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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露,天色有些朦胧,楚家的朱门缓缓推开。

“我先进,我先进,今天可是我最早先来的!”

锦州最有名气的几个媒婆鱼贯而入,直奔小花厅。

“各位大娘,你们早啊!” 一个小丫鬟打着呵欠招呼着眼前的一撮人。

自从楚家二房大小姐及笄之后,这些登门的媒婆们纷沓而至,还来的一天比一天早,生怕这么个炙手可热的美人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我家夫人今日还未起,大娘你们先喝个茶哈!”

这大户人家的丫鬟,说话温温和和,斟茶的样子也格外优雅。

一声“各位慢用!”丫鬟淡淡一笑,便退下了。

随后便是管家出场了。“各位大娘,我家姑娘年幼,夫人还想多留她两年,诸位请回吧!回吧,回吧!”

高高瘦瘦的管家,每天都要被这些热血沸腾的媒婆们,推搡恳求着折磨半个时辰,原本还算饱满的脸颊,生生被熬瘦了一圈。

“哎,我上辈子是造的什么孽呦,这辈子要天天被一群媒婆给缠上!”

每每看到管家垂头丧气的样子,楚家大公子云博,就会拿妹妹取笑。

“都说红颜祸水啊!云溪,你看你,长这般貌美做什么,把满城的媒婆都招来了。害得哥哥我,每天卯时不到,就得从侧门开溜,整个书院,就我这可怜虫,踏露而行,戴月而归!命苦啊!”

楚云溪挑眉嗔了一句。

“还说我,咱家若不是你这锦州第一美男子的功劳,门槛能被这些媒婆踩破?”

“在看看侧门长街那些东张西望的姑娘们,一个个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进来,一睹博公子的风华呀!啧啧啧,也不知是谁家的男狐狸,惹了一屁股的桃花债!”

楚云博抬起手中的书卷,敲在她头上,“你个臭丫头!就这么埋汰你哥是吧!我以后可要给你找个彪悍的女子做嫂嫂,让她收拾你!”

“哎呦,羞羞脸,我们家的男狐狸,春心泛滥了!”小丫头做了个鬼脸一溜烟的跑了。

楚云博正想追过去,却被父亲喝住。

“还有三五日你就要入京赶考了,还整天跟妹妹打打闹闹的,像什么话。赶紧给我温习功课去!”

“哎!父命不可违啊。我等还是与书为伍,才能不遭人嫌弃。哀哉,哀哉,虽有顽劣心,万般不由己啊!”

楚云博吐槽之后,也赶紧开溜。

余下刚正不阿的知府大人,一个人站在廊下对着两棵梧桐树大喊“你个臭小子,敢在老爹面前耍滑头,反了你了!”

左厢房窗口的夫人,偷偷掩唇一笑,随后言语“夫君,你跟孩子们置什么气呐。快过来瞧瞧,我给博儿准备的这些入京物件,可还差些什么。”

见到温婉动人的夫人,楚天河眼角的笑意不自觉的扬起,

“你准备了大半个月,都快把整个家当给他搬过去了。哪还有什么要添的。”

话虽如此,可手上又不自觉的塞了两本书卷,一方松烟墨进去。

温晴雨轻笑着,

“夫君你还说我,你都给博儿准备三方砚台了, 乌金、玄香、徽玉,如今还往里头加,也不怕沉!”

“多一方松烟而已,哪里就沉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得吃点苦才好!”

望着自家夫君,还准备往里头加几双足衣的手,温晴雨连忙不动声色的把他往外推。

若再由着他在这呆下去,那才是整个家当都会被他全都塞进儿子的行囊里。

“是是是。夫君说的都对。”

“妾身刚做了一碗秋梨红枣羹,来来来,你赶紧过来尝尝!”

好不容易支走丈夫,孰料女儿又抱了一摞子的玩意进来。

“娘,你快过来看看!这些是我费了好大劲儿才弄来的宝贝,你可要给哥哥都带上哈。”

云溪一边讲说一边动手比划着。

“这个小木槌呢,哥哥坐久了可以捶捶膝盖,娘你试试看,特别舒适。”

“这个暖袋,里面加了赤炎沙,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温温烫烫的,哥哥冷的时候可以抱着,睡觉时候可以枕着,保管第二天倍儿松爽。”

“这一瓶呢是龙虎香,我花了整整三百两买来的,哥哥犯困时候可以闻上一口,特别精神。这两个玉珠是活泛手上筋络的。这个千珠踏,是放在桌下摩挲足底穴位的。”

“还有我听说大考的时候,要在考场待七天都不准沐浴,所以这个玉搔呢,挠痒痒的时候特别顶用。”

“特别是这一包丝锦,光滑细腻,摸起来细软舒适,哥哥如厕的时候可以用得上。”

“听说宫里的贵人们,现在都是用这个呢。这般重要时刻,咱们奢侈一回也无妨,只要哥哥舒适了,定能高中状元!”

她一边说着,还特意往脸上擦了擦,看下那用来如厕的丝锦是否丝滑。

温晴雨望着这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哭笑不得。

这丫头是花了多少心思呀,才凑了这么多的齐全玩意儿,想的万般周到,要不是她送来这丝锦,自己这做娘的居然连草纸这等重要的物什都给忘了。

不得不说,云溪送来的这一堆物件,看起来不着调,却比她爹准备的那三大箱子的书籍有用的多。

如此一想,便觉得那一屋子的行李,总还少了些什么,于是又捡了几件中衣和亵裤塞了进去。

云溪前脚刚走,后头老妇人,老太爷,还有大爷,三叔又都捧着一堆银票和不同的家私掺了进来。

就连伯娘和叔母,都一人捧着两罐子腌鱼和香肉过来,让给一起揣上,说云博爱吃,到外头嘴馋了,吃不上可要怎么着才好。

大房长子楚云谦望着这一屋子人来人往和那堆积如山的行李,暗自替随行的书童和小厮们捏了一把冷汗。

以无比同情的眼光看向管家,拍了拍他的肩膀。

“齐叔,你和浩子他们这两天可要多吃几碗饭哈。一路保重啊!”

顺带又丢了一袋沉甸甸的东西过来,“这个也给二弟一道捎上,也是我这做大哥的一番心意。”

站在边边上的两个小弟手里的小箱子还没来得及递出去。管家就扛着手里那一大袋负担一溜烟儿的跑了,

“你们这一个个的是要把我给活活累死呀,还让我保重保重,我不瘦成纸片儿才怪呢!”

年仅十岁的楚云裴一边追着跑过去,一边叫嚷着,

“齐叔,你等一等,还有我的啦!我的也很重要!”

屋顶上的楚云博此刻,看着这些草木皆兵的亲人,格外头疼,这连续一个月下来,脑瓜子就没清闲过,如今临近大考,她们越发疯狂了。

突然有些想要一个人偷偷开溜,独自上京赶考的想法。

于是趁着月黑风高时分,潜入娘亲的房间,偷了一千两银票,捞上妹妹的那一堆稀奇古怪和伯娘的两罐子鱼肉,留下潦潦几个字的书信,便骑着心爱的小白马远走高飞了。

第二天清晨,一屋子的人鸡飞狗跳。

在官场上和颜悦色半辈子没跟人红过脸的楚天河,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混小子,天杀的,居然独自上京了,等我把他抓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话还未落全,老太太就开始护犊子,一拐杖撇过去。

“哎呦,你个混小子,你还想打断博儿的腿,我看要先揍你一顿才好。定是你天天板着一张脸,冲着我的乖孙子念念叨,才把我的博儿给气跑了。你个糊涂的,你们还不快去派人把他给追回来。”

一旁的老太爷也附和,

“对对对。叫几个腿脚机灵的,快去把博儿给叫回来,他这啥也没带,去到外头可要吃好些苦头的,到时候哪能好好应考呢。”

“哎呦,我说啊,你们这当父母的,怎么如此大意了,居然让儿子给跑了,这都入秋了,帝都冷了起来,你说博儿可怎么办?……”

十几号人吵吵闹闹的,娘亲和祖母甚至都焦心的开始垂泪哭泣起来。

云溪实在的看不下去了,大声劝慰道,

“冷静,冷静,大家都不要惊慌。哥哥不过是先行一步,你们一个个有啥好担心的。哥哥的身手,在咱们锦州可是数一数二的,难道还能被谁欺负了去?”

“再说他不是还兜了一千两银子嘛,缺了啥少了啥,他会酌情置办的,难道还能饿着冻着了去。?”

“要我说,你们也不必寻哥哥了,多叫几个伶俐的小厮,替他把准备好的行囊都装上马车,即刻启程追了过去,要是赶上了最好。即便赶不上,到了京城也可以找到哥哥汇合,离大考还有半个月哩,到了帝都再去租个院子,置办起来,也不耽误事儿!”

“言之有理。还是溪儿聪慧,就按溪儿说的办!”老太爷一拍大腿,就吩咐下去;

“老二你去寻几个伶俐的小厮安排起来”

“老大你去备几辆上好的马车”

“老三你去一趟镖局,请两个镖师过来带路,脚程更快些。温氏、林氏你们一起把屋子里箱笼都收拾妥当,银子带足些,别落下什么!”

“是!”大伙儿拔起腿就忙活去了。

楚云溪清闲的站在一旁,正准备也找点啥活儿干,就被祖母拉过去老调重弹。

“溪儿啊,你都及笄两年了,口有看得上的人家,跟祖母说说。要知道,祖母可是早早的给你把嫁妆都备好了!”

“娘亲,你不是说太史夫人今日约了我煮茶么,再不走,太史夫人该急的嘴巴冒泡啦!”云溪随意诌了个借口,火急火燎的跑了。

“你个死丫头,煮个茶什么,能比你的终身大事还重要啊!”老太太还没念叨完,孙女儿影儿都没见着一个了。

院外的阁楼上,

一道柔和的目光落在亭亭玉立的少女身上,久久不曾挪开。见她像老鼠见着猫一样逃蹿,忍不住痴笑。

一旁的侍卫提醒他:“王爷,您已经在这阁院住了半月了。咱们该回封地了!”

“好!”男子冷冷的回了一句,

缓缓转身,挺拔的身姿在秋阳的照射下,拉出一道颀长的背影。

任谁也不曾料到,这丰神俊朗的高贵亲王,竟是失了一目。半片银面的黑暗之下,便是他与院外这女子一生的距离。

“王爷喜欢楚姑娘,何不让陛下赐婚?”主子的心思和落寞,作为亲随侍卫岂有不懂。

“此话不许在说,莫坏了楚姑娘名声。她如此美好,本王残缺之人,岂能般配。愿此生,她能觅的良缘!”

男子的声音清冽悠然,让人油然而生一股淡淡的哀伤。

“回吧!来年若有福分,本王能再回到这阁楼,看上她一眼,便此生无憾了!”

祈王不舍的回眸,望向西苑的那一树木槿花,一旁的女子,笑语嫣然,娇媚无双。

不曾想,风云不测,这便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见到楚家姑娘巧笑倩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