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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摇山山主失踪,这消息甚至都没有过夜,就闹得满城风雨。

众人人心惶惶,这两天世道确实不太平,昨天晚上砚九大闹白家,算是犯了众怒。

大家还没回过神来,招摇山山主又失踪了。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一些人怀疑是不是砚九和尚京闹完晏阳,又开始觊觎招摇山,杀完白行昭后又将屠刀伸向顾七舟。

晏阳那些家族不敢对尚京做什么的,但是砚九现在却是人人得而诛之了。

甚至经过一夜的平息,已经有人开始组织人手了。

大家都认为昨晚去白家参加祭祀的……都是些不能打的、不精通术法只徒有身份的,于是昨晚那些人就只能任由砚九作威作福。

是以,现在晏阳许多家族联合在一起,目标是将砚九抓起来,将砚九杀了,以平息昨夜砚九的诅咒。

可是众人找到砚九家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与此同时,慈航寺寺外。

砚九一身白色道袍,手持鼓槌,敲响慈航寺外的法鼓。

鼓声排云而上,响彻云霄,击碎寺庙一天的宁静。

与此同时,晏阳古城墙墙头铃铛叮铃作响,声音飘散到晏阳各术士家族。

墙头铃铛与慈航寺门口法鼓相连。

而慈航寺的法鼓除非是天大的灾事,否则绝对不会被敲响。

是以,晏阳堵砚九的那群人又奔往慈航寺。

咚!咚!咚!慈航寺法鼓一连敲了十几下,鼓声渐促,敲得人心烦意乱。

砚九持鼓锤,栾丘一动不动站在砚九身侧。

寺庙门前广场,肆无忌惮的停着一辆越野车,尚京抱臂斜倚在车门旁,笑着看砚九满身张扬的在那敲鼓……

就在3个小时前,香招书屋。

砚九听栾丘讲完顾七舟失踪的消息,他不慌不忙的将杯中茶喝完。

这才慢悠悠的起身,回屋换了一身道袍。

砚九靠在门旁,朝着尚京勾了勾手指:“带你上分,去不去?”

尚京已经起身去拿搭在椅子上的风衣:“这么好的机会,千载难逢,当然去。”

尚京知道,砚九是没有血缘意义上的“娘家”的,如果非要说“娘家”,那一定是招摇。

尚京也知道,自己在招摇那几个师兄弟中风评不佳。

今天倒是一个难得的“上分”机会,刀山火海自己也要去的。

追一个“媳妇”哪能不劳而获?

是以,一小时后。

尚京开车,砚九在副驾昏昏欲睡,栾丘在后座正襟危坐。

车子一路疾驰,终于在天光大亮时赶到慈航寺。

一到慈航寺,砚九先是懒洋洋伸个懒腰,然后径直下车,一连敲了十几下法鼓,颇有挑衅的意味。

十几下敲完,砚九扬手,鼓椎被他随手甩飞出去,砸到慈航寺牌匾上。

牌匾顿时歪歪扭扭,砚九满意的笑了笑。

随即砚九顺势就地坐了下去,就在慈航寺的正门口,旁边还摆着尚京刚刚帮他泡得热茶。

砚九一手执茶杯,一手指着头上歪歪扭扭的牌匾,笑意盈盈对尚京道:

“我觉得这个地方开道观不错。老秃驴再不出来,不如我们把这烧了,重建道观。”

尚京附和:“主意倒是不错,职位怎么分工?”

砚九貌似真的有在认真琢磨:

“我当香招道长,你当我的香客。

对了,我要在道观前面再摆个功德箱,你每次过来祈福时往功德箱里扔个几百万的支票。”

尚京笑了笑:“用不用再给你塑个金身?”

砚九摆了摆手:“这可不敢当……”

说话间,砚九从宽大的袖子中掏出一个香托,又抽出一柱沉香。

砚九慢悠悠的将沉香在身前点燃,火星明灭,沉香徐徐燃着。

尚京摩挲了下手腕,笑着去问砚九:

“等香燃尽时,你要做些什么?”

砚九盘腿坐在地上,单手托腮,他有些无奈:

“要是香燃尽了,老和尚还不出来。

就要麻烦尚京你借我打火机。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把慈航寺烧了。

明天我就在这开宗立派。”

栾丘站在砚九身侧,有些着急:

“还等什么一会呀,别等了,我师父不知道怎么水深火热呢。

我们现在就闯进去把我师父救出来。”

砚九晃了晃茶杯中茶水,不疾不徐道:

“不用急,栾丘,你不了解老秃驴,也不了解你师父。

这两人虽然加起来也就100多岁。

可是却像拥有1000年的心机,懂得1000年的人情世故。”

说着,砚九对着栾丘歪头笑了笑:

“师叔教你一个道理,看人不能全然看表面,更不能一片真心。

凭你这眼光,一派真心的投入进去,迟早被骗。”

栾丘不以为然的吐槽砚九:

“你快别在那叭叭了,全世界就你最会骗人。”

砚九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非也,非也,是全世界就我最聪明。”

……

沉香渐渐变短,老和尚倒是没有出来,反倒晏阳一些世家权贵陆续到来。

寺庙前景象让人万分诧异。

只见慈航寺大门紧闭,昨夜在晏阳为非作歹的砚九,今早竟然敢到这佛门清静地坐着。

众人见砚九,下意识以为砚九要到慈航寺忏悔,祈求佛祖的原谅。

然而看砚九第二眼,众人却发现不是他们想象那样的。

砚九满脸的讥诮,显然是在找慈航寺的茬。

再看一旁,尚京果然陪在那里。

反了,反了,全都反了。

砚九是不是以为有了尚京撑腰,他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

昨天刚闹完晏阳,今天就来到慈航寺,明天他是不是就要打上招摇了?

但是砚九昨晚在晏阳闹得太凶,手段都是一些大家没见过的路子,实在捉摸不清。

是以众人没打算现在去招惹砚九。

毕竟砚九坐在慈航寺门口,慈航寺大有能人在,自然会有人收拾砚九。

晏阳众人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静待事情如何发展。

一阵风吹来,吹落沉香上最后一点香灰,随即火星不再,一柱香已然烧完。

慈航寺大门依旧紧闭。

本想找尚京借打火机,砚九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一旁栾丘:

“打火机借我一下。”

闻言,栾丘赶紧将兜里的打火机扔了过去。

砚九掂了两下手里的打火机,笑道:

“果然,你暗地里偷偷抽烟,我要去招摇的App投诉你。”

栾丘揉了揉额角:“我师父,师父要紧,你快别整天想着怎么投诉我了。”

闻言,砚九也没再去逗栾丘。

他叫栾丘将外套脱了,随即,上万块的外套被火把点燃。

砚九将燃烧的衣服丢向慈航寺的大门。

晏阳众人:“……”嚣张太嚣张了,佛门清净地也敢这样的肆意妄为。

车旁尚京只是温柔的笑,砚九可是越来越漂亮了呢。

火焰碰触门口的石板,反倒没有变小,而是一反常态,火焰滔天。

随即,“嘎吱”一声,慈航寺大门被打开,火焰瞬间消散。

慈航寺主持双手合十,站在大门中间,他双目阖着,一声“阿弥陀佛”,慈悲宏大。

他身后佛像端坐,宝相庄严。

晏阳众人松了口气,终于有人出来惩治砚九了。

砚九目光越过主持,看向主持身后佛像,他作了一揖,诚心诚意道:

“无意打扰佛祖清静,还望佛祖见谅。

明日定佛前烧香,以致歉意。”

一揖作罢,砚九起身,与老主持两相对视。

老主持一张嘴就是指责:

“砚九小友,你昨日杀我弟子,今日烧我寺院,你我无冤无仇,莫要无事生事。”

砚九掸了掸袖子上刚刚沾染的灰烬:

“你昨天唆使弟子烧我,今天扣住我师兄,你我本来无冤无仇,你偏偏无事生事,这不是出家人所为吧。”

晏阳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们听到一个关键,那就是砚九是有师兄的。

果然砚九不仅仅依附了尚京,肯定还拜入了什么邪教,所以行事才会这样嚣张。

老主持不慌不忙,三角眼中盈满慈悲:

“出家人问心无愧,你说我扣住你师兄,你进寺院来找就是了。”

语毕,老主持将门前路给砚九让开,光明磊落,似乎真的问心无愧。

砚九也不和老主持客气,宽袖一拂,径直踏入慈航寺的门口。

佛门庄严,里面不见一人,小沙弥都不见一个。

只有砚九身影在里面走过,老主持则是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安静立于门口。

这景象落在晏阳众人眼里,就是老主持在祈求佛祖,铲灭砚九这个妖邪。

大家都认为砚九找不到他所谓的师兄。

当然,砚九知道在慈航寺他一定找不到顾七舟,他也没指望着在慈航寺找到顾七舟。

心里起了一卦,四合在心中流转。

砚九向佛门深处走去,走到僻静处,某间屋门紧闭,砚九却视而不见。

一脚踹开房门,砚九走了进去。

那房间空空荡荡,只挂着一张人像。

那是一个年轻俊美的和尚,和尚执笔抄经文。

眼尾上挑,泛着一团妖娆,眼神又是明朗快意。

丝毫没有和尚的慈悲内敛。

砚九勾了勾唇角,没错了,就是他了,之斐。

砚九将画像卷起,收进袖子。

抬步大摇大摆的离开。

待砚九走到慈航寺大门口,他于主持身后拍了拍主持的肩膀,笑着道:

“没找到我师兄,打扰了。”

这时,老主持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他眼睛陡然睁开。

三角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他背对砚九,又伸手拦住砚九。

他语气有点凝重:“小友,你在本寺中拿了什么?”

砚九倒是磊落,他从袖子中抽出画像,一把展开,之斐面容暴露在场上众人面前。

砚九拿着画像向前走了几步,随即转身。

他与老主持相对而立,说话时散漫,但同时又带着挑衅:

“我从你这寺庙中拿了这一幅图像。”

老和尚皱了皱眉:“阿弥陀佛,不问自取是为偷。”

闻言,砚九轻蔑一笑:“偷,老和尚,你扪心自问,这画像属于你们慈航寺吗?

这画上之人又是否同意在你们慈航寺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