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说有人会带她离开,原以为是她雇来的人,没想到会是杨町。
但想到以往杨师弟看师妹的眼神,一切也就不奇怪了。
杨町笑道:“大师姐。”
褚雪莹看着杨町,细白的手指轻轻抓过杨町的衣袖,朝他眨了眨眼道:“师兄,一切就拜托你了。”
杨町看着面若桃花的褚雪莹,她身上的嫁衣有些刺痛他的眼,尽管知道师妹并不是要嫁给程煜,但这身因权宜之计而穿在身上的嫁衣依旧让他在意。
他好像变得贪心了。
见杨町看着她发愣,褚雪莹眉头微皱,唤道:“师兄?”
杨町回神,点头道:“师妹放心。”
得到回应,褚雪莹没有多待,向两人告别后转身回了孟家。
杨町看着褚雪莹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见,他掩下心中复杂的情绪,转头看着孟梓月道:“师姐,我们走吧。”
孟梓月点头:“好。”
两人乘坐仙鹤离开。
杨町问道:“师姐要去哪里?”
孟梓月:“去妖界吧。”
昨晚褚雪莹离开后她思考了一晚上要去哪里,仙灵大陆的秘境虽多,但基本被各大宗门和家族把持,无论去哪一个秘境都相当于自投罗网。
玄灵秘境对于仙灵大陆的人来说较为陌生,适合躲藏,在秘境入口依旧有强者守着,实力低者进不去,只能在强者的保护下才能安全进入。
而那些强者来自不同宗门和家族,因此也不适合去玄灵秘境。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妖界可供选择。
一来妖界素来独来独往,与修仙界和人界关系生疏,与其他两界是互不干扰的状态。
去妖界,借着妖族的遮掩,家族不容易找到她。
杨町:“好。”
走至半路,杨町稍稍靠近了些,看着孟梓月建议道:“到妖界还有一段路程,师姐不如休息片刻,养精蓄锐?”
孟梓月看向杨町,鼻尖隐隐嗅到一股异香,她神思恍惚起来,不自觉道:“好。”
话落,孟梓月一头栽倒在仙鹤的背上,杨町目光挣扎地走到她身边蹲下。
他抬手放在孟梓月纤细的脖颈上,手指微微用力。
“大师姐,杀你非我所愿,但,对不起了……”
他手指用力收紧,看着孟梓月因窒息而憋地红紫的脸庞,他的思绪不觉飘远。
想起在天焱宗时孟梓月对师弟师妹们多有照顾,迁就且包容着他们,她的人缘在天焱宗弟子中是最好的,没有人能说出她的不是。
在玄灵秘境时,她一样包容着他们几个,给予他们最大的善意。
善良的人,不该死在他的手上……
杨町松了手,怔怔地看着孟梓月,眼前却浮现着少时褚雪莹赶走那群欺负他们母子的地痞流氓的画面。
她的身份高高在上,不管是出于怜悯还是什么,她开口帮了他,解救他们母子于水火,对他来说就像是拨云见日,让他苟延残喘的人生迎来光明。
'住手!谁准你们欺负他们的?!身为我褚国的子民,你们居然欺负弱小,简直猪狗不如,再有下次,本,我便派人将你们逐出国去!'
少女略带稚嫩的嗓音清晰传入他的耳中,让即便伤痕累累恨不得就此死去的他也忍不住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她。
少女美好的如同瓷娃娃,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气愤地鼓起,杏眼努力凶狠地瞪着那群地痞流氓。
碍于褚雪莹身边十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那群人不敢招惹,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然后褚雪莹指挥手下带他们去看大夫,帮他们付了诊费,并留下了够他们生活好多年的银子。
只是此后他再没遇见过她,她留给他们的银子也被人抢走,他和母亲再次回归以前艰难的生活。
后来他们母子被杨家找到并带回,杨家家主让他认祖归宗,将他挂到杨家主母的名下,成为杨家“嫡子”。
没过多久,母亲留下遗书自缢而亡。
他是不相信母亲会自缢的,却没有证据。
等他长大好不容易找到母亲被逼死的证据,他在天焱宗见到了褚雪莹。
那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她却不记得他,为了和师妹相处,他还需要杨家人的身份,所以他将那件事暂且压了下来。
只是师妹变了,而他,也成了助纣为虐之人。
他知道师妹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导致性情大变,尽管他对师妹以往的经历一无所知。
而后面他唯一发现的异样便是师妹回褚国后失踪的那段日子,那段时间,师妹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性子更加极端,还会做些莫名的事。
在师妹冷漠的眼神下,他却什么也不敢问,只能在师妹不经意间露出的充满恨意的眼神中心痛不已。
前方一团幽深的涡旋在疯转,比起第一次看见要大整整一倍。
他低头看了眼孟梓月,驱使仙鹤下降。
深夜的迷迭山危机四伏,异兽戾吼声不断,幽暗的山林中雾气弥漫,若是有人进去里面,便会发现林中许多闪闪发光的成对的珠子。
杨町将孟梓月抱到迷迭山外围,低声道:“大师姐,我不想杀你,但也不想违背师妹的意愿,所以,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抬头看了眼迷迭山躁动的深处,俯身将孟梓月放到一棵大树底下,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家。
程煜喝多了酒,醉醺醺地朝着新房走去,他赶走门外侍奉的下人,整个人撞开房门便走了进去。
身后侍女轻轻将门合上,然后与其他人一起离远了些。
房间内,一身婚服的女子头上盖着喜帕端坐在床边,不远处的龙凤烛正熊熊燃烧着,像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洞房而欢欣鼓舞。
程煜眯着眼觑着新娘,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来。
他一边走近一边道:“师姐,你再不愿意又如何?你终究还是嫁给了我,待我们行了周公之礼,你就会彻彻底底成为我的人。”
幻想着那颠鸾倒凤的画面,他便觉欲火焚身,不禁烦躁地扯开衣领。
走的近了,他一把扣住新娘纤细的腰肢压在床上,抬手就要掀去她的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