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名，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没有之一，我真的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但是我也知道我的极限在哪里，我已经没有更多的东西教给你了，刘老板做事虽然不着边幅，你甚至都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举动，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他的确站的够高。
在这个项目立项的时候，其实我是不认可的，我去到项目都是被他忽悠过去的，当时我只是想做一次调查，确定有可操作空间了再去做，但是谁能想到，仅仅不到两年，我们就把这个项目做成了呢？
这是姓刘的在我们都没有准备的时候就看到的结果，否则他不会投入这么大精力，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这个项目对于国家意味着什么自不必说，虽然我不喜欢他的做事风格，但是他这个人，可交。
我尊重你的选择。”
“教授，谢谢您。”
听到周继先给出的回答，李寞名也松了一口气，如果周继先直接否决的话，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做这个决定了，周继先是他生命中的贵人，除了父母，他最尊敬的就是周继先了。
“你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有时间了来研究院看看，从去了项目你就一直没回来过，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带你一起去，事情会怎样发展，但是我想象不到。
你虽然只在研究院待了几天，可能对研究院也没有多么强的归属感，但是我们研究院是认你的，如果你在那边受了气，随时回来，你的房子我一直给你留着呢。”
周继先的话里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关心，此刻的他不是研究院的院长，不是国家的院士，只是一个长辈对即将远行的晚辈做着最后的叮嘱。
“一定。”
挂断电话后，周继先内心久久不能平复，他想到了这个结果，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刘老板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问过他，他当时的回答是尊重李寞名的决定，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也难免有些难过，甚至不知不觉间，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老周，塔里盆地蓄水之后，那边气候发生了很大变化，到目前已经下了两场雪了，冬季温度提升了两度。”
这时，马志远走进周继先的办公室说道，他是来跟周继先汇报塔里盆地气候变化的，当他发现周继先情绪不太正常，马上停止了汇报，关心地问道：
“你怎么了？”
“寞名签合同了。”
“签就签了呗，反正他还是我们这边的人，又不是生离死别。”
马志远毫不在意地说道。周继先和他聊过李寞名的事，当时他们商定的方案是李寞名可以和刘老板签合同，他们不能阻止李寞名的发展，但是刘老板必须承认李寞名归属研究院所有，也就是李寞名只是借调到刘老板那边，本质上还是研究院的人，如果研究院需要，随时可以调回李寞名。
“留职的事我没提。”
周继先无精打采地说道，听到他的话，马志远瞬间就不淡定了。
“你没提？那可是你最好的学生，李寞名！年纪轻轻就能研究出镜阵的人！你就这么拱手让出去了？寞名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个决定会给我们研究院带来多大的损失！”
“我知道。”
“那你还这么决定！你至少争取一下呀！能不能留住再说！”
马志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当时拒绝刘老板很果断，几乎没有思考的那种，因为他不想受制于人，在研究院虽然周继先偶尔拉他当苦力，但是绝对不会指使他做什么，但凡周继先让他做事，肯定是周继先也忙得不可开交，周继先能做的肯定不会让他去做。但是刘老板就不一样了，那是真的会安排他的工作的。
“寞名的内心是倾向于那边的，这个你也能感觉得到，与其在这个时候就开始扯皮，然后我们再一次次地将寞名调回，慢慢消磨掉我们之间的情谊，倒不如果断一点，这样至少如果我们遇到了过不去的坎，他还能帮我们留条后路，寞名这孩子重感情，就算他离开了，我们有事他也一定会帮的。”
听到周继先的话，马志远也不再反驳，周继先说的对，这样大度一点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你自己能想通就行，反正那是你的学生。”
马志远随口说道，却引来了周继先愤怒的眼神，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寞名回到办公室，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一式三份的合同。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同意签合同？”
“大势所趋，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有些事情是注定的。”
刘老板看似不经意地说道，他此时已经没有了刚刚那份强势，又回归了平时的状态。
李寞名翻看着合同的内容，内容很简单，就是一份十年的合同，从明年三月份开始生效，再此期间，他必须按照刘老板的要求进行教书、研究，他的所有研究成果归刘老板所有，不得外传，当然，他本人也会得到属于他的那一份。
刘老板压根就不看李寞名，因为他给李寞名撰写的合同本身就没有什么条款，甚至还是保护李寞名权益的居多，他根本不担心李寞名会对里面的内容有任何不满意，见李寞名签好了字，按上了手印，刘老板开口问道：
“现在说说吧，你后期准备研究哪方面的东西？”
之前他们就谈论过这个话题，李寞名当时只是说有了一些思路，但是还没有确定研究方向，但是此时他也大概知道了自己的想法，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蝴蝶效应。
“我想研究一款气象雷达。”
李寞名淡淡地说道，但是听到他的话，刘老板却笑了。
“寞名啊，我想过你研究的跨度会很大，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大，气象雷达虽然带了‘气象’两个字，但是和气象一点关系都没有，属于科技的产物，你不会真的以为你随便捣鼓一下就能打破学科之间的壁垒吧？而且就现在华国的雷达技术，已经是世界领先的了，足够满足现在气象学的要求，你想要再取得突破何其困难！”
“我想你误会了，我说的气象雷达不是用来监测天气的。而是通过气象手段，包括温度、湿度、风向、气流、地磁等各项数据，用于监测某一目标，传统的雷达主要以超声波为主，属于最原始的物理方式，探测范围也有限。
而这一款雷达一旦制作完成，m国的航母只要一出海，我们就能检测到，它们在什么位置我们一清二楚，海中的潜艇我们也可以一览无余，到那个时候，华国将再不会受到任何外来威胁。”
听到李寞名的介绍，饶是刘老板都张大了嘴巴：这孩子真敢想啊！不过有想法是好的，总比没有任何思路的人强得多，他自己建水库不也是先有的想法吗，李寞名说的方式也是存在基础逻辑的，而且这些都是李寞名擅长的领域。只是这是一个全新的课题，能不能成还得做了才知道。
“不错，倒是有点新意，你需要什么？”
略微思考之后，刘老板马上表示支持，虽然这个投入很大，但是对于李寞名的项目，他会坚定不移地支持。
“这个项目有点科幻，需要的东西很多，直接投入的话，那将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是我有一个相对简单的办法。”
“什么？”
“找黎明研究院合作，我需要借用他们全国的气象监测站收集各项数据。”
听到李寞名的话，刘老板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一时又找不出来，直到他看到桌子上摆放的合同——他这儿刚把李寞名从黎明研究院剥离出来，划到自己的阵营，李寞名就上赶着回去找他们合作，那他剥离李寞名的意义在哪儿呢？
但是他又没法拒绝，因为如果真的像李寞名说的在全国建监测站，那费用真的是一个天文数字，即使是他也会肉疼的，和黎明研究院合作显然是最经济有效的方式。
“你是不是故意的！”
刘老板略带怒气地说道。
“没有啊，我哪知道你要让我签合同，这不你要求的吗？那现在我不属于黎明研究院了，没法调动研究院内的资源，再回去的话只能是寻求合作，也不能让人家白干！费用你得报销啊！”
听到李寞名的话，刘老板抓起合同，一句话都没说，愤愤地离开了。李寞名的这个想法是可以操作的，他当然不会去制止，如果连这点格局都没有那他也做不到现在的高度，只是内心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面对刘老板的怒火，李寞名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能让刘老板吃瘪的机会不多，他也相信刘老板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他有什么偏见，在这种事情上，刘老板还是很靠谱的。
李寞名的生活又一次恢复了平静，气象雷达最快也要明年才能开始研究，他现在的工作还是镜阵和盆地的数据统计，就林有为给的数据，到明年夏天，盆地内能够蓄水一百米以上，可能总水量和这次差不多，但是明年需要微操，太少达不到要求，太多会超出大坝的承受范围，所以里面的每个细节都需要在这次的数据中归纳总结出来。
当小镇又一次下雪的时候，李寞名的工作也接近了尾声，他准备去草原看看，这大半年时间一直都在奔波，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白絮它们了，不知道下雪之后它们的生活有没有受到影响。
此时已经十二月份了，临近年底，大家也都比较忙，蒋雯雯这段时间还在研究风向仪，他们数据已经整理出来了，在这些数据中她又有一些新的想法，想对镜阵再做一次升级，钱爱民没有直接介入，让蒋雯雯自己研究，他会实时监督蒋雯雯的进度。
蒋雯雯没法去，李寞名就问张洪伟在干嘛，能不能一起去，张洪伟得到霍思敏的许可之后，几乎每周都要去草原溜达一圈，结果张洪伟到内地开会去了，这两天才走，李寞名无奈，只能自己去了。
因为好久没见了，又是大雪天，这次去过之后春节前可能都去不了了，所以李寞名直接到杨清河那里整了两只羊，没办法，他一个人带两只已经是极限了，带羊进去他也不敢让霍思敏知道，只能自己过去了。
到了草原边缘，李寞名看着那一望无际的苍茫大地有些出神，这次的雪比之前大了不少，地面上一层厚厚的积雪覆盖了这里的一切，地是白的，山是白的，而那些高耸的树木把整个画面分出了层次感。
李寞名每次来到这里的感觉都会有所不同，但唯一相同的地方在于他每次来这里都能忘掉生活与工作中的烦恼，真正的放松下来。
李寞名依然按照之前的路线向里面走着，不知道是大雪覆盖了地面，没有了其他气味的干扰，还是白絮的嗅觉又增强了，又或者单纯是因为饿了，李寞名没走多远狼群就来到了他身边，他还是老样子，先卸掉了一个袋子，继续向里走去。
没走多远，白絮和小花竟然也来到了近前，李寞名索性直接把另一个袋子直接放了下来，小花叼着离开了，白絮这次也没有直接吃，而是叼着肉直接回去了，看来它们今天的确没有多少食物。
李寞名继续向里走，来到树桩处的时候，看到一群半大的狼崽子在雪地上打闹，李寞名一眼就看到了白絮的儿子，比上次见面时明显大了一圈，这小狼崽子看到李寞名好像有些迟疑，慢慢靠近，一遍遍确认后才来到李寞名身前，来回蹭着李寞名的腿，以示欢迎。
李寞名蹲下身子抚摸着这只小狼，其他几只狼见状也围了过来，但是它们就没有那么友善了，一个冲撞直接把李寞名扑倒在了雪地上，这群小狼崽全部扑到了李寞名身上，从远处看就像狼群在分食猎物一样，但是狼崽子们并没有伤害李寞名，只是将他扑倒了，然后扑到他身上，舔舐着李寞名的脸颊。
李寞名被这猝不及防的热情搞得手忙脚乱，此时的小狼崽子已经不是上次见面的样子，它们身体几乎大了一倍，李寞名两只手有点忙不过来，刚推开一只，另一只又补上，这些小狼崽子好像有用不完的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