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着老人兜兜转转,最后进了一个不大的小院子。院子虽小收拾的倒是很干净,挑开竹帘笑着往里让杜仲二人道:快屋里请。
二人心中都加了小心,一路而来倒是没发现有其余的同伙之类。客气的于老人点头后迈步进了屋子。
屋子不大,一个十几平米的小房厅,而老人所说的那套红木家具直接就出现在了眼前,这倒是出乎了杜仲的意料之外。想着若是套爷们做的局,定然不会如此轻易就让人见到实物,怎么也要斡旋一二后才解开谜底,让人大有眼前一亮之感。可这位老人完全没有这么做,进了院子才进屋一眼就看到了。
老人进屋后一指厅中摆放整齐的桌椅条案道:就是这一套,小伙子上眼看看吧。老人的话音刚落,由打左手边屋里走出一个花边头发,脸色不是很好的老太太。
老太太走一步喘口气,费力的喘着气问道:老猛啊,来客人啦?
老人一看老老太太出来了,赶紧快走上前搀扶,嗔怪道: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屋歇着,用不着你。
老太太摇头道:没事的,给客人倒点水,别施了礼。
将老太太扶进房间,屋里传出老人回话的声音:知道了,我啊跟他们谈点事,一会我自己倒水,你就躺着吧。
看到这一幕,杜仲与姜森对视了一眼。都瞧出老太太不像是装的,等老人出来后,杜仲开口问道:婶子生病了?
老人闻言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我老伴有气喘的毛病,年轻的时候在化工厂工作,伤了肺,常年需要吃药顶着。说着摆摆手笑道:让你们见笑了,不说那些了,快看看物件吧。若是合适啊,你们就收走。
杜仲点点头,暗叹口气心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定睛仔细的向屋子中的家具看去,宝光附着其上顿时一片青光乍现,显然东西都没问题,都是正将八百打开门的好物件。装模作样的看了一圈,杜仲点点头,对老人道:大爷,您这挺好的物件为何要出手啊?留给儿孙不是更好嘛。
正所谓探寻物件的来历始末也是检验对方是不是套爷的手段之一,故事谁都会编,如何打消主顾的疑虑可就需要一套完善的说辞了,东西人家摆在了明面,问一问出手的原因,也好进步大小心中所剩不多的顾虑。
老人招呼杜仲二人坐,开口道:我跟你婶子没孩子,她这病啊用钱的地方多。留着也浪费,卖了还能手头宽裕一些。
杜仲一听心中一暗,他最听不得被别人家的苦处。微微点头,闲聊的问道:大爷,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老人很健谈,开口道:我啊姓孟,祖上都是手艺人,我呢年轻的时候在造纸厂上班,退休后啊靠着祖传的手艺在道边雕刻点印章换点零用钱。前些年生意还行,每天能弄个十块八块的。现在都改用机器刻章了,赚的也就少喽。
呦,您还是个手艺人?杜仲一听来了兴趣,他对手艺人向来都很敬佩,自己家老爹也是手艺人,虽说只是个修车的,可凭借着一双手养活了自己姐妹三人。
孟老点点头,笑着一指另一间屋子道:那是我雕刻的地方,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还别说,杜仲真就有兴趣,也不客气的起身进了老人的工作室,一来啊,他想进一步确认一下真假,二来嘛对雕刻这门手艺很是感兴趣。
房间不大,但琳琅满目摆了不少物件,有印章所需要的石材,成品半成品做好的印章,还有一些小型的风景人物摆件排列屋内,小小的屋子种类倒还真不少。
一看之下杜仲彻底放下了心,拿起老人工作台上的一块未完成的半成品印章扭头问道:孟老,请您刻一枚章需要多少钱?
孟老一抬手道:五块钱,要是用料好一点的话,二百。
杜仲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半成品对老人道:家具我要了,您开个价吧,另外我想请您刻一枚章。
孟老听杜仲要请自己刻章,倒是把家具的事放在了一边起身道:这不难,一会就能弄好。你是刻名章啊还是符章啊?
看老人的架势大有立马就开始刻一样,杜仲一笑道:我叫杜仲,就刻一枚名章吧。
老人坐在工作台前,伸手拿过老花镜戴上,问了是哪两个字已经用了。杜仲选了一块青白色的寿山石递给老人,老人二话不说接过料子拿起刻刀,当着杜仲的面就这么一扭一转之间彰显着自己不俗的雕刻功底。
看着老人熟练的动作,不禁令得他看呆了。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更没有吃力的样子,行云流水间刻画着点点滴滴。就像老人说的,雕刻一枚印章用不了多久,从老人提刀刻画,也就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一枚硬币大小的印章就刻好了,老人放下刻刀,拿起砂纸细细的打磨起来,随着沙沙之声掉落而下很多细小的粉末。
粉末飘落满了老人的手上,老人未曾理会,仿佛早已习惯了这其中的一切。这就是手艺人,他们没有华丽的表演,也没有过多的夸张的显摆,有的只是那一刀一刀朴素而坚实的技艺。轻轻吹了下印章上的石削,然后用大拇指、食指、中指捏住印章沾了沾印尼,拿过一张A4纸稳健的盖了上去,完事后向杜仲面前一推,笑着问道:看看如何?
杜仲上前一步,低头看向了白纸,一方拇指大小朱红色印记上赫然附着杜仲鉴赏四个正楷所书的汉字。看罢之后杜仲一挑大拇指赞道:孟老的技艺当真了得啊。
孟老闻言哈哈一笑开口道:老喽,不过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可是不多了。说着找出了一个小盒子,将印章放于其中,盖好盖子递给了杜仲道:拿着吧,就当是咱爷俩的见面礼。
杜仲赶紧接过开口道:哎呦,老爷子,这可使不得。
孟老摆摆手道:年轻人喜欢这老记忆的不多啦,拿着吧。说完指着外面的桌椅打趣道:不过家具我可不能送给你啊。
杜仲也笑了,点点头道:你开价吧,我绝不还价。
孟老伸了大拇指和小拇指道:六十万。
杜仲直接点头道:成交················
与孟老银行转了帐后,杜仲招呼来一个搬家公司,抬走了那套红木家具。老人看着被调走的物件久久不语,杜仲知道老人的那种感受。一想到老人无儿无女,如今落得要典卖家当度日的地步,纵使他是出钱者,也不免心中酸楚。直到离开后许久,杜仲都是沉默不语的。
看着手中的印章,回想老人那专注认真的样子,杜仲感慨的呢喃道:也不知有多少民间好技艺就这么失传于民间啊。
姜森闻言点点头,认同道:是啊,很多老人都是有独传绝活的,那些古老的传承可是多少钱都还不回来的。我曾经认识一位专门吹糖人的老人,他吹出的糖人真是一绝啊,可惜他的后人觉得很丢人,不愿意学,再后来我就没再见过那老人了。
杜仲听完叹了口气,扭头对姜森道:你说,倘若能把这些民间的手艺人整合起来,将他们的手艺传承下去,他会愿意嘛?
姜森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如果是我的话,我愿意,但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杜仲想了想,突然一笑道:家里堆着那么多美金,留着只能发霉,不如弄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走·······说着迈开大步向前而去。
姜森不解,快步跟上问道:去哪?回家吗?
杜仲摇头道:去见我大姑,我有一个有意思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