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弗在郡主府住了一个月,闫禾就喝了一个月的药。
十几年都不见好转的身体,短短一月气色就好了不少。
哪里还能看出原本病怏怏的样子。
虽然同常人不能相比,但至少不再咳血,精神也好。
圣手的名头是再次打响了,在整个京都城街头传到街尾。
这还没有从郡主府搬出去,已经有不少达官贵人开始打探起来。
有时候人都问到了郡主府上,闫禾还是听秋芙说了才知道的。
若不是顾及她的身份,恐怕都能直接找到她跟前来。
“不过话说回来,生弗公子真的是神医呀,瞧我们郡主如今这样多好。”
闫禾点头:“确实很好。”
如今她与身体也渐渐融合,那苦兮兮的药她是再也不可能喝。
再喝下去,她都快成一味药了。
秋芙把手炉往闫禾手里塞,转身又开始收拾东西:“郡主身子好了,奴婢也能跟着一起去冬狩,奴婢还从未去过呢。”
她从前虽然没想过要去,但是听说冬狩可有意思了。
若真能去见识见识,自然是好的。
而且她再如何长这么大也是逛了半个京都城,但他们郡主却是连晋安路都未曾走过几回。
越想越兴奋:“将军还在的时候......”
话未说完,秋芙脸色已经由高兴转变成了惶恐,懦懦地放下手里的东西:“郡主~”
“怎么了?”
方才还像只小喜鹊般在耳边叽叽喳喳个没完,这会儿突然就哑了。
闫禾紧紧抱着手炉,从窗外收回视线,转头就见她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不免有些好笑,勾了勾嘴角。
却又忍不住轻叹了口气,望向院子里的梅花,盈盈的双眸泛起一层薄雾:“把那件狐裘带上吧,山里冷。”
“.......诶。”
秋芙闭着眼,背过身用力在嘴上拍了拍:“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这下可好了。
“书上说,人去往另一个世界,会因为挂念而幻化做一缕相思。”
身后传来声音,秋芙转回去,只是不太明白,靠近:“幻化成相思然后呢?”
话音刚落。
他们郡主便扭过头,眉眼弯弯地看着她,指尖格外温柔地点了点她的脑袋。
“然后就......悄悄回来看看。”
“那郡主看到将军了吗?”秋芙瞬间来了兴致,蹲下身趴在躺椅扶手上,“将军若是来了定是舍不得走的,若是走了还得再回来。”
“将军一定也很想很想郡主了。”
闫禾眯着眼睛,在她圆圆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是吗?”
“当然咯,将军要是在的话,今年的狐裘还是咱们郡主的。”
“我也这么觉得。”
这火烤得人迷迷糊糊,舒服得犯困。
闫禾把脑袋缩进毛领里,闭上眼睛:“你带两件暖和的衣裳,莫要冻着了。”
“奴婢穿太厚了跟个大粽子一样,怎么照顾郡主啊。”
“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
秋芙蹲在原地,安安静静看着自家郡主入睡了,这才轻身起来。
心里其实有些难过。
他们将军这么疼爱郡主,怎么会这么久了都不回来看看。
这偌大的郡主府里,少了个主子,竟是显得空空荡荡。
闫禾本来只是想眯一会儿,谁知道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
醒来已经是清晖满地。
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她都不知道。
“来很久了吗?”
“不久。”
屋里点了一盏小小的烛火,借着这点光亮,闫禾的视线在男人的身上扫了一圈。
身上穿着的披风都还没有脱下来,穿得不多,端坐在那里,竟然也不觉得冷。
按照某人平日里过来,就要把累赘的披风给解了,应该是刚到不久。
她下意识伸手,只是还没有碰到人,就被躲开了。
“小心,别冻着你。”
不过刚刚那一下,闫禾已经感受到了一丝丝凉意。
直接拉过男人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等人靠近了。
这才把手炉从怀里拿出来塞给他。
“夜里冻得厉害,你不用总是过来,我如今身体好了......”
不需要这样盯着。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道莫名的视线给挡了回去。
实在是对方眼神中的控诉过于明显了。
闫禾嘴唇微动,最后还是改了口:“我的意思是,感染了风寒还怎么来看我?”
“闫闫不是烦我吗?”
“不是。”
“当真?”
“自然当真。”
大哥,你状态是不是越来越自然了,怎么如今看她的眼神像是什么负心汉。
闫禾想归想,说是不敢说的,免得一会儿还得自己哄。
哄倒是其次,割地赔款才是重点。
祁瑜等手上的寒气退去,把手里的东西又还了回去。
又给人仔细把褥子扯了扯:“这次冬狩可有什么想要的?”
“嗯?”
“兔子?狐狸?亦或者是小老虎?”
“......”
闫禾本来兴致缺缺,听到小老虎突然就来了精神,有些好奇:“小老虎放在院子里养?这是可以的吗?”
“只要闫闫想,就可以。”
“京都城好像没有明确禁止圈养猛兽?”
“嗯。”
“我考虑考虑。”
她有点想,又有点不想。
毕竟养一只老虎和养一只猫的区别,还是非常大的。
“郡主?将军?”
秋芙在外头敲了敲门:“该用晚膳了,可是让下人送过来?”
“好。”
闫禾从躺椅上起身,白日里的发髻已经开了大半,乌发如泼墨般散落着。
她伸手在身后摸出一支发簪,正想随意挽起来。
手腕就被抓住了,紧接着手心一空。
簪子已经换了个人拿。
男人站在她身后,产生一股无形的压力,紧紧包裹着她。
闫禾一顿,感受着心口处的跳动在瞬间加速,弯着眉眼仰头:“你要帮我?”
“我来试试好吗?”
“好,你会吗?”
“不会,但是我能学。”
祁瑜垂眸,小心撩起身前的墨发,像是生怕弄疼了她。
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摸一块豆腐。
缓慢,谨慎。
不像是要给闫禾梳头发,倒像是在做什么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