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一叔听了我的话。
先是错愕了下。
随后，他笑出了声。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给你做局了？”
我看了一眼唐幺幺，对唐十一叔说：“是你让唐幺幺跟花留香来齐州的吧？在齐州，唐幺幺救过我一命。我欠她一个很大的人。这一次，你又专程来齐州。在赵家面前，你帮我说了话。即便不是我主动叫你的，也是欠了你一个人情。我要是不答应你，多少有些不懂恩惠了。”
唐十一叔将笑容收敛，但还是带着微笑。
“我可没提过你欠我人情的事情。”
“呵！”
我不禁冷笑。
这天底下，免费的，是最贵的。
不求回报的，是要人命的。
千门千心术中，有一种顶级的千心术，名曰“帝王术”。
其中，“帝王术”中，最为基础的便是“施恩术”。
从古至今，王侯门阀，都喜欢豢养门客。
平日里，他们让门客好吃好喝，给钱给女人，好生供养，施以“仁德”、“伯乐”之名。并且，从不要求回报。
到了关键时刻，这些王侯门阀也从不要求门客做什么。但那些门客们，会主动“以命报恩”。
当然，这种“千心术”，是很高级的千心术。
而唐十一叔所做的，只是这种“千心术”的简单演化。
唐十一叔……不，应该说是唐家……对他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对我产生了恩惠。
对我来说，则是“救命之情”。
我若心怀“仁义道德”，自然要报答他们的恩情。
现如今，唐十一叔提出了让我帮忙的请求，我一定是要答应的。并且还要“感恩戴德”。
可他们要我对付的……是千道盟。
如果唐十一叔所说的是真的。
千道盟真的是在“狩猎”高级老千……哪怕不是，当我面对他们的时候，万一被他们发现，我身上有方块K呢？或者，他们发现了，我的千术，和四爷极为相似呢？
所以说，在我的立场上看来，我是用命在帮他们！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恩情，是需要用命去报答的。
要不是我有的目的，我也不可能答应唐十一叔的请求。
“唐十一叔，多的不说。我感谢唐幺幺在齐州救了我一命。我也感谢你在赵家度假村，为我仗义执言。我可以帮你去赌一局。但我欠你们的，也算还了！”
唐十一叔听了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点了点头。
“可以！”
……
就这样，我答应了唐十一叔的请求。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到了火车的包厢。
楚朝晖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他给我们定了高级的包厢。
包厢里有两张软床。我和赵斌一起住着。
这不禁让我想起石老头。
当初他也是让我去帮他赌。
可他给我定的……可是硬座！
同样的是荣门的人，差距还是挺大的……
回到包厢后，我拿出了那箱两百五十万香江币。
“这些钱，你帮我藏下。其中五十万，是给你的！”
赵斌听了，愣了下，才说：“你之前给了我几十万了。其实你不用……”
我还没等赵斌说完，便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之前的钱，是你之前的帮我做事的钱。我跟你说过，我聘你做我的火将。每场局，我都会分你一部分。来齐州之后，我一直没去好好搞钱。你倒是帮我做了不少事。这钱，是你该拿的。”
赵斌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收起了钱箱子。
对于赵斌，我始终以“雇佣”关系看待。
他现在虽然是我的“火将”，也跟我共患难过，也帮过我。
但我并不想以“伙伴”、“朋友”等关系去看待他。
我是一个老千。
我需要时刻都保持冷静。
四爷告诉过我，要成为一个最顶级的老千……就要做到无牵无挂，无欲无求，无情无心……
他跟我有师徒之名，却从不跟我讲师徒之情。
他一直跟我强调。
我和他之间……只是一场交易。
他养我、教我千术，我给他送终。
仅此而已。
可是……我真的能做到那般地步吗？
四爷，也做不到那个地步吧？
不然，他又怎么会断了那一只手呢？
如果一定会有人做到那个地步。
目前而言，我所见过的老千里……或许，只有那个叫做“小六”的人了。
即便“小六”的师父，赌魔……估计也做不到。
因为“小六”修炼的是“赤心千道”。
这种从婴儿开始，便开始学习的“千道”。
说好听些，是始终保持赤子之心。
说难听点，就是一个千术机器。
像这种人，到最后……是不会有感情的。
而我……做不到这个地步。
我明明知道，任何恩情，都不值得用命去偿还。
可我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在“寻找”千道盟。
我找千道盟的目的……还不是因为四爷？
即便四爷很多次跟我强调过。
如果哪一天，他死在了赌桌上，让我不要为他报仇。
那是他应得的。
这也是一个老千的宿命。
在我得知四爷死的那刻，我也没想过……要去找他的死因。
我只是默默的为他送了终。
可是，当我得知了四爷死因的线索时，我还是忍不住……顺着这个线索，想去寻找害死四爷的人。
我终究是做不到，无情无心……
尤其是，乔治对我使用了“千幻术”之后。
他似乎将我内心深处，埋藏起来的一些东西，给挖出来了。
他打开了我的一扇心门。
而这扇心门内，是我叫“二万”开始后的所有记忆。
关于我叫“二万”的记忆，便是和四爷走南闯北时的所有记忆。
其实，所谓的“千幻术”，我也会。
只是，我的“千幻术”，不是对别人用的。
是对我自己用的。
目的，就是尘封自己的过往。
四爷说，不执着于过往，不执着于昨日的输赢。
每一天，每一场赌局，都是新的开始。
不以昨日的忧喜，影响今日之事。
也是达到“无情无心”的一种手段。
但这种手段，毕竟只是一种旁门左道的手段。
稍有不慎，就会反噬自己。
就像现在，我因乔治“千幻术”的影响……内心有了波澜。
……
我躺在火车包厢的软卧上，听着火车的轰鸣声和火车与铁轨的摩擦产生的咔咔声。
车窗外，万物在动。
我却分不清，是万物在动，还是我的心在动。
ps：这章看着挺水……其实很重要，必须写的。这里有很大的伏笔，这里不写，后面会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