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煜并没有看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李洛初,威严的凤眸里噙满了杀意。
下一秒,他手中的剑利索地划破了李洛初的脖颈,鲜血瞬间飞溅了出来。
李洛初瞪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她张了张嘴巴,好像是想说些什么。
可意识却在迅速地消散,眼前的人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她可是西夏的公主,他怎么敢杀了她,怎么敢……
意识消散的前一秒,她听到了一句低沉冷漠的声音,似是带着怒意道:
“有何不敢?朕就是举国灭了西夏又何妨?”
西夏,西夏,终是回不到故国了。
林柚终于缓过神来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上便沾上了温热鲜红的液体。
她的手有些抑制不住地发抖,杀人,又是杀人,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可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她竟觉得这一次是离自己如此得近,比前两次都要近。
就好像她不只是个旁观者,更像是一个共犯一样。
萧怀煜扔下了手中染血的利剑,松开攥着李洛初脖子的手。
他快速来到林柚面前,二话不说,一把抱住了她。
林柚清楚地感觉到,萧怀煜的身子在发抖。
他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让她那颗害怕的心也慢慢镇定了下来。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颤抖,带着一点哭腔,但更多得是害怕。
林柚终于绷不住了,抬手紧紧地回抱着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大半夜碰见如此惊险的事情,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她刚刚差点就以为,自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那个会对自己宠溺地笑,会纵着她胡闹,会偏爱她护着她,将他温柔都留给了自己的阿煜。
“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刚刚有多害怕……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萧怀煜轻拍着她的脊背,用那温柔磁性的嗓音轻哄道:
“都怪朕不好,是朕来迟了,阿柚莫怕,有朕在呢。”
他不厌其烦,又颇有耐心地安慰着她。
哪怕她问的问题是已经问过好几遍的,他依旧是将答案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怀中的人儿情绪稳定下来。
他又何尝不害怕,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也怕自己会失去她。
他早就料到有人会钻这个空子,在冷宫对她下手。
为了防止出意外,他早就提前便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着。
还要求暗卫将她每日的做的事情,见到的人,安全与否,如此种种,全都无巨细地禀报上来。
见不到她的这些日子里,他每日都在想她,想得几乎快发了狂。
也正是因为分别,他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么爱她。
明明后宫中美女如云,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只要他想,随便挥一挥手便可以让那些女人们前仆后继。
可那些都不是他的阿柚,他的心中住了她,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于是他每日只能根据暗卫口述的事情,来推测她今天过得是否开心,有没有也同样地想念自己。
他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去她那里了。
倒不是因为政务有多繁忙,而是怕计划败露后,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明明他已经如此谨小慎微了,可还是被李洛初钻了空子。
这叫他如何不怒?
她是西夏的公主又怎么样,凡是敢动阿柚的人,就都得去死。
“萧怀煜,你怎么来了?”
林柚吸了吸鼻子,情绪稳定下来后,这个疑问便涌入了她的脑海。
怎么她一出事,萧怀煜就来了,还是在大半夜的情况下。
“朕暗中派了人保护你,可今日却没有见他们来禀报。”
“你是不是又熬夜批奏折了?” 她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心疼地问道。
当皇帝一点也不好,总是有做不完的工作,操不完的心。
之前在永乐宫时便是这样,萧怀煜总是要熬夜批奏折,等来永乐宫看自己时,就已经是后半夜了。
甚至有时候还会熬整整一个通宵,早上五点多还要去上朝。
可即便是这样,只要他一得了空,就一定会来看自己。
实在不得空时,就会差人给她送些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她爱吃的东西,有萧怀煜亲手写的字条和书信,还有新摘的鲜花,新上供的珍奇玩意。
事实证明,只要一个人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你是一定能感受得到的。
“朕没有熬得太晚,只是不见暗卫禀告,便亲自来看看了。”
“那暗卫呢?都被李洛初杀了吗?”
“嗯,朕也没想到,她居然计划得如此周全。”
“……”
林柚没有接话,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心情复杂。
她之前兢兢业业上班时,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别人天天惦记着。
被别人惦记着如何杀掉,甚至还为此制定了周全的计划。
“阿柚,不用害怕,只要有朕在,朕便会拼了命地护住你。”
萧怀煜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好。” 林柚窝在他的怀里,轻轻应了一声。
她心中复杂那的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温暖。
不经意之间,她还清楚地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
萧怀煜的手心里染了好多血,所以他刚刚只是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
哪怕是将她抱起来,也只是用了胳膊,没有上手。
将她轻放在床上后,他点了几盏灯后,又去打了盆热水,找了块干净的帕子。
林柚坐在床上,看着他堂堂一个皇帝忙前忙后的,突然就有些想笑。
她这上辈子得是拯救过多少次银河系,这辈子才能轮到一个皇帝亲自来照顾她。
萧怀煜把帕子浸湿后,又拧干了水,眉眼认真地给她擦拭着脸和手。
“阿煜。”
“朕在呢。”
“你该不会每天晚上都来冷宫吧?” 她试探地问道。
萧怀煜顿住了手中的动作,抬眼望向她,笑着道:
“你怎么知道的?”
“!!!” 林柚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还真让她给猜对了,原来那个画面真的不是做梦。
静谧的深夜里,如水般的月色洒在萧怀煜的身上,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眉目如画,姿容似雪。
他只是那么静静地站在月光里,周身少了几分往日里的尊严,反而平添了些清冷感。
翩翩君子,遗世而独立,宛若谪仙仙般惹人陶醉。
她透过窗子,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这幅画面在她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可她又好像没有经历过一样。
所以她便只好认为,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萧怀煜站在她的房门前,眉眼深情地望着。
“那你为何不进来,那么多天没见,我都想死你了。” 她小声嘟囔道。
“朕怕吵到你睡觉,可又总是想离你近一些,所以便来看看,朕看看就好。”
萧怀煜望着那被自己擦拭干净,日思夜想的眉眼,温柔一笑。
“你是不是傻啊。”
林柚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害羞地骂了一句,然后翻过身,一把扯过被子钻了进去。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萧怀煜宠溺地笑了笑,然后认真地清洗着自己的双手。
屋内的满地狼籍,也被紧跟着而来的郭迁收拾得差不多了。
一切都再次恢复了寂静。
萧怀煜站在床边,弯下腰凑过去,小声询问道:
“娘子,为夫能跟你一起睡吗?”
林柚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嘴角藏着笑意道:
“不可以。”
“为夫一个人睡,会害怕的。”
萧怀煜眼都不眨一下,一本正经地说道。
示弱,还装乖巧,这还是刚刚那个杀伐果断,冷血残忍的暴君吗?
“鬼才信呢。” 她直接钻进被子里,选择不理他。
刚刚砍人的时候,也没见他害怕。
“娘子。” 萧怀煜软着声音唤了一句。
“听不见。” 林柚直接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娘子 ~” 他眼角眉梢里满是笑意,耐着性子再次唤道。
反正长夜漫漫,她不理他,那他就唤到理他为止。
最后,还是林柚不堪其扰,先败下了阵来。
她一把掀开被子,笑着道:
“勉为其难地同意,快过来吧。”
“娘子最好了。”
萧怀煜躺下后,一把环住她的软腰,笑得甚是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