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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的意思是没得谈了?”白木熙坐下,坐得很端正,是世家刻在骨子里的礼仪。他卸掉了疯疯癫癫的伪装,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白郎君莫不是真的抱着和谈的心思来的?”秦寻雪只是笑,“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同世家之间不死不休。”

“我着实不明白,阿寻,你为何这么恨世家。诚然,薛家对你的伤害巨大,令人不齿,但薛家已然覆灭,世上仅有你一个嫡系,这还不够吗?”白木熙皱眉,脸上露出了近乎怜惜的神情,他劝着秦寻雪,仿佛真心实意,“何必因此埋怨整个世家?”

秦寻雪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语气温和却嘲讽:“哈哈,白郎君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在白郎君心中,我是因着薛家,所以记恨世家?你白家当真出淤泥而不染吗?旁的世家当真一尘不染没有半点腌臜事吗?”

秦寻雪的话很尖锐,白木熙却依旧坐得笔直:“娘娘此话何意?世家发展至今自然称不上半点腌臜事都没有,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不平,娘娘总不可能要求世家一尘不染,没有半点黑暗吧?这点连娘娘自己都做不到,不是吗?”

秦寻雪并没有半点停顿:“我当然知道要求这世间半点黑暗都没有是件极为刻薄的事,但世家真的就如同你说的那么无辜吗?白郎君,你是下一任的白家家主,你不可能不知,白家是如何起家的,你应当知道白家如今的荣耀全是百姓的血汗,你们拿着人命投靠了大齐皇室,却又摇身一变成为高高在上的世家,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但骨子里还是利己自私的,你们总是说着什么世家的荣耀,又何尝想过那些因你们而死的百姓?”

前朝战乱,大齐皇室脱颖而出,割据一方,直指前朝皇室,当年的白家是一方土匪,读过一点书,审时度势后选择了投靠大齐皇室,他们屠戮了大齐皇室敌对的势力手下的无辜百姓,伪装成敌军,作为自己的投名状。明明百姓都是为了过上好日子,不要死在战乱中才选择在某一方势力下活着,他们本就承担着极重的赋税和无数的压迫,却还要被白家先祖作为投名状。

大齐皇室当年需要白家的钱和人,明明查出了真相,却选择闭口不言,只是悄悄记录,却也不曾多加责备。在权势面前,百姓命如草芥,有些权贵的一条命,就足够换他们好些人的命。何其不公,又何其嘲讽。此后,白家青云直上,做了大齐皇室的开国功臣,从寇匪摇身一变,变成了大齐传承百年的世家,大齐皇室需要他们,所以即使他们暗中经营着许多不干净的营生,以维持世家的荣光和体面,但大齐皇室选择了默许,直至玄清帝发现不对,察觉世家动摇了大齐皇室的统治根基,选择了多加约束,但他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驾崩了。随后便是秦寻雪大刀阔斧的改革了。

白木熙自然是知道这些事的,但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那样的乱世里人命都是不要紧的东西,只要能活下来,杀人越货都是常有的事,娘娘又何必为这些人烦恼呢?如今大齐在娘娘的带领下蒸蒸日上,谁见了不说一声欣欣向荣,世家也失去了不少赖以生存的营生。”

“怎么,这是在怪我不成?”秦寻雪一眯眼,纵然身处劣势,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得白木熙眼馋不已,心里想把秦寻雪关在专门为她建造的小院里的想法愈发火热。

但面上白木熙依旧是一副矜持的模样,他摇摇头,道:“娘娘这话倒是折煞我们了。对世家来说舍弃一些东西保住世家的体面也并非不可,毕竟只要世家的荣光在那,谁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阿寻,你要的太多了,做得太狠了,我们又不是软柿子,原先只是看在薛家和皇室的面子上多有忍让,但不代表世家愿意接受这些事。我知道阿寻你想要变法,想要改革,但沿用百年的制度都没有让大齐倾颓,阿寻又何必要变法,自找苦吃呢?”

“……呵,”秦寻雪沉默了一会,发出一声冷笑,“果然,在你们这种人心里,无论什么都比不过所谓世家的荣耀。说得这么好听,但还不是输给了我,别说什么是碍于薛家和皇室的面子才对我多有忍让,薛家覆灭的时候哪个世家不是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想着从已经覆灭的薛家那看看能不能得到些什么,哪里来的看在薛家的面子上?至于皇室那就更是好笑了,别为了挽尊说这些让人发笑的话。”

秦寻雪仰起头,语气冰凉:“你们只是单纯伤不了我,也打不过黑骑卫,更不敢对秦家军下手,也因自私不愿意被旁的世家分一杯羹,就连如今也是因着我派了不少黑骑卫出去,定远大将军不在京中,你们才敢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白郎君,不是吗?”

白木熙直勾勾地看着秦寻雪,眼神炙热:“阿寻,我就知道,你是特别的那个。……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当真是一见倾心,一片痴情。”

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刻,白木熙却诡异地娇羞了起来,他磕磕绊绊的,失了世家该有的风度和礼仪,向秦寻雪讲述了当年她同自己的初见,也讲述了自己是如何对她一见钟情的。

末了,白木熙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方,语气诚恳而坚定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是发自内心希望你能够存活下来。为此,我特意精心筹备了一座宽敞雅致的二进院子,只等待一切都结束,你便能安心入住其中。那时,这座院子将仅属于我们二人,再无他人干扰。如此这般,岂不美哉?无论春夏秋冬,只有我们二人独处其中,像是寻常夫妻一般,纵然平淡但也有趣。”他的目光中透露出真挚与深情,仿佛已经憧憬起未来与秦寻雪共同生活的美好时光。

说到最后,他越说越是激动,声音不由自主地放大了一些,就连脸色也开始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眼里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一般,整个人都变得亢奋了起来,失了世家子的风度,却变得生动了起来。

若是一般的姑娘听到这样的话,或许会被眼前这张英俊帅气的脸所迷惑住,情不自禁地跟随着他一起去畅想那些看起来美好的未来。然而,秦寻雪却只是冷笑了一声,那笑容中充满了不屑和冷漠之意,仿佛对白木熙所言之事完全不感兴趣。她的眼神冰冷如霜,透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无福消受。”秦寻雪的声音清脆而冰凉,那双漂亮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对白木熙所说的一切完全不屑一顾。她根本不在乎白木熙所谓的一见倾心,更不在意他口中描述的那种田园牧歌般的生活。

她秦寻雪是个俗人,当年被养在秦夫人膝下时就没吃过什么苦头,秦夫人把她养得金贵又娇气,秦寻雪总怀疑自己脾气不算太好也是秦夫人娇惯出来的,只是她也不甚在意罢了。更何况,自她成为太后之后,无论做什么都更为随性了,吃穿用度无一不金贵精致,除了勤于练武和政事,她也算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小姐。哪怕在她一心求死的时候,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半分。现在的她,又怎么可能会看上白木熙口中所说的那些平凡之事呢?别说是面对白木熙了,就算换成是周泽年,她的态度也绝对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些话她自然不会告诉白木熙,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致地问他:“五年前,世家同庆玉长公主联手,要把我赶下太后的位置,明面上是个小世家顶了罪,但我知道这背后有白家家主煽风点火的缘故。那么,白郎君可记得当年白家主提出了个有趣的提议?”

白木熙一怔,五年前也不算太遥远,他堪堪及冠,正好过了会试,本就差一步步入朝堂,却因着庆玉长公主谋逆一事被牵连,被迫放弃了殿试,做了个闲散的世家少爷。当年他父亲提了很多提议,世家采纳的也不少,秦寻雪陡然这么一问,白木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摇摇头:“家父当年提了很多提议,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不知阿寻说的是什么提议?”

秦寻雪笑了,旋即,她变得面无表情:“不记得了?果然,说着一见倾心对我情根深种,但还是最爱世家。那便说说,当年的提议——当年,白家主提议,世间只余秦太后一个薛家女,不如让她诞下流着属于不同世家的孩子,也算是留下来薛家的血脉。诸位都想要有一个有着一般薛家嫡系的血脉的孩子,不是吗?”

这话惊世骇俗,但谁都忌惮又垂涎薛家的疯子血脉,谁会不想要呢?万一就成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薛家嫡系呢?

世家已经拥有了许多旁人不能企及的东西,但他们不知何为知足,贪婪地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对秦太后身上流着的血脉虎视眈眈。

说得隐晦也不能掩盖这是一个恶心的计划的事实,甚至当计划被提出时,不少世家已经想好了要派自家哪个男子去同秦寻雪“春风一度”,摩拳擦掌想要最先得到薛家的血脉。

秦寻雪当年得知这个计划时并没有旁人想象得那么暴怒。庆玉长公主同齐峥争皇位,也同齐瑞争皇位,当年这个计划提出来的时候正好是齐峥新丧,得知这个计划的人是还没有离开京都的秦静芷。她吐了好一通,打定了要离开京都的心思。这件事牵扯的人不算太多,只有秦静芷和秦寻雪知晓。秦静芷把这个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咒骂了世家一通,但秦寻雪却没有半点恶心。

她只是在猩红跳跃的火舌前,冷静地烧掉了秦静芷递过来的情报,又冷静地分析了京中的局势,觉得世家在痴人说梦。她并不在意贞洁,但这件事同贞洁可没有半点关系,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意淫和羞辱,他们没有把秦寻雪当做人来看,只是把她当做可以被利用的资源,不曾在意她的想法,也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高高在上,分外可笑。

“就算这样,白郎君还觉得世家无辜吗?他们可从没把我当成人。”秦寻雪饶有兴致地看着白木熙的脸色变了又变,像是在嘲笑他,“说起来,白家家主提出来的计划也是想着把我关在院子里,让选中的世家子出入那个院子,呵呵。”他们甚至杀人诛心,想着把她关在秦家,秦夫人给她准备的院子里,当真是恶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