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郡马多聪明。
看到文泰帝和穆连山的一身打扮,再听见穆侯爷喊得内容,马上就猜到两人不想让别人看出身份。
微服私访么,被人认出来了还怎么私访。
林深跑到近前,躬身施礼。
跪是没办法跪了,鞠个躬吧。
“伯父,您老人家来啦?”
“嗯。”
“您老人家近日身体可好?”
“好。”
“您老人家今日吃饭可足?”
“好···”
“您老人家近日睡觉可香?”
“···”
看着文泰帝铁青的脸,林深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趁着老杨霖发怒打他屁股前,忙把他伯父和穆侯爷让进巡检司院里,又招呼看守的军士搬开路障,放赶车的徐三泰进来。
到了值房,文泰帝坐下,首先看见的就是林深摊开在桌上,还没写完的杏花营规划。
拿起来只看了一眼,随即便扔了出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堪入目,令人作呕。
林深讪讪的捡起来,藏在了自己的袖子里。
“你在这杏花营大兴土木,要做什么?”
做什么?
挣钱呗,还能做什么?
你信不信我养猪都能比别人挣钱?
林深抬头看了看自己这位老婆的这位伯父,试图从面相上看出老皇帝的来意。
可惜文泰帝面色如常,根本就不受刚刚那篇“不堪入目”的影响,连高兴和生气都看不出来,更不可能看出啥来意了。
不过,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给庞大年和韩千总那俩二货上点眼药,岂不是对不起那二位?
“伯父,我也是没办法啊···”
既然叫了伯父,林深也就不打算改了,万一改口叫了皇上,说不定还得跪下来再行一遍礼。
林深打定主意,于是把庞大年说杏花营去年的关口税交了五千一百多贯的事儿说了一遍。
“庞武备说国事艰难,今年关口税要上浮三成,那我这杏花营巡检司便要上交六千七百余贯,不想点办法,这差可交不了啊···”
“啥?”
“多少?”
文泰帝和穆侯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一个杏花营巡检司,关口税就交了五千多贯?今年还要再多一千多贯?
那整个汴梁府得收多少?
八个巡检司,四个城门税关,平均一家按两千五百贯算,那不得两万多三万贯?
全大周两百多,三百不到的州府,光这能收多少?
是,汴梁是上府,还是京城,来往的人多点,其他州府肯定收不了这么多,可就是按照汴梁的的十分之一来算,三百个州府也是九十万贯啊。
前文说过,大周每年的赋税才多少?
六七百万贯!
这里面,田赋才是大头啊。
可要是光关口税都能每年收将近一百万,那···
文泰皇帝没说话,一个眼神过去,穆侯爷就已经收到了,对着皇帝点了点头。
林深根本不知道,他本来就是想给庞大年他们上上眼药的,谁知道打击面一下子扩大了。
不过就算他能猜到,估计也不会后悔。谁让你们这些蛀虫们不走正道,就知道趴在国家身上吸血来着。
“你是说,你就这么修几所房子,今年就能收将近七千贯的税么?”
“那指定不行。”
林深也没准备隐瞒,瞒也瞒不住。
就算现在不说,过俩月也差不多全都摆在桌面上了,打这个掩护有什么意思。
老皇帝又不会抄袭他的创意。
穆侯爷还是合作伙伴···,哦,合作伙伴的爹。
“修房子是为了建工坊,建工坊是为了吸引四方客商。四方客商来了,税,不就有了!”
“嗯”,文泰帝点了点头,“理是这么个理,可你如何保证,你建起来的工坊,就能吸引来四方客商呢?”
这个问题,林深还真的很难解释。
难道他能说,单凭我现在能够确定的两项,玻璃和四轮马车,就能把税额凑够么?
手头没有产品,说出去也得有人信才行啊。
咦,也不是没有,自己手头还真有一个。
林深从身上摸出来一个打火机,递给了文泰皇帝。
“这是何物?”
老皇帝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弄不明白是什么东西。
这不就是个银疙瘩么,你做成四四方方的,一两银子就能当二两用了?
“老爷,此物名叫打火机···”
“那上面那道印儿,那是个盖子。”
穆侯爷见过这东西,林深的很多事情他都知道,当然,是林郡马愿意让人知道的那些。
“您扣那个扳机···”
“咔吧···”
在穆侯爷的引导下,文泰帝第一次打着了打火机。
“此物···”
“此物···”
老皇帝竟然跟穆庭青等人一样,捧着打火机看了半天,嘴里也喃喃的“此物”了半天,到底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颠覆观念的东西,一时之间确实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了。
“伯父,此物若是卖你三百两银子,你可会嫌贵?”
“三百两?”
文泰帝心思急转。
这东西看起来是银,其实就是外面一层壳子,根本没用多少银子,里面的芯儿甚至就是铜的。
机扩和击锤倒是做的精巧,不过看起来也没有多神秘。
火石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一看就明白。
只是这火油···。
林深早已把打火机中所用的油换成了煤油。
毕竟石油蒸馏的时候,最先蒸馏出来的就是煤油。
只是这东西危险性太大,一不小心就会着火,林深小心翼翼的弄了好久,也只才弄了一小罐而已。
文泰帝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这东西全在一个精巧,其实成本没有多少,除了那个火油自己不知道,其他的内务府工匠肯定能仿制出来。
“三百两太贵,若是三十两的话,倒还合适,最多不能超过五十两。”
“好,伯父,就三十两,您要多少个?”
“嗯?”
文泰皇帝一听就被气笑了。
刚才说的不是打比方么,怎么就问我要多少个了?
我要一百个,你敢跟我要三千两银子么?
嗯?不对,这小子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那他是什么意思呢?
老皇帝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老皇帝不说话,林深又说道。
“伯父,这样吧,侄婿送您二十个,供您把玩或者赏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