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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侦探推理 > 纸马香铺 > 第403章 木之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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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一声震耳的铁片敲击回荡声后,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我面前询问道:

“...能听得到吗?”

我僵硬的上下点了点头,医生转头向我身侧的人说道:

“我说什么来着,你们小年轻的身体机能是最好的,小半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恢复的差不多。”

“你女朋友现在是可以出院的。”

“.......就是精神方面可能需要静养。”

“还有你,你这个小伙子,你身上的伤比你女朋友重一些,要出院也行,只是还是得按时换药,服药.....记住了吗?”

公输忌似乎是轻声答应了一声:

“.......她的情况,现在可以请专家会诊一下吗?”

“最好也开一点儿药什么的?”

医生摇头,将笔重新挂会大褂上的口袋里:

“我们医院侧重心血管疾病还有外科伤势,专病专治,你们还是去找上级专门的精.......”

“我没病。”

我轻声回答:

“我觉得我挺好的。”

“下楼跑步也不成问题。”

公输忌牵住了准备起身的我,声音轻缓,带着些许抚慰的意味: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

“但还是别跑步了,你能跑,我跑不动。”

我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到我们捆在一起的手上,明白他确实说的是真的。

我能跑,他跑不动。

医生似乎又在说话,不过我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每个字都能听到,但是听不懂。

好奇怪的感觉。

他时不时的指向我们手上的黑色捆绑物,眼中有浓厚的疑惑。

但公输忌的嘴巴开合,对方就被打发走了。

公输忌像是松了一口气,他侧头来看我,总算恢复了一些绯色的唇色开合数下。

我看了许久,终于意识到他在和我说话:

“你在说什么?”

原本眼中有些笑意的公输忌一顿,吐字道:

“我问你要想吃些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还不是很饿。”

“我们是可以出院了吗?”

“对,可以了。”

公输忌示意我搭把手,取回病房储存柜里的东西:

“谢谢,辛苦了。”

还是好奇怪的感觉。

原本应该是天之骄子的公输忌,左手受伤严重暂时没有办法做大幅度的动作,右手和我捆在了一起。

取回我的东西,反倒还要和我说声谢谢。

公输忌牵引着我穿越人潮,数不清的人在洁白如同殿堂的建筑物里面穿行着。

他们行色匆匆,或痛哭,或高兴,或有一些干脆就是脸上一片漠然。

我看了一会,捏住公输忌的衣角:

“......二叔呢?我的二叔在哪里?”

公输忌缓缓停下了脚步,抬手似乎想要摸我的头发,但手的弧度行进一半,还是停下了手。

他似乎回答了无数遍这个问题,但还是十成十的耐心:

“......在你的脖子上,小白。”

脖子上?

我愣愣的伸出手,摸向脖子,果然,原本空无一物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绳编的‘项链’。

项链末尾刚好有个不过两指宽的小木匣。

拨动木匣之时,内里会传来轻微的磕碰声

我忘记了那是什么时候带上的。

我似乎也不太记得这段时间的事情。

不过,二叔在,在就行。

我松开了手,揣摩着脖子上的项链,好半晌才想起来还有什么想说:

“公输忌,我那日受伤失魂险些死掉的时候,看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山。”

公输忌耐心的侧耳听着,神色轻缓,有求必应。

我喃喃道:

“山上原本有一群很漂亮的仙女,但仙女们撕破了那层皮囊,露出了皮肉之下的恶相,化为了恶鬼。”

“恶鬼哀嚎着让我留下。”

“她们说,仙人也有天人五衰,终将故去,没有什么极乐归所,地府亦是人满为患。”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是真的.......你听我说过这个故事?”

公输忌在听,但他听到这样子的‘大逆不道’之语,神色却并不意外。

倒像是......先前听过一样。

公输忌微微颔首,不过复又说道:

“...再听一遍也没关系。”

“话说那座倒悬山是什么样子的?”

“我以后如果能到哪里的话,我一定去看看。”

我明白了。

我一定是在这段时间里面,无数次的重复讲过这个故事,所以才能让公输忌在听到‘山’的时候,就能张口吐出‘倒悬山’。

我不再回应他的问题,只是将视线下移,看向捆住我们俩双手之间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公输忌脸上的神色突然黯淡了下去:

“.....木连理。”

“它被装在那坛骨灰坛中,就等着有人拆开它,试探它,而后将它所能触碰到的前两个人抓住。”

“这是个机关。”

“你听过木匠丈夫远游时,必会给自己妻子带上守正(贞)锁的故事吗?”

“这两者木料不同,但都是同一个意思。”

“木连理是一种木类精怪,在还是树时,就约定好长相厮守。”

“此木料取两树纠缠之处,暗合成机关,木连理不会离开彼此,会汲取任何所能活下来的东西,只求活下去,与彼此同归一处。”

“我们那天的血液饲养了木连理,木连理现在是直接‘长’在了我们的手腕处,没有办法剥离。”

“解脱之法只有两个,要么就是砍断我们的手臂,要么.......”

公输忌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我知道他下面的话是什么。

公输忌拿‘守正锁’作为比喻,守正锁是丈夫防止妻子出轨时给妻子穿上的刑具,只有丈夫能解。

同理可得,那意思是,我们想要解开手上的木连理,就只能去找一个熟悉的人——

公输仇。

我垂下眼帘,公输忌还是用木连理的牵引之力,轻巧的带我穿越人海。

直到我们坐在没有什么人烟的椅子上,他给我递来了一袋面包,还有牛奶,我才堪堪回神:

“你父亲想要用机关抓住我们,但你带着我跑了。”

所以公输仇那日才不着急去往安芳。

因为无论拿到骨灰坛的人是谁,如此风平浪静,心中应当都会有猜疑。

猜疑会撕毁本因无事的表皮,露出内里蚕食血肉的木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