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柳醉玉被激出野性,越打越凶。
两人“乒乒乓乓”一连上百回合,皆有不同程度的负伤,却难分胜负。
“侯爷上啊!”
有人被柳醉玉的表现惊艳,激动之下扯着嗓子高喊出声。
程颐的支持者立马不乐意了,也扯着嗓子喊:
“程三上!干掉他!程三必胜!”
原本轻轻松松、稳操胜券的战局久攻不下,程颐心中越发焦急,攻势立刻更为迅猛一分。一时间,柳醉玉被明显压制,堪堪抵挡。
赵北宸却露出一丝浅笑:醉玉,我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
程颐凭借多年练武的体魄,以直觉猛攻,速度、力量的确都有提升。可招式虽密集,落在柳醉玉眼中,破绽也瞬间增多。
程颐金刀下斩,柳醉玉枪尖压下刀锋,韧劲枪身一弯弹回,柳醉玉顺势腾身而起,状似要从上而下攻击。
人在空中无处着力,如同任人瞄准的靶子,程颐心中大喜,立刻撩刀斜扫。
刀身“呜”的一声,却扫个空。
哪知道柳醉玉那腾空起势只是架子,实际是借力弹跳落到程颐左后方盲区,程颐预判错误,这盲扫一刀,柳醉玉轻而易举避过。
柳醉玉乘胜追击,一脚踹在程颐膝弯,听得“咔嚓”一声,程颐惨叫声响起。
不等他叫完,柳醉玉脚下一落、一勾,左手勾颈,锁喉后拉,程颐砰然仰摔在地,伤腿雪上加霜。
“欻!”右手手腕一抖,银枪横掠而过,直指咽喉。
再进分毫,便可破皮入肉。
至此,战局胜负已分!
短暂的无声后,是震耳欲聋的欢呼。
“好!”
“精彩!实在精彩!”
“小侯爷厉害啊,这修为得是品阶武者了吧?”
“真人不露相啊!”
“程三也很厉害,就是最后着急了,脾气坏事了。”
“……”
背后议论纷纷,赵云霄的脸色黑如锅底,赵北宸浅笑悠然。
“五弟,现在你可以恭喜本王了,哈哈哈。”
赵北宸朗笑几声,不顾赵云霄的脸色,起身甩袖朝走下擂台的柳醉玉走去。
观战席的人逐渐散去,赵云霄却坐在那儿,久久没有动作。就连一向跟他不对头的赵承霖,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无声离去。
直到程颐经过简单诊治后,被人扶着来到他身边。
“表、表哥……”程颐声音发抖,平素里的小霸王此时露出几分惧色。
赵云霄脸色难看,却没骂没打,只说道:“既然伤了腿,那之后的三个月,就在你的程家好生养着吧。”
“表哥!我错了表哥!”程颐面色惊惧,“表,殿下,殿下!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下次我一定会再赢回来。”
“所以你要先养伤。本殿说,三个月,不必来书院,明白吗?”赵云霄的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程颐面色灰败,垂头行礼:“是,程颐,领命。”
赵云霄甩袖离去,愈行愈远。
程颐心中明白,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对于他而言,三个月可能将毁掉她以往三年的全部努力。包括殿下的信任、程家的重视。
毕竟,程家不是只有他一个嫡子,也还有很多出色、虎视眈眈的庶子!
——
赵北宸亲自随同去到医堂,并在门外守着一直等薛白芷给柳醉玉处理完伤口出来。这般态度,尽数落于书院众人眼中。
薛白芷见礼后离去。赵北宸这才入内。
柳醉玉就坐在软榻边,身上穿着中衣,外面披着单薄外衫,隐约能看到胳膊和身上几处包扎的痕迹。
“醉玉参见……”
柳醉玉膝盖刚一弯,就被赵北宸托起:“你有伤在身,免礼。坐下吧。”
“谢过王爷。”柳醉玉顺从地坐下。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还喊什么‘王爷’?”赵北宸说着,也在一边坐下来。
柳醉玉这才喊了一声“师兄”。
“伤势如何?”
柳醉玉浅笑着摇摇头:“没事,都只是一些皮外伤。”
赵北宸看着她脸上的一道划痕,眉头微皱,语重心长地道:“无论是什么伤,都要上心才是。皮外伤也要好生养着。”
“多谢师兄教诲,我知道了。”柳醉玉乖巧应道。
赵北宸点点头,又道:“今日醉玉在比试中的表现,可是连我都大吃一惊呢!”
柳醉玉面色一僵,而后道:“今日有王……有师兄和诸位殿下在场,醉玉焉敢不尽心力?师兄尽心指点,我岂能让师兄失望?”
赵北宸闻言一笑。
柳醉玉又道:“再者,这场比试关系着柳家和九殿下的颜面,我既然应下,便不想自打巴掌,令家族与九殿下蒙羞。”
听到这里,赵北宸眸光一闪,话锋一转,疑惑地道:
“唉?说到小九,九弟怎么不在?按理说你是他的伴读,此战获胜,他应当高兴不已才是,怎得不跟薛白芷一起在这里陪着你?”
他说着,对面的小少年笑意变浅,唇角抿起,拳头握了又松,低声道:“九殿下有些事,先回去了。”
赵北宸善解人意地道:“哦,原来如此,想来是九弟学业繁忙,有什么急事耽搁了,所以才没来得及过来,醉玉莫要胡想。”
然而,一句话便肯定了在赵白衣心中,柳醉玉的分量还不如学业。
至于繁忙?
瞧,他堂堂王爷都百忙之中赶过来慰问,赵白衣一个闲散人又能有什么可忙的?
柳醉玉面上带着一丝沮丧,开口道:“多谢师兄安慰,不过醉玉心中,都明白的。”
赵北宸轻咳一声,似是掩饰,又似乎不忍心应承她的直白,怕伤到她的心。
看他这模样,柳醉玉面上沮丧,心中却是满满的无语——
好家伙!赵北宸还有这种属性?!
句句为赵白衣辩驳,句句把人往冷漠的方向推。
怎么一股子画本子里争宠的小妾的味道?
裕王殿下,你是不是有点崩人设?
当然,正好,柳醉玉乐得趁机做戏。
小少年垂着脑袋:“熙熙攘攘,利来利往。我虽然承袭侯爷爵位,可在这权贵如云的王城,根本算不得什么。”
“九殿下心善,当初能入学院遇见师兄也多亏了他,他分明爱好清净,却被我打扰,最后依旧未曾厌弃我,我已然知足。”
“此事的确是我任意妄为,九殿下生气也罢,避嫌也罢,都是应该的。”
啧啧啧!
听听,听听!
多么冷心冷心、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赵白衣!
多么善解人意的话语,多么知心乖巧的孩子!
这扑面而来的通透纯净戳到了赵北宸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