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凡走到阳台边,他几乎将半个身子探出,然而手机依旧是一点信号都没有。
这已经不是奇怪,而是可疑了。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滑落至下方,夜色中的街道竟泛起一抹不同寻常的光亮。
仔细一看,原来是数支队伍,手持红白灯笼,在青石铺就的小径上缓缓穿行,那是村中的巡逻队。
村庄的布局错综复杂,小巷如织,即便是站在高处,也只能窥见这迷宫般村落的一隅。
家家户户的小楼紧密相连,几乎无隙可乘,唯有主干道与蜿蜒小径交织其间,勾勒出村落独有的脉络。
其中一条通往张叔家的路,也只容一辆车单向通过。
除此之外还有更细小仅能让行人通过的小路错落其中,那些提着灯笼的人就行走在这些小路上。
仔细回想,一路上乔凡似乎就没有见到这村庄有监控摄像头。
乔凡看着红白灯笼晃晃悠悠行进着,脑海中回想起今天看见的那位新娘,视线随之跃向远方,那座村落中最为醒目的建筑映入眼帘。
那一栋小楼宛如一座孤独的灯塔,其下,青砖黛瓦的建筑群绵延不绝,红白灯笼随风轻摆,远观之下,有种莫名的温馨和一丝不可名状的寒意。
乔凡还是决定前往那栋小楼看看。
他悄悄从楼梯间摸了下去,一楼大厅一片黑暗,但先前突袭圣血教基地时,他就已经通过『天堂之门』的能力赋予了黑暗中看见事物的能力,因此对他而言并不受影响。
然而,当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这幽暗的空间,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脊背,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全身的汗毛仿佛在这一刻集体起立。
大厅的四个角落,原本面对墙壁的纸扎人,此刻竟齐刷刷地转过身来,面对着空旷的厅堂,它们的“目光”空洞却又异常聚焦,仿佛凝视着乔凡一般。
尽管理智告诉他,这只是错觉,但那股由内而外的寒意,却让乔凡难以忽视这份诡异的氛围。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大门,手指轻轻搭在门把手上。
就在这时,一股莫名的感觉自背后升起,如同冰冷的蛇信,轻轻舔舐着他的脊背——有人在注视他。
乔凡猛地转身,但迎接他的,依旧是那片死寂的大厅,除了那些静默的纸扎人,以及墙上挂着的一幅遗照,再无其他生命的气息。
随着精神力的日益增强,他的第六感也变得异常敏锐,他确信,自己正被某种存在无声地观察着。
然而,环顾四周,除了那些静默的纸人与遗照,再无其他可能。
甚至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他感觉就是那张遗照正在注视着自己。
遗照中的男子,面容坚毅,眼神中透露出不屈与正气,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随着乔凡的凝视,那股被注视的错觉逐渐消散于无形。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随后轻轻地推开了大门,借着门缝的缝隙跻身出去。
院外,月光洒满小院,一片宁静祥和。
矮墙不过一人多高,对于拥有替身能力的乔凡来说,根本不能算是阻碍。
站在院外的小路上,夜色如墨,悄然铺满了院外那条蜿蜒的小径,两旁紧挨的民房与阴影融为一体,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寒气自深邃的夜空缓缓渗透,悄然在斑驳的砖墙上凝结成一层细腻的水雾。
乔凡的目光掠过错综复杂、四通八达的巷陌,只见一扇扇大门紧闭,只能从一扇扇窗户中看见些许温暖的光影。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不远处那座孤傲挺立的小楼上,最终还是放弃走大路,而是转进漆黑的小巷之中。
夜风穿梭于巷弄之间,带着几分凉意与不羁,轻轻拂过,引得家家户户门前悬挂的红白灯笼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它们随风摇曳,光影斑驳,为这静谧的夜晚添上了一抹诡异的色彩。
乔凡压低身形,脚步轻盈,穿梭于狭窄而曲折的小巷之中,逐渐靠近那一座高高的小楼。
走到一个巷口时,乔凡猛然停住脚步,他迅速后退,身形敏捷地拐进了一户人家的阴影之中,如同夜色中的一滴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
紧接着,一阵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伴随着红白灯笼摇曳不定的光芒,一队巡逻的人马缓缓逼近巷口。
他们的身影在灯笼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停在了乔凡刚刚即将踏足的巷口。
“这两天外来人多,注意点,每个角落都得检查清楚了。”
“你走这边绕一圈,你走这边绕一圈,我们前头路口汇合。”
领头之人简短吩咐道,队伍中几人应声而动。其中一人手执一盏苍白灯笼,犹如暗夜中的幽灵,悄然转入了乔凡匿身的小巷深处。
灯笼的光芒在狭窄的巷弄间摇曳,映照出斑驳的墙面,也掠过乔凡藏身的门扉。那人特意驻足,提着灯笼细细探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随后继续向前走去。
当对方走远后,乔凡才显出身形。
知晓对方即将分散行动,乔凡便果断地切换了替身为『金属制品』,利用这个替身带来的隐身效果躲开了对方的搜查。
躲开了巡逻后,接下来的路程就简单多了,他轻巧地穿梭于夜色与阴影之间,避开了所有敞开的门户,悄无声息地绕至那栋古朴小楼的背后。
小楼以青砖砌就,其上零星点缀着几扇小窗。墙面虽显粗糙,却非人力轻易可攀。
他不行,但替身可以啊。
在那幽暗而逼仄的小楼顶层,一间被夜色笼罩的房间内,一位妙龄女子静静地仰卧于雕花木床之上,床沿一侧,一床鲜红的锦被折叠得一丝不苟,其上金线勾勒的龙凤栩栩如生,跃然其上。
四周,红绫轻舞,将每一寸空间都染上了喜庆而又哀愁的色彩,小圆桌上,红烛摇曳,光影斑驳,映照出一室孤寂与不甘。这方寸之地,每一寸都诉说着本该属于幸福的装潢,却在此刻,成了囚笼的装饰。
女子一身短袖短裤,充满青春活力,皮肤白皙娇嫩,如嫩豆腐般吹弹可破,面容甜美清秀,仿佛邻家妹妹一般,长至锁骨的秀发披散着,似乎几天没有好好梳理了,显得有些凌乱。
她枕着大红枕头,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天花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是忍不住从精致的鹅蛋脸上滑落,又被她以袖轻拭,留下一道道斑驳的泪痕,记录着无数次无声的哭泣与无助的挣扎。
她那双修长玉腿之下,一条沉重的铁链紧紧锁住了她的脚踝,铁链的另一端嵌入冰冷的墙壁,将她牢牢束缚于这方寸之间,不得自由。
房间一隅,简陋的搪瓷盆默默诉说着她的无奈与屈辱,即便每日有人清理,那份难以言喻的异味仍顽强地弥漫在空气中,成了她日常的一部分,而她的嗅觉,早已麻木于这份苦楚。
月光透过狭小的窗棂,洒下斑驳银辉,她缓缓转头,望向那轮明亮的皓月,心中涌动的情感复杂难辨。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泪水再次决堤,沿着旧痕滑落,每一滴都承载着对过往的怀念与对现状的绝望。
她好想念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
凝望着月光,她此时多么希望,能有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能够拯救她。
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悄然出现在窗棂之外,紧紧扒住了窗沿。
她吓了一跳,惊呼出声,身子不由自主地蜷缩至床铺最深处,双眸圆睁,满是惊恐与不可思议。
她瞪大了眼睛,试图从模糊的视线中辨认那手的真实,心中涌起千般疑惑:
这是人的手吗?
这离地面至少十几二十米吧?怎么可能?
就在她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觉时,一个男子的身影,沐浴在月光下,出现在了窗口的位置。
他如同自天空降临的勇士,身披银辉,身姿矫健,稳稳地站在了窗口边缘。
房间内的红烛微弱的火光照映在男子年轻的脸颊上,看起来有些普通,但又有些不凡,甚至还有那么一分眼熟。
如同她想象那般。
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来拯救她了。
这一刻,绝望的阴霾被希望的光芒撕裂,她的眼中重新焕发了生机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