小的手形的淤青印。
“陶丽娘真狠，她掐着金儿，任金儿如何挣扎都不曾放手。”宫叶小声告诉凌婵。
凌婵叹了口气，陶丽娘恨莫日根不假，但是他们十几二十年的感情也不假。
可事实太残酷了，她那么恨大赫人，她接受不了自己嫁给大赫人，生了大赫的血脉的事实，更何况当初还是她主动要求嫁给莫日根的。
她同样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居然被莫日根当做大赫细作在培养...
所以她亲手结束了金儿的性命。
至于她自己...和她的母亲一样，选择了投河，或许是想在河水里冲刷干净她身体上...大赫人的痕迹。
莫日根哭得很心碎，把其他人吸引了过来。
萧瑾和沛儿也都出来了。
“怎么回事？”萧瑾问。
凌婵和宫叶她们知情的都没有回答他。
沛儿看到尸体，害怕的搂着萧瑾的手臂，娇声娇气的说道，“爷，沛儿害怕。”
凌婵瞄了她们一眼...
便看到萧瑾轻拍沛儿的手，柔声安慰，“沛儿别怕，有我在，没事的。”
凌婵胸口一闷，莫名的不爽。
莫日根哭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停了下来，他一边替陶丽娘和金儿整理身体，一边对凌婵说...
“镇北侯，大赫和大祈征战多年，受苦的...从来都是两国的普通百姓。”
“我们这些做暗桩间客的，其实也都是大赫的普通百姓。”
“若非身不由己，谁也不想远走他国，干这些朝不保夕的事。”
“我常深夜无眠，幻想两国和睦，便再也不用瞒着丽娘，不用对金儿灌输两国仇恨。”
“我们一家能过上安生的日子。”
莫日根先是看了眼他刚才被关的地方，说，“药铺掌柜是无辜的，那个所谓的同伙，我也不认识，可能是派人盯着我的。”
他收回视线看向凌婵，眼神柔和了很多，“至于找上我的人，应该是聚贤山庄的人。”
“我看到了他腰间的贤字令牌。”
贤字令牌？！
凌婵想起聚贤山庄的掌门姜辰阳的腰间有一个贤字令牌，还有他身后的两个门派长老也有，下面的弟子...好像只有两三个有。
也就是说，聚贤山庄里并不是谁都可以有贤字令牌的，必须得是身份高，或者武功好的？
这也就说明找莫日根的人，是聚贤山庄里的高层啊。
莫日根突然站起，抽走宫叶的剑。
宫叶看向凌婵，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等她反应过来，莫日根已经抹了脖子。
“镇北侯...把，把我和丽娘、金儿，葬在一处...求，求你了...”莫日根绝气前，祈求着凌婵。
宫叶上前探查他的呼吸，“楼主，死了。”
“葬了吧。”凌婵道。
“那...”宫叶迟疑，“葬在一处？”
“把陶丽娘和金儿葬在她爹娘那边吧。”
“至于莫日根，直接烧了。”
凌婵并没有答应莫日根将他和陶丽娘葬在一起。
相信陶丽娘也不愿意，那得多恶心啊。
至于金儿，到底是陶丽娘的孩子...
凌婵叹了口气，走到萧瑾面前，“大赫往大祈送了很多间客，还有人藏在江湖中，专门负责联系、控制这些暗桩和间客。”
“你也听到了，聚贤山庄里有一个。”
凌婵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我怀疑，是聚贤山庄的长老。”
毕竟按照年纪来说，那些年轻的弟子，不太可能从十几年之前就开始跟莫日根联系。
还有萧瑾带回来的那个同伙，很可能是因为莫日根和陶丽娘成了婚，才被派人监视莫日根一家的。
“还有大祈军中和他联系的人姓齐。”
两人的谈话并没有避着沛儿，而沛儿则保持姿势，娇弱弱的倚着萧瑾。
因为得知青衣楼的姑娘要带粮食过来，其他江湖中人陆续也会到，所以凌婵和萧瑾都没有着急回军营。
“楼主，药铺掌柜已经放回去了。”宫叶过来禀告。
虽然莫日根说了药铺掌柜没有嫌疑，但凌婵还是让她们去查了药铺掌柜的祖辈，没有怀疑才放了他。
至于莫日根的同伴，他的嘴巴比莫日根硬得多，凌婵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一枪解决了他。
“楼主...”宫叶欲言又止。
“怎么了？”凌婵问道。
“瑞...萧副将他又带着那个沛儿出去了。”宫叶对萧瑾的行为很是不满。
两国战事当前，他身为一国王爷，又有军职在身，居然沉迷女色...
“还有这个叫沛儿的，也真是可以。”
“萧副将戴着那面具，看起来可不像个好人，她居然也敢这么跟着。”
凌婵见状轻笑，“是啊，那你说，她为什么敢跟着？”
“我怎么知道...”宫叶话未说完，眼睛瞪大，“楼主，你的意思是？”
凌婵微微颔首，从萧瑾带着沛儿出现在院子大门口那一刻，她就知道事情有异。
她和萧瑾在浮云山庄相处的那几个月，虽然不足以让她百分百的了解他，但是七八成还是有的。
他可不是会在大街上随随便便带回来一个陌生女子的人，尤其还是现在这种敏感的时候。
还有沛儿...不论是从性子，还有相遇的方式，都和一个人太像了。
那人就是...宫州的母亲，宫泰宁的妾室，海女！
这也是凌婵会跟莫日根提起那个‘细作二代’的原因。
“不用管他们，萧副将心中有数。”
“嗯。”宫叶这才松了口。
翌日，青衣楼殿后的姐妹押着一车车的粮食赶到了五方县，跟她们一起到的还有聚贤山庄的姜辰阳一行人。
凌婵先和姜辰阳寒暄了一番，在此期间打量了一圈他身后的人。
有几个眼熟的，也有几个眼生的。
“这几位...郡主在浮云山庄见过了，这两位...也是我们聚贤山庄的长老，那三位是弟子。”
也就是...四个长老都出现了...
凌婵扫过他们，状似一一的打招呼，实则是在打量他们的长相。
既然是大赫武林中的人，长相跟大祈人肯定有差距...
可是，这四个长老怎么看都和大赫没什么关系。
凌婵又看向另外那六个弟子，年纪都是二十多，不到三十，他们十几年前还是半大的孩子，不可能是联系莫日根的人。
“本郡主实在是有幸，居然能一次见到聚贤山庄的四位长老。”凌婵笑着。
四位长老的名字分别是臧冠、邬永言、汪放、胡乐，都是正经的大祈名字。
他们纷纷拱手，“郡主客气了。”
口音也都是大祈口音。
一时分辨不出，凌婵只能先把这事搁一边，去看姐妹们运来的粮食。
原本凌婵以为她们运粮来，那粮食也有限运个几十车也差不多了。
没想到居然是浩浩荡荡的两百车粮食。
城里进不了这么多马车，凌婵只好让她们把车停在北城门外。
“咱们青衣楼现在这么赚钱吗？”她忍不住问。，她教大家谋生的法子才不到三个月...
“楼主。”一个姐妹扭捏着腰肢，挥舞着帕子来到凌婵身边，“您教我把青楼改成按跷馆以后，很受那些妇人小姐欢迎。”
凌婵看着她翘起的兰花指...
姐妹尴尬的把兰花指收起，“楼主，我这个...习惯了，一时半会的改不过来，呵呵。”
她以前是开青楼做老鸨的，带着十几个青衣楼姑娘讨生活，青楼是卖艺不卖身的，因此吸引不了多少客人...生意惨淡。
而按跷馆其实就是现代的按摩馆。
凌婵在现代的时候，有一次为了接近某国政要，特意去学了按摩的手法。
在山羊涧的时候，全都教给了她们。
姐妹回去后大刀阔斧的把青楼改成一个个小隔间，改做按跷馆，而且专门做夫人和小姐的生意，不接待男子。
除了按摩，按跷馆里还有沐浴的、搓背的、还有帮着洗脸的，洗头发的...
“有了楼主你给的滋养灵药，那些夫人和小姐不知道多追捧我们青衣按跷馆呢。”这姐妹一激动，兰花指又翘起来了。
“生意好得不得了，小的打算在周围府城开分店，让更多的姐妹去谋生。”
凌婵赞许的点头，“好，我给你的药灵药若是用完了，就让人给我传话。”
“是，谢谢楼主。”她盈盈一福身，凌婵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软了...
凌婵给了她一瓶灵药，让她每日用一滴药兑出一桶水，然后客人来沐浴也好，洗头也好，洗脸也好，在水里加一勺稀释过的药水就行。
稀释过的灵药，再经过稀释，浓度小了，效果肯定也小了。
但是对于妇人和小姐来说，哪怕皮肤只是好了那么一丁点儿，也是会第一时间发现的。
所以青衣按跷馆的生意现在可是好得不得了。
趁着这个热潮，她们推出了凌婵教过的‘贵宾卡’，充银子送次数的活动。
“好不容易赚了银子，不给自己留点？”凌婵看着城外排了老远去的马车。
两百车粮食，一架车装三千斤粮食，十文钱一斤，这里的粮食就要六千两银子。
“姐妹们现在有谋生的手艺了，还愁赚不到银子？”姐妹捏着兰花指，“将士们在边境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我们整个大祈，我们应当为他们做些事。”
“再说，咱们青衣按跷馆还在开张呢，每天都有银子进账。”
“我们足浴的店也是啊，每日都有进账。”又一个姐妹接话。
她们和青衣按跷馆不同，是青衣足浴馆，专门服务男子，但不是她们，而是专门找了一些伙计，培训了一番。
男子要在外面走动，腿脚容易疲累。
凌婵也一样给了灵药，和青衣按跷馆差不多的操作，给那些男子洗脚按摩以后，他们的腿脚立刻就有了改善，离开足浴馆的时候，腿脚轻盈得能飞一般。
她们的生意跟青衣按跷馆差不多。
其他人纷纷附和，她们剩下的大多都是做一些稀奇的吃食生意，生意也不错。
“楼主，您是不是还要在这里等其他前辈啊？”姐妹们问，“那我们自己把粮食运军营去吧。”
“这些马车是我们租的，送到军营去，他们就走了。”
凌婵考虑了一下，“那也行，我让人....”
这么多粮食，肯定要有人护送。
“郡主，就让臧冠他们护送吧，这一路上也是他们护着的。”姜辰阳朝四个长老示意。
青衣楼姐妹也朝凌婵点头，“这一路多亏几位前辈护着，我们才惊无险。”
两百车粮食啊，走到哪里都是行走的靶子。
“不用劳烦几位长老了，我看...就请几位小哥护送一下吧。”凌婵看向聚贤山庄的几个弟子。
她现在怀疑这几个长老里面有大赫细作，所以不能让他们单独去护送粮食，最好是放在身边方便监控。
姜辰阳觉得也可以，就点头了，“好，那...恩吉，你带师兄弟们走一趟吧。”
名唤恩吉的弟子朝姜辰阳拱手，“弟子领命。”
接着又朝着四位长老抱拳行礼，才带着其他弟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