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之外,阿富汗境内瓦罕走廊深处的某个庄园内。
已经是深夜了,偌大的庄园内寂静的只听得见虫鸣和草地被晚风吹过的沙沙声。巡逻的佣兵们都已经放下了戒备,哈姆扎下了大功夫从世界各地请来各式各样的精英参与他设的赌局,客人们虽然全部到场但是除了被选中的十二个人之外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这里留下过夜,他们像是在躲避着毒蛇一样一刻也没有停留全部第一时间离开。
不过拜此所赐也意味着佣兵们的工作大致完成了,他们毕竟只是佣兵,和哈姆扎更多是被金钱联系的雇佣关系,此刻随着工作完成以及钱的到账他们也都放松了下来,三三两两的围成一个个小圈子抽着烟聊天,就连那些警觉的大型肉食犬都耷拉着耳朵趴在草坪上一动不动,任由瓢虫绕着鼻子四下纷飞。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被这种“收拾好行李等下班”的气氛裹挟,探照灯的光束一圈一圈的一丝不苟的照着圈,扫过庄园的每个角落。
作为这里除庄园唯一的高层建筑它的运行功能还是相当的原始,那就是靠人力转动,原本它都已经停了不动半天了,巡逻的佣兵还以为值班的家伙又睡着了,结果不知道塔上的家伙哪根筋又搭错了居然起床开始老老实实的上班。
探照塔上,一个家伙胸口插了一把匕首坐在地上,眼睛闭得很死。
“我讨厌这东西。”
海狗转动着老式的轴承,一脸的不爽。
“忍一忍吧,今晚能见度很低,光源至关重要。”
海狗的身边,另一个人拿着一个高倍望远镜四下观察,今晚后半夜乌云密布,前半夜明媚的月光也被遮的严严实实,山中还起了点薄雾使得能见度非常低,但是作为观察手他还是观察的很仔细,一点一滴的细节都不愿意放过。
作为阿尔法小队里的狙击小组他们虽然不需要跟着萨沙他们一起突入建筑内部,不过却需要他们占领制高点担任起眼睛的职责。
“我当然知道,我只想说点话。”海狗停了下来喘了口气,顺便从怀里掏出一根雪茄,长期在YAmAL号上干活,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海员都被熏陶的会享受红酒与雪茄,他从尸体上拔出匕首切开雪茄两头再掏出打火机点燃狠吸一口再吐出一个烟圈。“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们的最后一单生意了,回国之后你打算干什么?去当出租车司机吗?”
观察手已经接过了探照灯的传动轴,一丝不苟的转动着。
“不知道,我已经开了一辈子的船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开车。”
“我也不知道,或许复职回到军队里当一个教官也不错,我偶尔看国内的消息,现在的新兵蛋子素质低下的令人忧心,不过相比之下让我去当老师的话更好,海洋方面的,毕竟在北极圈晃了那么久,经验挺充足的。”海狗又吐出一个烟圈,随后把雪茄叼在嘴里把传动轴拿了回来。
“那你需要把你的学历提升一下,苏联时代的学历可能不被现任政府承认,另外你还要考一个教师资格证,考证的时候顺便还要把你的书法练一下,不然你写的板书学生都看不懂。”观察手重新拿起望远镜。
“所以你也不觉得我们会复职吗?说实在的我还挺想念服役的那段日子的。”
“没什么值得怀念的,我以前一直觉得把事情做对就行,于是秉持着这个信念从学校毕业之后做对了所有事,最后被编入了阿尔法,然而结果政府让我拿起枪去别的国家杀死不认识的人,其中有些手无寸铁。”观察手依然在一丝不苟的观察着,只不过藏在望远镜下的眼神有点涣散。
“我说的不是那些事啦。”海狗耸了耸肩,“还记得那一次十月革命纪念日的时候警局缺人手让我们换普通警服上街维持秩序吗?我站在红场里指挥交通,旁边就是列宁像。那年寒潮来的很早,我就披了一件呢子大衣冷的要命,来围观的人又多的莫名其妙,人太多了不听指挥,我站在原地想骂人。这时候有一个女孩靠近,女孩还很小,还被抱在妈妈怀里,她指着我说‘妈妈,那个大哥哥好帅,他是警察吗?’她妈妈就回她‘是的,那是我们苏联的警察’。”
“那时候我就感觉,我能干这个真是太他妈好了,一路走来的苦没白吃。”
观察手瞥了沉迷回忆的海狗一眼,挑了挑眉毛。
“你只是想有个小女孩说你帅吧。”
“是的,那小女孩真有眼光。”海狗点头。
观察手摇了摇头,拿起望远镜回归工作。
突然他调动倍率放大视野。
“老大他们就位了。”观察手低沉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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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沙带领的小队一路过来无声无息的放倒了不少警卫,这很正常,在手握布防图的情况下还不能把事情做的漂漂亮亮确实有悖他们前阿尔法的名头。
在来到庄园室内部的电梯前的时候萨沙身边只剩下了大副一个人,并不是其他人出问题了,只是他们一路走进来解决了太多暗哨,小队的成员每解决一个暗哨就会留下一个队员接替位置,既可以保证不被发觉还能留下退路,况且他们只是进去找布宁的使者,地下的空间也不足以让一整只小队尽情活动。
他们握紧手里的枪随时准备突入,然而老式的机械重锤结构式电梯一节一节的下降,萨沙和大副的心也一点一点下沉。
这个地底似乎有点太深了....
而当电梯打开的一瞬间萨沙和大副冲出电梯,并没有全副武装的佣兵结队把他俩射成筛子,他们俩一路下来居然没有被发现。
大副望着面前巨大的空间把手上绑着手电的ak47架了起来,灰尘沿着光束纷飞,然而却看不到光束的尽头。面前的空间巨大到匪夷所思,他们失算了,这里的空间何止一个小队,感觉够一个营的部队展开,他们只有庄园内部的布防图,以为庄园的地下空间也只是正常水平,然而事实似乎恰恰相反,地面上的庄园才是幌子。
萨沙与大副选择背靠着背保持两米距离向前推进,黑暗中一点点的光源都格外显眼,他们选择关掉了手电筒摸着黑往前走,这里很黑,但是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勉强能看清一些东西,出现这样的情况说明远处有光源。
“萨沙!”身后突然传来了大副急促的声音。
萨沙一个转身打开手电筒的同时枪口也指了过去,但是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大副跟见了鬼一样指着面前。
“怎么了?”萨沙疑惑。
“你看看。”大副指了指跟前,一脸的见了鬼。
萨沙打开了手电筒照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巨大的红星。
这颗红星上灰尘弥漫,长期未保养已经开始褪色,就连旁边的墙壁上的白垩也是片片剥落,后者说明这里已经被建造许久,前者则说明了建造此地的主人,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帝国遗产。
“怎么可能?”萨沙上前摸了摸那个熟悉红星的一角,同样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当年也在阿富汗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里有个这么巨大的设施。
“应该是末日工程的一部分,当年祖国为了和美国进行灭绝战争同样修缮过不少类似的设施,但是没有一个有到这么夸张地步,这个设施堪称掏空了一座山,这花费的人力物力以当时的苏联国力都很难办到,而且就算修缮应该也没有在阿富汗修的理由。看来这里的秘密绝对不止我们知道的那一点,不然那个卡塞尔学院也不会派人来这里。”大副在一旁飞速的分析着。
萨沙听着大副的分析没有插嘴,而是垂下头,眼睛不安的闪动着,最后他深吸一口气。
“继续向前。”
这里大的难以想象,就凭他们两个人想要完全探索完全是白日做梦,而且看这里的修缮已经长期没有做过保养了,萨沙不再藏着掖着,二人打开了手电筒一路向内探索,不过除了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颗巨大红星之外其余的一切他们都不熟悉。前面的道路越收越窄,最后形成了一个走廊,大副摸到了旁边的墙上居然有一个按钮,大副犹豫了片刻选择按下。
昏暗的灯泡一亮一暗的烁灭着,最后还是倔强的亮了起来,光一点点的向内延伸,一扇扇厚重的铁门出现在视野之中。
一个个牢笼般的房间,这种房间一般只会出现在精神病院,脑袋不正常的病人被关在里面,护士会用比对待凡人的狱警更加恶毒的态度对付他们。离萨沙最近的病房标注着数字“38”,他们一点点的往里挪着,37、36、35....然而到1还没有完,走廊的尽头有一间房用红漆刷着Zero。
0号病房,萨沙听说过一种叫做0号病人的说法,那是一切疾病的起点,所有此类疾病痛苦的源头,萨沙从来是个无神论,但是现在他有点想祈祷,面前的这些东西古朴老旧的同时诡异的让人心里发颤。
“没发现这里有住过人或者东西的痕迹。”大副开口。
“我也感觉是的,这里被建造出来更像是要把某个地方复现出来。”萨沙认同。
“可是这里好像已经被遗弃了。”
“那只能说明那家伙要么失败了,要么已经复现出他想要的东西了。”萨沙说着便把手电筒的光透过铁门的缝隙朝着0号房内照进去。
紧接着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有东西,里面有东西!
还不等他仔细看,巨大的空间颤抖了起来,远处传来了金色的光,金光耀眼的像是初升的太阳一样照亮了整片空间,数秒之后巨大的轰鸣声传来,那包含劲力的“咔嚓”声像是一道雷霆在面前落下,金光之后空气不安的舞动起来,像是飓风登陆,光是余波就吹得萨沙二人衣服猎猎作响。
金光与飓风很快散去,远处的黑暗中亮起了一团诡异的火,这团火是蓝色的,幽邃的像是某只巨兽深渊般的嘴,那股深邃的幽蓝光看着就让人想起西伯利亚的雪。
随后幽蓝像是叹息一样被吐出。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