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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醉玉早料到临走前天他们要过来,早上稍练片刻,便让姜竹秋停了。是以两人到后,便被迎进来。

后面,陈三大致便是关心了床上的霄花,慰问了姜桑落。尤川红也叮嘱一番,两人便告辞离去。

各家的人纷纷扬扬而来,一上午的功夫,又陆续离开,金浪山庄便一下子空下来。

山庄里多了二十来个人负责护卫,但姜桑落的院子里,还是只有他们兄妹俩、贴身侍女小茶,和帮助照顾姜竹秋的小厮叶子。

叶子之前去外地,采买姜竹秋调理用的药材,现在才回来,是一个爱笑的、长着虎牙的少年。

小茶和叶子随兄妹俩一起长大,与他们情同手足。

他们知晓霄花身份不简单,但都知趣地沉默,只是小心服侍。

————

入夜。

姜桑落刚脱下外裙,便听到窗户一阵轻响,她下意识握紧了腰侧的短剑:

“谁?!”

窗户被从外面推开,一道白影跃入,落地无声:“是我……呃……”

她一落地,就看到只穿着一身白色长衣长裤、披散头发的姑娘,下意识背过身去。

姜桑落:“?”

她低头看看自己,又看向避嫌的霄花,一脸懵:“你做什么?我又不是没穿衣服?

更何况,你我都是女子,你这什么反应?”

柳醉玉身体一僵,后知后觉自己是女子身份,啊不对,她本来就是个女的!

天,男人做久了,差点忘记本来的性别。

她清清嗓子,抬头看天:“我只是看这天,嗯,好看。”

姜桑落:“……”

她走到她身边,探头一瞧,无语道:“今晚连颗星星都没有,黑咕隆咚的,真、好看,哈。”

“呵呵。”柳醉玉尴尬一笑,果断转移话题,“说正事,我要暗中去办件事,最晚明天中午就能回来。万一有什么意外,记得帮我遮掩一二。”

“没问题。”姜桑落点点头,又打量了一下她一身的黑衣,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杀人吗?”

柳醉玉眉尖轻挑,猛地上前一步,挑起姜桑落的下巴:

“对啊,这不就潜进来了吗?马上就要杀人了!”

姜桑落吓了一跳,接着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拍开她的手:“我可不会再被你吓到了!还不快走?你不是要去办事吗?”

“走,走了,这就走。”柳醉玉收手,闪身便跃出窗子。

姜桑落愣了一下,跑到窗边向外观瞧,却发现她已经没了踪影。

————

绿田县县衙。

县衙中除了夜值的衙役,只有县令裴子墨工作的房间还亮着灯火。

暖黄的烛火静静燃烧,窗纸上映出一个清瘦的、弓背伏案的身影。

房门被慢慢推开,裴林端着一碗清粥走进来,一抬头,就看见放在桌案边一动未动的冷饭和小菜。

裴林叹了口气,那叹气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被这声叹气惊动,桌案后的人抚平宣纸,拿着笔缓缓抬头。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才看清是裴林:“林子,你还没休息呢?”

裴林看着他发红的眼睛,叹着气在桌边坐下来,将热粥放到桌上:“小的怎么敢休息?小的没见过哪家公子还在忙,奴才先睡着了的。”

听出他语气不对,裴子墨歉疚地笑笑,褐色的双眸温柔,他看了看桌上摆满的案卷文书,道:“这也没办法,这段时间杂事多了些。”

裴林不满地抱怨:“都是因为那些人贪婪之极,就知道争权夺利,自从郢都那边开始关注玉城,您这里就先忙起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先前陈家和姜家这两巨头相安无事,由他们压着,很多事情我想让他们报上来都没用。现在他们内斗一起,真心上报的、添乱的都闹起来,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报上来。”

裴子墨捡出两个给裴林看:“喏,这里,丢了一只鸡怀疑邻居的,被路上的野狗咬了一口找理的。”

裴林看得眉头紧皱:“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都要给公子来处理吗?”

“像这样的,这里还有不少呢。有的是真闲的,有的是有人故意给我添堵,有的则是想看看我对县中百姓的态度。”

“可这些只是浪费公子的时间和精力,公子不如直接不予理会,交给下面人去处理算了。”

“不可。”裴子墨摇了摇头。

“虽说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也有人真心上报,想解决问题。这样的我不能忽视,否则我这个县令还有何用?”

裴林忿忿地道:“可是,因为这些,公子你都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

他又带着怒气地指了指冷掉的饭:“看看,现在连饭也不知道吃了!”

“抱歉,林子,我忘了。”裴子墨不好意思地道,“浪费你辛苦做的饭菜了。”

“公子跟我道什么歉啊?我就是担心,担心公子再这样下去身体熬不住。”裴林别扭地道。

“放心,没事的,就还有一点,处理完,今晚我们回家。”

“行,那我不打扰公子了,今天你让我帮忙整理的东西我还没弄完,我去外边整理,公子你有事就叫我。”

裴林起身,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嘱咐道:“公子,你一边喝两口垫一垫。”

“好好。你去吧。”

裴林这才离开,将门重新给他关上。

裴子墨缓缓抬了抬肩膀,酸痛感传来,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长舒一口气,动了动酸麻的身体,再次俯下身,就着烛火伏案书写。

忽然——

“你不喝粥吗?”

房间里突然响起少年的声音。

裴子墨一怔,缓缓直起身来,转头看了四周一圈,又侧耳细听片刻,没人,也没声。

他揉了揉鬓角,喃喃自语:“子不语怪力乱神,恍惚了,定是我心神不专。”

“噗。”又是一声轻笑。

裴子墨听得真真切切,也没法再骗自己是幻觉了。他将手中的笔搭在砚台边,朝前拱手施礼:“敢问是哪位到访?”

“公子?”那声音没动静,裴林听见他的声音先推门进来,“你在叫我吗?”

裴子墨瞳孔骤缩,赫然起身:“小心!”

几乎同时,裴林只觉颈侧一痛,眼前就黑了。

他软倒下去,被人托了一把,缓缓放到地上。

裴子墨紧盯着她的动作,见她没有再加害裴林才稍微松了口气。他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白衣小姑娘,警惕又疑惑。

柳醉玉把人放倒后,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位大郢最后一个双状元——裴子墨。

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人,相貌板正不失俊秀,眉宇间的书卷气尤其显得儒雅。只是眼下的青紫,和发间几丝白发添了沧桑。

他身着素衣,身材清瘦,长发披散,用一条青色布条松垮系着,通身朴素。

不像玉城这等金玉之地的一县之主,倒像是乡间竹屋里的教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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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又是周一啦~微笑,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