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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上空,如同雷鸣般的巨响接连回荡。

而在京城之内,被惊醒的百姓满是畏惧,疯狂向城外逃去。

就连城关处,那些本应守住城门的将士也不敢有丝毫阻拦,第一时间打开城门。

好在那悬挂在半空的恐怖白骨仅仅盘旋在皇城上方,在经历过最初的惊慌之后,大多数出城避难的百姓也都在武夫与城关守军稳住了阵脚。

否则一旦在城门前闹出乱子,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与此同时。

魏求仙带着谢望一路逃到了近郊,转过头看向那条‘龙骨’,嗤笑道:“这就是你口中的大胤柱石,若不是有人拦着,它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这狗皇帝。”

谢望面如死灰,但也强作精神,低声说道:“日首定是出了什么岔子,朕……朕不信他会这么做。”

魏求仙闻言,朝这大胤皇帝看了过去,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之人,淡淡说道:“老夫见过几个皇帝,有人昏聩无能,也有人暴虐无度,但老夫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愚蠢的一国之君。”

“你这一代,大胤虽是称得上风平浪静,民间对你也多为夸赞,老夫姑且信你是个良善之人,可惜,做皇帝,良善便是最无用的东西。”

说着,魏求仙将谢望放了下来,缓缓道:“如果你真的相信日首,那就应该被他亲手养出的妖物吞下,替他走完这最后一步,为何还要逃?”

谢望一时无言以对,嗫嚅半晌,无奈道:“朕……抛开这个身份,我也只不过是个将死的糟老头子,阁下对我未免过于苛责。”

“这话倒是不假。”

魏求仙点头道:“蝼蚁尚且偷生,你知道怕死,那就还算是有救。”

谢望到底还是大胤皇帝,能够听出魏求仙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不由急切道:“阁下……先生可是有解救日首之法?”

“还请先生救一救他!”

他正要作揖深鞠一躬,结果刚抬起手来,便像是挂着千斤重担,猛地沉了下去。

魏求仙垮着脸道:“老夫倒是没成想,你这皇帝还有副菩萨心肠,夸你真是夸早了。”

谢望苦笑一声,摇头道:“日首为大胤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即便他走错了一步……也不是死罪。”

“那你当面去与他说这句话,也许能让他感念皇恩,一下就醒转过来。”

魏求仙说完,转身就要走。

似乎生怕再与谢望聊上几句,自己都会被这‘愚善’的皇帝给染上蠢气。

谢望脚步急匆匆地跟了过去,以他这把年纪,才走了几步便已有些气喘,上气不接下气道:“先生留步,我知错了!”

“以先生之能,定有扭转乾坤的办法!还望先生教我!”

魏求仙停下步来,一眨不眨地盯住了谢望。

“如果老夫说,日首必须要死呢?”

谢望嘴唇微颤,重重点头:“只要能救这天下百姓……”

“你也未必活得了。”魏求仙又是淡淡说了一句。

这一次,谢望的回答毫无犹豫:“朕,死则死矣!”

魏求仙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即没好气道:“少在老夫面前惺惺作态。”

“你要是真想死,方才就该一头撞死在那洞窟当中,成了日首化龙的饵食,也省却一番麻烦。”

谢望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朕……我先前并未想到这一点。”

“是没想到,还是不敢想,你自己心里清楚。”魏求仙淡淡地道:“除了你们皇室那个老鬼,确实一门心思为了谢氏皇族拼死拼活,虽然能力未必够用,但他能被选为守护皇室的最后底气,必然是有些道理的。

至于你们剩下这些人,我看就是各有各的小算盘。

一个两个,只会在嘴上说些漂亮话,真到你去赴死的时候,你敢说自己没有任何犹豫?”

魏求仙面上露出一丝冷笑,用鄙夷的眼神扫向谢望那张满是尴尬的脸庞,“这天底下没有人不怕死,就算从容赴死,也要有合适的理由才是。你这狗皇帝,满嘴都是为了大胤百姓,恨不得把天下苍生这四个字写在脸上,真拿老夫当成不经事的蠢货了?”

“先生误会了,我绝无此意!”谢望急忙想要解释。

却见魏求仙一挥手,道:“不必与老夫解释这么多,救你一命,也只是看在你这皇帝身份的面子上。没了这层皮,你在老夫眼中什么都不是,就算被日首生吞活剥了也与老夫没有任何干系。”

末了,他又是冷笑一声,“你若真的是为了大胤百姓着想,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日首的计划。这劳什子龙脉能是什么好东西?如果真的管用,大玄为何会被灭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龙脉的存在。

或者应该说,他不相信龙脉这种东西,真有扭转大局的能力。

倘若真如杨垂皇所说那般,龙脉的源头出自大玄,那这东西为何没能保住大玄,反倒让大离推翻了它?

不过,魏求仙这句话,却被谢望抓住了破绽,“先生此言差矣,听闻您一直都在追寻大玄岐龙山的武仙之法,难道岐龙山被灭了,就能证明那成就武仙的功法没有任何用处么?”

魏求仙眼神一动,显然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就笑着道:“老夫就知道,能够坐稳皇位的人,就没有一个会是简单货色。凭你这份反应,与你表现出来的痴傻愚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世人皆知,九星宗的伏魔刀主对于岐龙山的长生之法十分痴迷,多年以来,一直都在追寻它。朕……”

谢望说到这里,看到魏求仙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不动声色地改口道:“我对于魏先生这样的人物,自然也要有所了解,否则就是我这皇帝的失职了。”

魏求仙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你要去找死,我不拦着你,大胤毕竟是你谢氏的大胤,你们谢氏族人理应与大胤共存亡。”

“但你用这种小伎俩就想让老夫上了你的贼船,就有点不自量力了。”

说完,魏求仙指了指远处那庞大无比的龙骨,“你不妨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口中罪不至死的日首。”

谢望闻言,再次朝着那边望去。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一抬头,就能看到横在天空的庞大脊骨,以及那颗还在与杨垂皇上演一场‘追逃’戏码的头颅。

如果在此之前,有人告诉谢望,这个远超想象的妖物就是日首,他绝对会勃然大怒。

哪怕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自己的皇叔谢应,他也绝对不会容忍对方给日首带来一点污名。

因为在他心目当中,日首才是大胤真正的保护者。

至于皇叔谢应。

他的任务从来都只是保护谢氏,而非整个大胤。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自然就让谢望有了‘亲疏’之分。

他对日首的信任,不是在一两天内建立起的,而是这数十年来的所见所闻,一点一滴积累成了如今的绝对笃信。

所以,哪怕看到日首变成了如此可怖的妖物,谢望仍然不愿就这样放弃,沉默半晌以后才是说道:“日首曾与我说过,如果他的计划失败,或许我能够代替他,成为大胤的龙脉。”

这句话,令魏求仙露出了十分不可思议的表情,上下打量着他,不禁说道:“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难道还没看出来,他这化龙之法从根子上就是错的?”

“先生不是不相信龙脉的存在?”谢望道:“可你若是认为日首错了,那就代表,还有正确的办法。”

魏求仙一时语塞,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化龙之法是对是错,他当然无法说得太过绝对。至于龙脉是否存在?与他又有何关系?

可是,谢望的执拗,终究还是让魏求仙生出了一丝不耐,“连日首都做不到的事,你凭什么?就凭你是皇帝?”

岂料谢望竟然点头道:“没错,就因为我是皇帝。”

“大胤皇帝,身受气数眷顾,如果让我来成为龙脉,十有八九能够解决这场大乱。”

“那你为何不一开始就直接成为龙脉?”

“因为朕还不能死。”

谢望的回答,让魏求仙冷笑道:“说到底,还是贪生怕死。你既要龙脉给大胤带来的好处,又不肯承担相应的风险,现在日首失控,你还想要去救他?老夫倒是好奇,难道成了皇帝,就觉得这天底下所有的好事都合该被你一人占尽不成?”

“我绝无此意!”

谢望似乎还想解释什么。

可就在这时。

那条庞大龙骨又一次发出怒啸。

就见一道足以遮蔽天空的漆黑刀光抵住头颅与脊骨之间的缝隙,推动着它向郊外飞去。

魏求仙投去一道目光,心下了然。

楚秋出手了。

……

邪惑宫深处,从那怪人离开以后,余下几人便再也没有过任何交谈。

魁梧男人走在最前方,四周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就连空气之中也都飘散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可见此地已经多年未曾有人来过。

邪惑宫深埋地下,终年不见天日,会变成这般模样,几人倒是并不觉得意外。

但找寻至今,除了那怪人发现了一条暗道提前离开之外,也就只有那黑袍女子方才对一面绘着古怪海兽的壁画稍有留意。

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任何发现。

直到那魁梧男人渐渐失了耐性,舔了舔嘴唇,道:“要我说,咱们不如直接把这邪惑宫给拆了,照这样一路找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老者闻言,淡淡地说道:“邪惑宫内的阵法虽然被大胤武夫所破,但谁也不敢保证这里没有留有其他的机关阵势。如果不小心触动到了邪惑的后手,由谁来破解?”

“你?”

“还是你?”

老者挨个看了过去。

就连那魁梧男人都回避了他的眼神,讪笑一声不再开口。

众人对于邪惑,还是心存畏惧的。

不管怎么说,邪惑都是现如今仅存的二品武夫,虽然彼此从未交过手,可是‘杳冥’二字,就足以成为压碎所有三品品武夫那股傲气的巨石。

更何况,行至此时,他们实在没有必要再冒什么风险。

如果真的不小心触及到邪惑留下来的后手,因此丢了性命,传出去都足以令人笑死。

魁梧男人虽然没再开口说些什么,但他的眼神明显有些飘忽。

也不知是先前那怪人找到一条暗道的事刺激到了他,亦或是他有了一些别的发现,终于在将要走完这段路的时候,他忽然停住脚步,笑着说道:“几位若是还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如就先继续向前行吧。”

“怎么,你打算退出了?”肤色苍白的男子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都到了这里才想走回头路,不觉得太晚了么?”

这肤色苍白的男子,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但他身上却有一种诡异的气息。

又或者说,是让魁梧男人觉得有些熟悉的气息。

这种感觉虽然没有让他太过警惕,但也引起了他的一丝注意,仔细打量那脸色苍白的男子几眼后,摇头笑道:“咱们大家的目标并不相同,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现在分头行动,效率也能更快一些。”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将目光转向了那名老者,道:“毕竟这位前辈心心念念的魏求仙不知何时就要杀到邪惑宫来,如果咱们在此耽搁太久,真的跟魏求仙撞了个对面……”

“反正我事先说好,九星宗刀主不是个好惹的,让我跟他交手,我确实没有几分把握。”

为了甩掉这几人,魁梧男人甚至自揭其短,承认自己不如魏求仙。

虽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但让一个武夫亲口承认,终究还是有些落了面子。

老者闻言,‘嘿’地笑了一声,“你这人倒是实在,天底下不如魏求仙的武夫一抓一大把,手底下的本事不硬,那嘴皮子却比谁都硬的窝囊废也比比皆是。

像你这么坦然承认的,压根没有几个。你小子,倒是个能成大事的。”

“前辈这句夸赞,晚辈也是受不起啊。”

魁梧男人故作‘惊慌’,连连摆手,接着就道:“实在是晚辈所求的那点儿东西上不了台面,也入不得几位的法眼,故此只有先行一步,以免吞服三毒之法脏了诸位的眼睛。”

他早从一开始就已经坦白相告,自己想要的东西正是邪惑那吞服三毒的法门。

养出三毒,吞服三毒,这本就是邪惑自行钻研出的法子,虽然在外界鲜有流传,但总会有一些有心之人打探到相应的消息。

可正如他所说的一般。

三毒之法,确实上不了台面,即便是邪惑,用这办法培养出的几任三毒,最终也只有那邪惑三殿的殿主可堪一用。

然而到了最后,这三毒之法到底能帮上他多少忙,仍要打一个问号。

甚至就连邪惑的死,或多或少都有可能与这三位殿主扯上几分关系。像这种难以控制,又有反噬风险的东西,除非是走到穷途末路的三品武夫,否则根本没人看得上。

魁梧男子从最开始表明态度的时候,几人就并未有多少反应,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这东西太过特殊,非有一定把握者,即便得了其中三昧,也不敢轻易运用。

果不其然,老者似笑非笑地看了魁梧男人一眼后,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除了你那身诡异的功力能够驾驭三毒,这法子换作我们任何一人得到手里,都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他背过手继续朝前走去,口中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就自行去找那三毒之法吧,不必与我们浪费时间。”

有老者这句话,其他几人自然也没有任何意见。

倒是那肤色苍白的男子朝魁梧男人多看了一眼,接着就道:“以妖物之血为练功引子,你这功法,未免太过霸道了些。到时让你得了三毒,谁也不知你能练成何种可怕的魔功。”

听得这话,魁梧男人面不改色,拱手笑道:“阁下若是好奇,待我功成之时,亲自来称量一番不就是了?”

说完,他依次向几人点了点头,随即脚步往后一退。

竟然无声无息地隐入黑暗当中。

就他那魁梧无比的身形,做到这般藏匿气息,不露半点痕迹,确实令人有些刮目相看。

肤色苍白的男子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家伙在大虞也没有什么好名声,几位难道真打算这样放过他?”

见他言语多有挑拨之意,黑袍女子轻描淡写地反问道:“你们大虞武夫之间的恩怨,难道还想借我们这些外人之手去解决?”

女子这一句话,隐隐有几分警告之意,随即也不再多说,主动跟上前方那老者的步伐。

肤色苍白的男子朝他们背后看去,藏在袍袖下的手掌轻轻一握,复又松开,缓声道:“既然如此,那从现在开始,咱们还是各走各路吧。”

尽管前方那几人并未回答,肤色苍白的男子仍然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这两个大虞的武夫,性子倒是急得很。”

老者笑了笑,看向那如同鬼魅一般跟在自己身侧,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半句话的家伙,“你觉得呢?”

对方闻言,缓缓地抬起头来。

借由愈发微弱的光线,照亮了他脸上那张没有任何雕饰的木头面具。

只是看了老者一眼后,他便重新垂下头颅,再次将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庞藏入黑暗。

“又是个怪人。”老者却不以为忤,轻笑一声,也不再与其攀谈。

到了此时此刻,几人对彼此的提防都已经到了极点。

谁都不愿相信对方口中说的是实话。

毕竟邪惑宫内的秘藏数不胜数,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其实并不超过五件。

至少,对于三品武夫而言,值得大打出手去抢夺的,掰着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所以说,能走进这邪惑宫内的六人,注定要争斗一番。

他们之间,彼此目标毫无冲突的可能性,完全就不存在。先前主动开口交代了自己所需之物的人,说得也未必全都是实话。

就包括老者本身在内,或多或少都要有所保留。

如果一见面就向自己的竞争对手全盘托出,除了傻子以外,就只剩一种可能。

那就是对自身实力无比自信。

认为哪怕将在场其他五人全部斩杀,自己也能带上目标之物活着离开此地。

但拥有这样实力的武夫,放在任何一座天下,都是数一数二的角色。根本没必要藏头露尾,趁着大胤乱成一团的时候行此鬼祟之事。

仅剩的三人虽然没有选择单独行动,各自的气机却也锁定了彼此。

直到彻底隐入黑暗,原本那条有些破旧的廊道之中,脸色苍白的男子从角落里迈步走出,目光往那边望了过去,随后便展开天地观,笼罩自身方圆十步的范围。

他不光防着离开的那三人,更加防备的,还是先前的魁梧男人。

等他确认四下无人,这才伸手在墙壁上敲击数次,手指沿着没有丝毫缝隙的石墙划出一个有些古怪的图案。

做完这一切,墙壁陡然震荡起来,就如同方才那名怪人所开启的暗道一样,严丝合缝的墙壁缓缓升起,露出一道暗门。

肤色苍白的男子深吸了一口气,脚步加快进入其中。

这扇暗门背后是一条只够一人通过的窄道,纵向约有六丈,走过以后,视野顿时开阔不少。

一排环绕的书架围成墙壁,上面摆放的,应当都是邪惑这些年收集、记录下来的功法。

但男子对此似乎毫无兴趣,双眼死死盯着最中央足有一人高的石台。

上面摆着四四方方的玉盒,底部还垫着有些破旧的黄色绸布,不知放在这里多少岁月。

他稍作试探后,确认没有任何危险,果断上前抓起玉盒。

仅仅打开瞥了一眼,便直接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暗暗松了口气。

但在下一秒,他的脸色忽然有所变化,二话不说便朝前方冲去,身影一闪,纵入前方另一条暗道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