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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宋佩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过的顺遂而奢靡,就是如厕也要有两个丫鬟搀扶进去,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不,是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一个小娼妇生的下流胚,居然带着一个胆大包天的贱婢联起手来欺负她,反了!

这时候,她的贴身婢女银铃扑了上来,面色焦急的道:“夫人,您没事吧?”

下一瞬便挨了一记耳光,“你说我有没有事?啊?你是死的吗?没看我成什么样了?”

银铃和她年龄相仿,是当初从宋家带过去的陪嫁丫头,对她的性子一清二楚。

这个耳光不是冲着她来的,是因为当众被人羞辱,恼怒至极。而她算是夫人最亲近的人,自然首当其冲受了牵连。

人啊,越亲密越容易对对方暴露真性情,吃糖的时候很甜,给你苦果子的时候你也得默默承受。

所以银铃银牙紧咬,侧脸垂眸,朝着身后恶狠狠的说了声,“上!”

蓄势待发的一群家丁立马跟散了缰绳的野马一样呼啸而来。

完了!完了!陈婆子两腿一软跪了下去。

王四家的也在哆嗦,门闩在她手上成了摆设。

其实,只要她把这根粗壮的木板横在胸前,猛冲上去,绝对能撂翻不少人的。

但是紧张时刻,脑子会不听使坏,手脚会全面罢工。

红烛则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嘴里喃喃,“我滴个亲娘咧,这、这……要完球咧!”

北关话都出来了,带着滑稽的地方口音。

若在平时,笑点极低的君梨肯定会被她逗笑,可是现在,看到一群粗莽的汉子朝着自己奔来,哪里还容得下什么闲情逸致,嘴巴张大就是一口凉气。

“跑!”

瞬息之间,脑子还在。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大喊一声,拽着身旁两人掉头就跑。

陈婆子已经起不来了,只能连滚带爬的表示自己的决心。

红烛和王四家的随着她往堂屋撤,快到飞起。

这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念卿在呢,只要与他会合,一切都不是问题!

然而,想法毕竟美好,现实甚是残忍。

那帮家丁个个都是身手了得的壮汉,要不千里迢迢如何护送自己的主子风雨兼程的来到京城?

那么多金银财帛,少主也在其中,叶家肯定是挑了最好的护院,身上都是有硬功夫的。

所以,正要跨上台阶的时候,一只鹰爪般的大手凶悍的擒住了她的肩膀,君梨正在往前冲,这一拖一拽之间,外衣深受其害,“嘶”的一声挂了彩。

君梨又急又气,奋力喊道:“宋念卿!你耳朵聋啦还是腿瘸啦?怎么还不出来!”

一大帮子人在门口厮闹多时,按理说他应该听到了,如何迟迟没有现身?

这是个问题。

下一瞬,有个声音冷笑着响起,“叫谁也没用,今日我必须给你点教训!”

说话的是宋佩容,她已经被银铃搀扶着起来了,还好,尾闾骨没断,就是屁股疼的厉害。

眼见君梨被抓,逃跑的两个同伴傻眼了,齐齐停了下来,然后向她奔来。

哎呀,傻子!

“快跑啊!找念卿!”君梨急了,出声制止。

迟了,已有几个大汉冲了上去,十分轻松的将两人拿下。

至此,逃跑小分队全军覆没。

而堂屋里,连着后院的那个亮堂堂的厅堂,看不到一个人影,也听不到一丝响声。

人呢?这个臭家伙,人呢?换个衣服梳洗一下要多久?大姑娘上轿呢?千呼万唤不出来呀?!

君梨气急败坏,第一次对宋念卿生出了绝望。

这时,门口又涌进来一群人,大抵是方家的家丁。

见君梨被擒,宋念卿又迟迟未能现身,他们猜测那个人应该不在家中,所以胆子立马肥壮起来,哗啦啦的聚集过来,装模做样的给宋佩容助阵,其实是想近距离的看一场好戏。

宋家的祸头子让宋家的人来对付,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方之孝与他兄弟心有灵犀似的对望一眼,笑了。

随后,两人有些心旷神怡的抬头,环顾四周,还别说,头一次堂而皇之的踏入这扶光轩,感觉相当不错。

又拿住了宋念卿的女人,滋味更是美呢!

“怎么样?还敢跟我狂吗?”宋佩容扶着腰走上前来,满脸都是得意。

刚才那一摔着实不轻,除了钻心的疼痛,她的衣裳脏了,钗环乱了,银铃要给她整理,被她一把推开。

这个时候还要什么妆容,当务之急是收拾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娼妇!

君梨昂了昂头,“你想怎样?”

“怎样?我先处置了她!”宋佩容一声低喝,把视线落在了红烛身上。

就是这个小贱婢推的她,找死!

银铃径直上去,左右开弓扇起了耳光。

红烛也是倔强,紧咬着牙一声不吭,倒是有骨气的。

君梨却受不住,叫道:“有什么事你冲我来,难为一个下人算什么本事!”

“嚯,一个下人你也心疼啊!”宋佩容仿佛抓到了她的软肋,愈加得意。

“说!你要如何?”

“跟我嫂嫂道歉,然后狠狠的打你四十大板,让你尝尝宋家的家法!”

又是家法!君梨听的心头一凛,“你先让她住手!”

宋佩容自觉胜券在握,没把她当回事,手一抬,示意银铃停下。

继而开口道:“走吧。”

走?谁走谁傻子!君梨咬着唇角,心急如焚。

都这个时候了宋念卿还没来,她只有一个论断,他不在!

许是回房之后遇见了什么事,和御风出去了。

应该还是大事,否则不会连个招呼都来不及打。

臭家伙!总是这样我行我素,你干脆和御风搭伙过算了!君梨气他之余只能想着赶紧自保,一个字拖,然后见机行事。

怎么拖?两眼一闭胡诌吧!那个臭家伙不常这样吗?

“二姐,你不能罚我!”她暗暗的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

“哦?”宋佩容挑了下眉,就着银铃的搀扶缓缓坐下。

“你知道宋家的祠堂挪过地方吧?”

“啊?”对方的眉头拧了起来,“什么意思?”

“当年没有人跟你提过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宋佩容疑虑更甚,这时有个婆子从人群中出来,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声,宋佩容的脸色立马变了,咬牙切齿的骂道:“畜生!”

那婆子看着眼熟,应该是坤安堂的人。

而这声咒骂骂的不会是别人,肯定是她的夫君宋念卿。

当年火烧祠堂的时候宋佩容远在西南,她的母亲被那场火吓的不轻,病了多日,后来在给她的书信里提过,就像刚才她骂的那样,足足骂了有三页纸,只是时间久远她不甚记得了。

如今被嫂嫂院里的婆子点醒,宋佩容的愤怒更加旺盛,扬起脸道:“不怕,我叶家有的是银子,他若敢烧,我就再建,他烧一座我建一座,我叶家的银子几辈子都花不完,还在乎几个祠堂吗?”

嚯,你还在这里显摆上了!

君梨忍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微微一笑道:“二姐,我夫君的脾气一向不太好,这一点别人不知,两位舅老爷最清楚不过了,尤其是咱们的编修大人……”说罢抬眼看向了那个人。

娘的!又扯老子作甚!方之义只觉裆部一紧,除了记忆中的疼痛,无穷的屈辱渐渐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