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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时分,下了好几日的连绵小雨终于停了下来,甚至还露出了太阳的踪迹。天气渐好,钦天监那头测出来接下来这几日都是好日子。

今日需要秦寻雪处理的奏折不算多,天气难得放晴,但地上还是有些积水,雀枝总怕她闷在慈宁宫内闷坏了,唠唠叨叨训着秦太后,没点宫女该有的样子。但秦寻雪向来纵容得紧,她也知道雀枝是担心她。

但知晓雀枝是关心她,和秦寻雪不欲听她唠叨并不冲突。既然不愿听雀枝唠叨,她便同意了去御花园的亭子里坐坐的提议。

纵然如今日头正好,但前头下了好几日的雨,自然是没那么快干的,地上依旧是湿漉漉的,寒气也依旧很重。雀枝怕秦寻雪受凉,纵然知晓自家小姐虽然体弱但依旧能打,但雀枝还是唤了宫人起了一架软轿,外头罩着厚厚的帷幔,在秦太后身上裹了一件厚厚的白色斗篷,这才不放心地看着秦太后出了慈宁宫的宫门。

秦寻雪很少坐软轿,她向来觉得自己的身体不错,无论刮风下雨,除了什么极为特殊的情况,她都能晨起锻炼,丝毫没有落下基本功,若是让她出了宫,去江湖上闯荡,说不定还能捞个天下第一轻功回来。

但秦寻雪总是不耐听雀枝唠叨的,即使知道雀枝是为了她好,但秦寻雪并不是每次都愿意听的。如今愿意出来走走,也只是因着今日需要召见谢逸。

谢逸早早便在亭子中候着了。在雀枝眼中,秦太后同瓷娃娃没什么区别,如今亭子四周围着厚重的帷幔,连风都吹不动半分,只留出一小截缝隙,内里烧着红热的炭火,炭火之上是烧着滚烫热水的铜炉。宫人已经备好了茶水,因着秦太后这几日有几声咳嗽,倍感紧张的雀枝便准备了陈皮泡茶,如今宫人泡着的便是陈皮。小小的亭子里五脏俱全,甚至还摆着小小的木桌,上头放着冬日难得一见的瓜果和秦寻雪需要处理的政务,怕秦寻雪无聊,甚至还备下了几本新出的游记,堪称贴心完美。

目睹全程的谢逸堪称麻木,总觉得雀枝眼里的秦寻雪和常人眼中的秦太后有很大的不同。但谢逸是知道的,雀枝自幼服侍在秦太后身边,无论秦太后怎么变,在她眼里,秦太后始终是那个和她抱团取暖的小姑娘。

谢逸掩饰似的将脸上的面具向下按了按,想起如今雀枝还没有给任何答复的事,旋即摇了摇头,略有几分无奈。

“谢卿。”

秦寻雪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有宫人为她掀起厚重的帷幔,俏生生的脸便这么撞进谢逸的眼中,谢逸垂眸,不敢直视秦太后圣颜。

“臣见过娘娘,娘娘千岁。”谢逸低着声音,他这些时日还在扮演一个表面上忠心耿耿,但背地里已经跟世家勾结的暗卫营首领,如今面见秦太后时礼仪上挑不出什么错处,但态度上却敷衍了不少。这是做给秦太后刻意留下的探子们看的。

秦寻雪点点头,并不意外谢逸的态度。她解开系在脖子上的丝带,亭子里比起外头要暖和上不少,她自然要脱下外头罩着的大麾。

她招呼着谢逸坐下,自己绕过谢逸坐在了正对着留出的缝隙的位置上,眼里满是细碎的笑:“前段日子有人告知我要称呼各位卿家为‘卿’,我正在试着将称呼改过来。”

谁会在秦寻雪面前嚼舌根?谢逸暗自腹诽,猜测又是秦寻雪想一出是一出的结果,但面上还是端着不算热切的态度回复秦太后:“这天下是娘娘的,臣乃大齐的臣子,娘娘愿意怎么称呼,臣受着便是。不知娘娘今日传召臣,所为何事?”

很上道。秦寻雪笑意深了些,也不同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发问:“这几日荣王去了哪里?”

自打上次周泽年负气离开了慈宁宫,他便鲜少再使用黑骑卫,连交到他手上的十队这几日都闲了下来,赌气似的跟她对着干,偏偏安排下去的每一桩事完成的都不错。

以秦寻雪的性子,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任性不太重要,只要不影响她的大计的进行,秦寻雪向来是可以容忍的。

偏偏这人是周泽年,是从未对她冷过脸的周泽年,是她想要试探得到的人,秦寻雪突然就无法忍受了起来。

除了黑骑卫她自然还有别的手段探知周泽年的动向,最简单直接的便是召谢逸入宫询问。

虽然不知事情发展成了这副样子,也不知前因后果,但作为合格的暗卫,谢逸对如今的主子自然是不会多问的。他不负所望,行礼后开口:“荣王这几日基本上都待在娘娘赏赐的府邸内。因着明面上查不到府邸的主人,荣王在府邸内召见了大周来使,是领头的那个。除此之外,荣王还召见了镖局的人,认识了几个江湖中人,请娘娘放心,臣看过了,进出府邸的皆是男子。”

“不必刻意提起,”秦寻雪目光森然,“无论男女皆是他的助力,哀家还不至于为着这些事为难他们。”

秦寻雪对周泽年的信任高乎谢逸的认知。在秦寻雪眼中,周泽年不会轻易对旁人产生好感。

这也不算对周泽年过分的信任。秦寻雪虽说不善探查他人情绪,但既然是善于用人的谋士,秦寻雪自然有自己独特的看人方式。她能看出来,过去的悲苦并没有让周泽年变成自卑之人,他在她面前的那些伪装其实不值一提。这人骨子里是高傲的,难得会看上什么人。

既然如此,秦寻雪眼里满是笃定,她笃定周泽年不会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秦太后到底为何这么坚信,但谢逸选择了低头:“娘娘说得是,臣知罪。”

秦寻雪摆摆手:“无碍,接着说便是。”

谢逸颔首:“今日进宫前,暗卫给臣递了消息,说崇宁郡主去了荣王的府邸。”

秦寻雪眼神冷下来了:“齐雅韵?她去做什么。”

谢逸脱口而出:“娘娘,您不是说男女都无所谓吗。”完蛋,怎么就问出口了。

秦寻雪冷笑:“云夏这几日都不在宫中,别说你没打探他去了哪。”

云夏和谢逸不和已久,两人都是小皇帝的助力,如今同在秦寻雪手下做事,虽然秦寻雪安排的任务之中,暗卫营和黑骑卫的职责少有重叠,但毕竟同样是见不得光的一面多一点的下属,两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谢逸看不惯云夏很久了,这几日云夏时常不在宫中,谢逸自然私下打探了一番。

秦寻雪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谢逸和云夏之间的冲突并没有影响暗卫营和黑骑卫做事,如今提出来也只是提醒谢逸,她针对齐雅韵并非是因着齐雅韵是女子。甚至在秦太后眼中,齐雅韵可能要单独算作一类人。

谢逸说出口便知道自己想差了,顶着秦太后冷淡又压迫的眼神,谢逸又一次认错:“臣知错。不过臣的属下并未查出荣王为何要请崇宁郡主去自己的府邸,还望娘娘恕罪。”

秦寻雪并未怪罪,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为难谢逸。

周泽年手上还握着镖局这一张牌,她亲自选出来的目标自然是优秀的,内里卧虎藏龙,要不是秦寻雪不想和江湖势力扯上太大的关系,云夏自然会替她收服镖局。云夏是大齐境内数一数二的高手,他试探过了,镖局中有几号人物在江湖上也算是顶尖的高手,但这些人联起手来才能和云夏打个平手,可见其武功高强。虽有薛家怪物一样的血脉加持,但谁能否认云夏一步步走来的血泪?

如今周泽年放弃了手上的黑骑卫十小队,证明在他眼中,镖局已经可以发挥和黑骑卫相同的作用了,对秦寻雪而言算是好事一件。这些人还能挡住暗卫的试探,可见其底蕴。

秦寻雪脑海里的讯息闪的飞快,瞬息便得出了结论,自然不会怪罪谢逸。

秦寻雪张嘴欲说些什么,却猛地开始了剧烈地咳嗽,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全给咳出来。她拿起雀枝贴心放在一旁的手帕,捂着嘴咳嗽时很明显地压抑了咳嗽的声音。谢逸脸色一变,他内心闪过无数念头,却还是咬咬牙,正要上前,却见秦寻雪若有所感地抬起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缓了缓神后,她攥紧了手上的手帕,没让谢逸看到任何手帕上的痕迹,抬起头,冲着谢逸扬起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她说:“谢卿见笑了,今日之事谢卿只当做不知便是。”

谢逸沉默地站回了原位,无论他内心有何猜测,面上都像是无事发生地开口:“娘娘,茶水已经沸了,若是茶水冷了,泡茶时的味道便不好了。”

秦寻雪也若无其事地提起那壶滚烫的茶水,放在了一旁,装模作样地粉饰太平:“多谢谢卿提醒。”

两人之间保持着良久的沉默,秦寻雪当着谢逸的面把那条手帕丢进了炭火中,火舌吞没了手帕,谢逸垂眸,什么也没看到。

秦寻雪今日对煮茶有了兴趣,雀枝便特意准备了茶水和上好的茶叶,秦寻雪乐得找点事情做,也没急着同谢逸商议什么事。

谢逸也乐得清闲,暗卫的身体素质比起旁人来说好上不少,如今秦寻雪也并未让他久久站着,不过半刻钟不到,再站一会自然也无碍。

秦寻雪满意地看着自己冲泡出来的茶水,汤色金黄晶莹,她甚是满意。

秦寻雪扬扬下巴:“喝些看看。”

谢逸还未上前,便听得外头一阵喧哗,有人压低声音问话,听不出是谁:“娘娘可是在里头?”

有宫人惶恐的劝话声:“殿下使不得,亭子里还有谢大人,娘娘正在商议正事,殿下莫要擅闯……”

话音未落,正对着秦寻雪的帷幔猛的被人掀起,眉眼艳丽的男子露出一张漂亮带笑的脸,语气满是不在意:“娘娘可是在说正事?娘娘可要怪罪我?”

放在平日里,周泽年向来恪守规矩,秦寻雪给出很多特例,但他自己牢牢地守着那根线,未曾逾越半步。纵然也有几分被秦寻雪纵容出来的肆意妄为,但终究未曾在秦寻雪商议正事时叨扰。如今,如秦寻雪所愿,他已然越过了那根线。

秦寻雪面色不变,纵然有几分苍白,但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秦太后:“荣王说笑了,算不得什么正事,进来说话便是。”

谢逸会意颔首,正要退出去,却见周泽年不顾礼教地冲上前,不顾有人在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秦太后:“阿寻,我知道了。”

谢逸挑眉,脚步微微一顿,觉得这场面大概是难得一见的,要不要顶着秦太后的压力留下来呢?况且,周泽年竟然能唤秦太后一句“阿寻”?素日里,唯一能唤她“阿寻”的,大抵只有清宁郡主了

秦寻雪冷眼看了谢逸一眼,还没把人用眼神逼出去,便被周泽年亮晶晶的眼神吸引,明明两人还在闹别扭,但鬼使神差的,秦寻雪还是冷着脸问他:“哦?荣王知道了什么?”

周泽年并没有被秦寻雪有几分冷淡的神情吓退,他没有再虚情假意地端着温和的假面,反而露出了几分真实的欢喜和渴望,他看着秦寻雪,语气真挚又温柔:“我不该逼你的。你想要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决定,我自然是没有权力去干涉的。但阿寻,我想要你知道,我是真心希望阿寻能长命百岁,希望阿寻能活得快快乐乐的,不要再为这些破事伤心动脑了。阿寻,阿寻,你听我说,我能看出来你对我比旁人要宽厚几分,所以自然而然生出了几分骄傲,让阿寻不喜了。但阿寻,我不是逼着你做选择,也不是逼着你做不喜欢的事。去做想做的事吧,无论最后你选了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秦寻雪被这一番剖析心里的话说得怔在了原地,头皮发麻。她甚至没有张开嘴说话的勇气,只能被动听着周泽年近乎虔诚的发誓:“阿寻,无论过去如何,无论旁人怎么看待,你愿意给我一个陪着你同生共死的机会吗?”

轰!

有什么东西在秦寻雪脑海里炸开,她头晕目眩,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