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敲击着车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风烟端着漆碗,喝着侍人送来的驱寒药。
中药的味道向来不怎么好,风烟喝得很慢。
苦涩刺激着她的味蕾,让她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风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喝中药。
若非这药是始皇帝让人送来的,她还真想直接倒掉。
陛下啊,我知道你对我好,但这次的好,真的好苦啊!
苦得把我刚涌上心头的感动都压了下去。
磨磨蹭蹭喝了将近二十分钟,风烟才把一碗药喝完。
含了块侍人送药时一起送来的饴糖在嘴里解苦,风烟躺了下来。
虽有内力护体,有墨鹰为坐骑,但在风雨里赶路还是很累的。
风烟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云层渐薄,暴雨渐小,天边布满火红的云彩。
时间稍进,夕阳从云彩中跌落,慢慢隐入天际线。
雨已歇,始皇帝却未召见风烟。
待天暗星出,月升星淡,又月落日出,他才召见睡了一个长觉的风烟。
“时不至半月,策易使便已获利民之物?”这是风烟见礼后,始皇帝说的第一句话。
风烟:……
不是,陛下你赶我离队的理由只是个借口,你这……
要我实现借口中的东西,真的好吗?
风烟无奈认错,“臣无能。”
始皇帝:……
他瞪了风烟一眼,“罚俸一年。”
风烟行礼,“臣遵旨。”
风烟一年的俸禄对大多数秦人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对风烟来说却算不得什么。
她清楚,始皇帝也清楚,这无非是给那借口中的‘办事不利’而找的另一个借口。
始皇帝叹气,“烟此时不应归来。”
风烟:“若臣蒙智,不懂陛下苦心,陛下将何时召臣归?”
这话她问得平静,但其中似乎也有感动之意,或许……还有些小怨气?
单看听的人如何理解。
始皇帝冷哼,“竟成朕之故乎?”
朕要保你,竟然还做错了不成?
风烟行礼:“臣不敢。”
始皇帝:……
“出去!”他指着车门。
风烟再度行礼:“臣告退。”
侍人已打开车门,风烟起身下了天子车架。
“将烟之车架移至夏篆后。”风烟下车后,始皇帝吩咐侍人。
……
策易使归队第二日,被始皇帝召见,随后因其‘办事不利’,被罚奉一年。
听闻策易使当时还顶撞了陛下,惹得陛下将她赶下了天子驾。
君臣二人不欢而散。
这件事,若是只看前面这一部分,似乎是风烟被始皇帝厌弃,君臣二人出现隔阂的征兆。
可偏偏后面还有一半。
大秦官至策易使的秫荣侯风烟,在始皇帝巡狩天下时和他争吵后,车架排的位置竟然靠前了!
她的车架竟然紧挨着天子御驾了!
巡狩队伍中一些人一头雾水。
明白事件始末,又没有利益牵扯的臣子感慨风烟得始皇帝看重的同时,又有些羡慕嫉妒恨。
而利益可能会受损,又猜到始皇目的的臣子气得双手发抖,但满腔怒气却无从发泄。
“陛下何故如此护她!?”
什么策易使办事不力罚俸一年,不就是在堵他们借此弹劾风烟的路?
什么策易使顶撞陛下,被陛下赶下天子驾,又把她的车架移至御驾旁的行为怪异,让人难以琢磨……
不就是在告诉他们,风烟就是惹陛下生气了,也不会被处罚,陛下反而会为了策易使的安全,将她纳入巡狩队最高保护圈内。
而他们这些想要除去风烟的人,也该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能承受策易使出事的后果。
陛下在警告他们!
————
大秦的臣子们木着一张脸(内心嫉妒):我们就静静地看着陛下陪着策易使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