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幼言就在谢家的后门口,她无处可去。
也不能说是无处可去,而是想找一个人,一起庆祝一件大好事,但是不知道该找谁,最后竟然走到了谢家附近。
上学的时候,她来过谢家。
况且上次谢南誉帮了她,找他庆祝一下也可以。
反正她就是高兴,需要一个人陪,是谁都行。
“关幼言,你说你在哪?”
“在你家后门口。”
随即她就听到了脚步声,是他在跑。
她挂断电话,安静地等在原地。
今天谢家应该在举办什么宴会,陆陆续续有人出来。
后门没多少人走,但是后门附近停了车,有人走过来开车。
关幼言没看别人,也没拿着手机摆弄,而是静静地看着从墙内延伸出来的花蔓。
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但是这花一点都没有凋谢的趋势,仍旧像是在夏天一样,开得十分喜人。
她想,等一下要问一下谢南誉,他家种的什么花,要是他可以大方一点,送给她一点花籽,那就更好了。
旁边有人经过,锦衣华服,应该是谢家的宾客。
“你说这谢家的未婚妻……”
说话的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关幼言只在对方离她最近的时候听到了几个字。
谢家的未婚妻。
谢南誉的未婚妻。
宾客渐渐走远。
关幼言突然也想跟着走了,她觉得如果谢南誉有未婚妻的话,那她拉着人家一起庆祝,就很没有分寸了。
抬头又看了一眼花,打开手机相机拍照。
她准备自己去查一下,查不到就去花鸟市场问一下。
反正也不是非要问他。
刚要转身离开,栅栏门发出声音。
关幼言的脚步顿了一下,就这一下,谢南誉拉住了她的手腕。
“都还没看到我,就要走了?”
关幼言吸吸鼻子,又是宝宝霜的味道。
她转过身,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腕:“怕太冒犯了。”
“冒犯什么?”
她抬头看他,冒犯什么他不知道吗?
她莫名就有点气恼,但是也知道是自己走到这里来的,怪不着人家。
“没事,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他拦她:“大晚上的,你还有什么工作?”
关幼言看着他高挺的身影挡在面前。
他个子高,上学的时候就很高,现在立在她面前,头发都能碰到探出墙面的花。
她不说话。
他就接着说:“而且晚上不安全的。”
他是在提醒她上次的事情吗?
她呼出一口气:“我就是有件高兴的事情,想找个人一起庆祝一下。”
“所以你是想找我一起庆祝吗?”
“但是我来之后才想到,你会不方便。”
很好,话题又绕回去了。
谢南誉问她:“你说清楚点,哪里不方便?”
她被问得一愣,但是还是照实说:“我是一个单身女性,你有未婚妻,和我单独出去,也许会让她误会的。”
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谢南誉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等了好一会,她还在坦然地看着他,他才反应过来。
这姑娘指的不会是苏沛染吧?
冤死他算了!
“我没有未婚妻!”
关幼言皱了皱眉头,看他的眼神立刻就不对了。
她好像在看什么不负责任的大渣男!
谢南誉立刻就不乐意了。
“我说,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没撒谎!”
“可是你很会骗人啊。”
谢南誉的眼睛都瞪大了。
她关幼言想干嘛?来这一趟就是为了从各种角度冤枉他是吗?!
“我什么时候骗人了?”
“高中骗我了!”
话音落下,关幼言依旧气势汹汹,但是谢南誉瞪大的双眼猝不及防地垂下来。
他是没想到,她还记着这回事。
两个人之间一时安静下来,显然是都想起了那时候的事。
关幼言记得,那时候她总是不高兴,每天都不高兴,因为温婉晴。
可是没有人能帮她,家里没有人能帮她,学校里更没有。
高一的下半年,那天是她生日,可是她又一次被温婉晴欺负,软刀子磨人,她那时尚未独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离开家里,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学校。
可是那天是周六,她就算想去申请学校的宿舍,也没人办理,门卫保安都不让她进。
她转身走了,想着找个24小时便利店待着。
结果身后一阵车铃声响起,她一边回头一边躲到路旁,是谢南誉。
少年的衣摆比风扬起,四月正是好时节,他一个刹车停到她面前。
“干嘛周六来学校?”
她那时候多刺啊,心情又不好,脾气也不好,说个话也能冲死个人。
“关你什么事?!”
她转身想走,甚至手里还拉着一个超大的行李箱。
那是她收拾好的行李,打算直接住进宿舍要用的。
少年单脚撑地,长手一伸就拉住了她的行李箱。
“我今天就能帮你住进学校,信不信?”
她迟疑着回头看他。
她知道,谢南誉是谢家的小少爷,所以,他说的话,应该能信。
她点了点头,说信。
“你如果能帮我住进去,我给你钱。”
要不然她也想不出怎样报答他。
结果她说完这句话,少爷的脸色就变了,但是也没说什么。
抬手招呼了另一个男生把她的行李拿走了,她不松手。
谢南誉解释:“不抢你的,让他帮你拿着,我带你去找生活老师办理住宿。”
说着还接过了旁边人推来的一辆摩托车,戴好头盔,叫她上车。
关幼言后来觉得,自己当时也是胆子够大了,竟然真就乖乖听话上了车,也不动,任由他帮她戴好了头盔。
竟然也没想起来问一问他有没有驾照。
后来的记忆就是他的摩托车骑得飞快,她叫着喊着要下车,结果他充耳不闻。
她只能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宝宝霜的味道。
摩托车开到了城市的最边缘,是一片海滩。
那片海滩当时在举办烟花秀。
她哆哆嗦嗦地下了摩托车,连小腿都在发软,但是一点都不耽误她记住了那晚的烟花。
她顾不得怪他把她带来这么远的地方,也想不起来自己要想办法住学校。
后来,后来啊。
谢南誉把她放到学校的门卫室旁边就走了,她一边暗骂他不靠谱,一边拿出手机找旅馆,结果就看到班主任发的群消息。
说是校内的学生公寓今天能住人了,截止到晚上十点,想住的同学可以凭借群消息进校门住宿。
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五十分。
她立刻顾不得其他了,进到学生公寓里,等找到分给自己的那一间之后,走进去。
房间不像别的屋子那样空旷,不大的屋子,正中间放了一样东西————
是她的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