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赵承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我与九弟和侯爷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又不像五哥你,谈何嫌疑?”
赵云霄转向赵正忠,道:“启禀父皇,狩猎途中,儿臣的人曾看见六弟与侯爷发生了冲突!”
赵承霖原本的自信被瞬间打破,他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被老五这个时候扯了出来,还用在了这种地方。
他立刻提高了音量,道:“五哥可别断章取义!那不过是一点小摩擦!”
“是吗?”赵云霄继续道。
“可是,据我所知,是六弟的人先与侯爷起了冲突,后面六弟带人去九弟面前问罪,最后问罪不成,还杀了那个人!”
“我倒想问问六弟,若只是你口口声声的小摩擦,何至于弄出人命?”
赵承霖冷笑道:“强词夺理!”
他立刻向赵正忠解释:“请父皇明鉴。
是儿臣手下有个不长眼的东西打扰了侯爷,儿臣发现是手下犯错后,便立即严惩,并未与九弟和侯爷发生冲突!”
赵正忠淡漠地看着他,却不言语。
赵承霖有些心慌,又道:“五哥的怀疑不合理!”
“难道,我与侯爷发生摩擦后,后面还能接着跑出猎场去,雇人刺杀?父皇可派人去问队伍中任何一人,他们都能为我作证,我从未离开猎场半步!”
“五、哥。”
赵承霖眼神阴狠地盯着赵云霄:“你别想空口无凭便污蔑于我!”
赵云霄还死咬不放:“是吗?”
“那出发时,你的队伍与九弟的队伍分明相背而行,若非故意,如何会在各队伍都向前探索时,转而与九弟他们遇上?”
赵承霖怒气上头,一瞪眼,喊道:“我就爱走那边,五哥管得太宽了吧?”
“你……”
“够了!”帝王一拍桌案,四人连忙低头行礼。
赵正忠不想听下去了,一点有意思的都没有。
再任由这俩人吵下去,最粗鄙简陋的污言秽语都该出来了!
“你们一个个的,来这里这么久,居然没有一个人询问过小九的状况。”
赵正忠目光冰冷:“怎么?你们是都提早知道了?还是说,根本不关心?”
四人低眉顺眼,无人应答这个怎么回答都是坑的问题。
提早知道,便是在皇帝眼皮下安插人手。
而不关心,本身便是一种嫌疑。
“哼!”赵正忠冷笑一声,起身来。
四人也连忙起身。
赵正忠走到他们中间,劈头盖脸一句落下:
“四个人,无一人提供有效的真凶线索,无一人关心兄弟状况,倒是这相互怀疑和推诿责任来劲!”
赵正忠转头,微微倾身,刚好在老六赵承霖耳边,语气平静地道:
“怎么?你们这是已经认定,幕后真凶在这大殿之中?认定是你们兄弟自相残杀?”
赵承霖“扑通”一声就结结实实地跪下去,立刻整个人跪趴在地,声音微颤:“儿臣不敢!”
其他三人也连忙跪下,齐道:
“儿臣不敢,皇上息怒。”
”哼。”看着跪了一地的儿子,赵正忠冷哼一声。
“小九与侯爷生死未卜,朕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四人同时等待着皇帝的决断。
赵正忠的目光落在一人身上:“太子,此事交给你来办。”
“父皇?!”赵云霄惊怒交加,失声喊出来。
这明摆着太子有重大嫌疑,为何皇上还是愿意交予他?
被打断的赵正忠眼神危险:“怎么?你有异议?”
赵云霄咬牙压下惊怒,垂下头颅:
“儿臣不敢,儿臣冒犯了,父皇恕罪。”
说罢,他偏头去看赵北宸,却见这人伏得极低,光下的阴影将他的面容和神情掩盖,看不分明。
再一抬头,便是赵承霖掩饰不住的得意的笑。
赵正忠一挥衣袖:“太子,七日之内,查清此事!”
赵承业则毫不意外地一笑:“多谢父皇,儿臣定不让父皇失望。”
“呵。”赵正忠意味不明地短促地笑了一声。
他便挥退四人:“都退下吧,朕乏了。”
说罢,转身离去。
赵正忠一走,四人都站起身来。
“哈哈哈……二弟,五弟,承让。”赵承业仰着下巴,带赵承霖笑着离去。
赵承霖在自家兄长后面,走到门口,还回头冲赵云霄挑了挑下巴。
赵云霄怒视着他们的背影,却失了将满心愤怒倾泻出来的欲望。
之后,他与赵北宸也沉默着往外走。
待走到无人处,他看向赵北宸:“现在怎么办?”
赵北宸眸光幽深如潭,闻言,语气淡淡地道:“五弟怕什么?只要清清白白,还能被他凭空安上罪名吗?”
赵云霄一愣:“‘清白’?话语权掌握在太子手里,那猎场里的杀手、火药,哪个都能扯到你我身上!哪儿来的清白?”
赵北宸依旧波澜不惊:“‘两批’刺客,走私的火药,与我何干?”
这两批人里没有任何一个跟他有关,他所掌管的火药也经得住查。
赵云霄一怔,随即意识到什么,怒而发笑:“好啊,好啊二哥,你真是我的好二哥……”
赵云霄终于意识到,赵北宸在这一局中,处于危险外缘了。
真正深陷其中、露出马脚的、首当其中可能暴露的,是他赵云霄!
赵云霄心中暗暗冷笑:怎么?听你这意思,那火药的事你赵北宸也要安在我头上了?
“二、哥。”赵云霄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像看着仇人,“这次的事,我记下了!”
说罢,他甩袖大步离去。
看他远去,赵北宸冷嘲扯唇:“想拉我帮你分担黑锅,把火药的事扣在我头上?没门!”
宫墙高耸,阴影密不透风。
赵北宸的脸色彻底沉下来。
他微微侧身,斜斜地看着首位上的高座,薄唇抿成一条线,凛冽的眸子中淬着冰雪,冰雪之下,压抑着翻腾如岩浆的怒气和郁气。
又是赵承业!
一个好吃懒做、贪色重欲的废物罢了!
坐着储君之位压本王一头不说,什么好差事都要落到他头上!
父皇……父皇!你好偏心呐!
赵、正、忠!你真是心瞎眼盲!
赵北宸走出青牍殿,心中愈发阴郁:
你不是看好他吗?
那我就让天下人都看着,坐在那样位置上的,是个怎样的废物腌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