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十六侍卫一脸茫然的样子,宋瑶儿也收起自己想要继续打趣小姑娘的心思,转而打开桌上放着的食盒。
“还是快些用午膳,要是我没记岔的话,待会阿柳可是还要训练,莫要因为我的一时兴起耽搁了。”
宋瑶儿边说着边把一双碗筷放到十六跟前,“今儿,我特意让厨房做了些我爱吃的甜藕,阿柳尝尝,看看味道如何。要是不合胃口,你日后多跟我说说你爱吃的菜色,我寻厨房的人做些。”
看着摆满了小半桌的菜,十六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花了不少银钱吧?”
说完,紧张的盯着宋瑶儿,右手按在了钱袋子,低垂着的眼神又瞥了一眼那精致的小菜。
见她这副模样,宋瑶儿端菜的手顿了一下,而后自然的将盘子放下,坐在凳子上里撩着额前的碎发,说道:“阿柳,你瞧着我这不良于行的样子,昨晚吃了好些苦头,今早起床想要得要好好补补,这才拿些银子跟厨房那换些菜。”
“别呆愣着了,再不吃,这都得凉了。”
宋瑶儿说着,径直就拿过十六手边的汤碗给盛汤,扭头笑着说:“也是莲藕排骨汤。”
想着自己请客吃饭,全是自个爱吃的菜色和汤水,一时间脸皮厚如宋瑶儿也不自禁不好意思起来,忙补充说道:“下一次全点阿柳爱吃的。”
初初来到一间陌生的厢房,同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同桌吃饭,向来不被周围人接受一直独来独往的十六有些无所适从,可是自己又能明确的感受到跟前人没有恶意,甚至还……尽力讨好自己。
“没事,我也爱”十六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宋瑶儿:“……也爱吃莲藕。”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十六一把端起汤碗,将里面的汤水一饮而尽,似乎里面盛着的不是莲藕汤,而是什么酒水一般。
放下只剩下几块莲藕和排骨的汤碗,十六的眼珠子溜溜的转向宋瑶儿,却见她专心的夹着自己跟前的那碟子甜藕。
过了片刻,仿佛是刚察觉到旁边人的视线,宋瑶儿换了双筷子夹了一块甜藕放到十六碗里,又拿起自己的筷子夹菜。
整个动作流畅自然,彷佛她们两个已经相识很久,同桌吃饭无数次了一样。
十六瞧着自己碗里那块甜藕,似乎闻着那股甜甜的香糯味,拿起筷子放进嘴里的时候,那股独属于莲藕的甜味就晕散开来,一如想象中那般甜。
“好吃。”
“好吃多吃点。”宋瑶儿换了双筷子又夹了两块放进她碗里,还交代说:“接下来,阿柳自己夹菜了。”
最后两人没再说什么,宋瑶儿吃着菜,觉得好吃就往很少动筷的人跟前夹上一块放进碗里。
刚刚训练了一上午,体力消耗那么大,光吃白米饭哪里行啊。
宋瑶儿觉得,阿柳就跟她之前的一个初中同学很像,一样的拘束、恐惧陌生人。
第一次新生介绍的时候,还没开始自我介绍整个人的脸就一片通红,说话永远是细声细语的,不过后来那人初中毕业后已经在她的影响下变成一个专属于她的话痨。
饭盒最后是十六送回厨房去的,毕竟宋瑶儿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
养伤期间,宋瑶儿偶尔自己一个人用膳,有时候又去府里侍卫训练的地方去蹲十六,遇见了就扯过来一起用膳。
平日里头,给下银钱府里的婢女,学学针织女红,为自己将来勾搭苏明和做些准备,琴棋书画总的会一样。
虽说之前陈嬷嬷已经遣嬷嬷细心教导过自己了,可是才短短半个月的功夫,久不练习,一下子就生疏不少,竟然也像从未学过一样。
好不容易大半个月过去,伤养的七七八八,又能活蹦乱跳的。
才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陈嬷嬷大抵是觉得她没有趁机找阿兰生母算账,就连找机会在苏明和跟前告上一状的心思都没有,自认为给了她一个天大的造化——跟着苏明和去皇家狩猎。
呃!撩起帘布,看着街道旁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热热闹闹的商铺,人间烟火气十足,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体验。
“茶。”端坐在马车中央的人,将茶杯放在案几上,淡淡说道。
放下帘子,微微仰头看着上首的人,恭敬的拎起偎在火炉上茶壶,湛满茶杯。
“主子爷,喝茶。”
宋瑶儿跪坐在车马的毯子上,双手递上茶杯。
过了一会,见苏明和转心手里的密折子,转而将捧着的茶杯轻放在案几上。
一人跪坐着,一人端坐在上首,除了街道两旁的叫卖声,一时间车厢里面只有翻书声。
时间渐渐流逝,出了城门口后,除了偶尔两声的鸟叫声和车轱辘的声音,车厢中寂静的落针可闻。
宋瑶儿也忍不住轻轻侧了侧身子,养伤的日子过的太舒坦了,一时间跪坐好几个时辰,双腿微微发麻。
略微一动,密密麻麻针刺般的疼痛从脚底一直蔓延上来,彷佛就连腰身也是一片酸涩感。
思索片刻,不可察般看向苏明和,只见他专心的样子,也顾不上什么主仆之间的礼仪规矩。
轻轻将屈起来的小腿伸直,换了一个抱膝坐的姿势,后背还舒舒服服的靠在马车边的木板上。
“啧。”
熟悉的鄙夷声在车厢中响起,宋瑶儿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连伺候人都不会。”
苏明和放下手中的密折子,端起茶杯径直泼向一旁低着头的人。
冰凉的感觉从脸上传来,宋瑶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罪魁恶首。
触及极具压迫力的眼神,只能顺从的低着头。面目狰狞,极为“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爷,不知奴婢做错了些什么,惹恼了主子爷。”
“回去好好‘休息’,别累坏。”
话里全是讽刺的语气。
说完,苏明和直接下了马车。
过了一会,想着人大抵走远了,宋瑶儿才压着嗓子极为用力的骂了句:“疯子!”
话音刚落,车厢就被人连敲了两下,传来一道声音:“瑶儿姑娘,主子爷让你拿那件斗篷出来。”
有病啊!大冬天的,被浇了一身的茶水,还让她下车拿东西,分分钟钟冻成冰块。
不过,想想也是胳膊扭不过大腿。
略微整理一下自己,宋瑶儿就抱着斗篷钻出来,抬头一眼就瞧见马车旁的苏明和,被吓得手一抖,差点那件价值连城的斗篷就落了地。
自己骂的那么小声,苏明和应该没听见吧。
怀着这种想法,宋瑶儿面不改色的将手里的斗篷给苏明和给披上了。
也许是心虚的缘故,一向心思敏感的宋瑶儿居然没有留意到周围侍卫们奇怪的脸色。
弄好后,宋瑶儿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下一秒钟——
“疯子?”
苏明和熟悉的、带着几分讽刺和好奇的嗓音又再一次响起。
宋瑶儿生活在现代的人,对于习武之人耳力远超旁人没有太多的了解。
好巧不巧,所有人除了她一个随侍的婢女不是习武之人外,其余侍卫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