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的放纵一回,回去之后颜姝宁不出所料的染了风寒。
起初还不是很严重,但是早上起来的时候殷寒咫敏感的发现她的脸色有些红,伸手附上额头。
颜姝宁睡的有些迷糊,迷茫的睁开眼看他,“怎么又皱着眉?”她不解的伸手想替殷寒咫抚平,被不悦的抓住放回了被子里。
“你发烧了。”殷寒咫伸手拧了条冷帕子,给她擦了擦脸,颜姝宁被冰的一哆嗦,捂嘴咳了一声。
“别乱动了,一会儿让夏芜来看看。”
“夏神医这下子又要发脾气了。”颜姝宁笑着开玩笑。
“病人自己不听话,大夫生气也是应当的。”殷寒咫将帕子拧干了放在她额上,“这次我也帮不了你。”
颜姝宁脸色红的咳了一声,脸埋在被子里有些闷,费了好大劲儿才钻出来,“怎么感觉今天比昨天还要冷?”
“是你生病了。”殷寒咫低头摸了一下她的发顶。
像哄小孩儿一样。
“是啊,我生病了。”颜姝宁顺着她的手往被子里埋了埋,语气闷闷的,竟然带着些莫名撒娇的语气,“所以今日殿下今日哪里都不要去了好不好,留在府里陪我。”
说着小孩子的话,人也像小孩子一样了。
她难得这样,殷寒咫觉得新奇,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小孩子生病了闹着吃糖,你也是小孩子了吗?”
“小孩子生病了都是要人陪的,所以我也要人陪着。”颜姝宁任性的拉着他的手,“所以今天你是我的,哪里都不能去。”
殷寒咫十分受用她的依赖,手也忘了抽出来,夏芜来的时候颜姝宁已经睡着了。
夏芜放轻声音,小心的看了颜姝宁一眼,手指比划,“何时睡的?”
“刚睡下。”殷寒咫小心翼翼的将手抽出来,夏芜上前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微微的叹了口气,“还好不是太烫。”
给颜姝宁施了退热的针,夏芜小心的退出来带上了门,转头对上殷寒咫的目光,她愣了一下,知道自己逃不过去,硬着头皮走上前。
“晚晚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殷寒咫开门见山,久居高位带来的压迫感让人无所遁形。
“不管你们有什么约定。”殷寒咫的声音掺着冰碴一样的冷,自夏芜第一次见他,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种压迫。
夏芜直视着他的双眼,深邃的目光沉底,像是要将她看透。
“我知道她有事瞒着我,但是不管是什么,我都要知道。”
夏芜被那眼神看的激灵了一下,随即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目前凭我的能力,救不了她。”
天下第一神医亲口说出的绝望。
殷寒咫手指颤着,夏芜亲眼看着那冰封沉寂的目光一点点碎裂,露出一丝坚决的否认。
“不可能......”
说出口的声音一瞬间变得低沉可怕,殷寒咫死死的盯着她,夏芜甚至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一丝滔天的杀意。
“二十年前她本就该是一个死人了,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佛家的业火相助才存续了二十年的寿命,她不想让你知道。”
所以二十年前那段时间,闭门不出,远渡蓬莱,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故意为之。
若是当初去蓬莱岛没有求得解决之法,若是他没有跟着去蓬莱岛拜访,一别之后,怕是此生此世再无相见之日。
“所以她早就知道。”殷寒咫低眉,嘴唇扯出一丝冷笑。
知道自己只有短短二十年的寿命,知道自己此生此世都不得善终,但是还是一意孤行,哪怕只有这短暂相守的时日,她也将每一日都算好了,只为了最后一日的离别。
离别过后呢。
做好了永不相见的准备了吗?
“真是一个自私的人。”殷寒咫说。
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夏芜预想的发疯,可是夏芜却觉得自从他说出那句话开始,他的灵魂,他的整条命,都像抓不住的虚幻泡影,随着那个人漂浮在这世间,随时都有碎裂的可能。
“你不要怪她。”夏芜不忍心,“若她有更好的选择,她也不愿看到你伤心。”
如此处心积虑的隐瞒,只不过是不想亲手打破最后的时光。
“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
殷寒咫一字一句道,“这世上一定还有办法可以救她。”
他曾经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现在,也绝不允许!
夏芜沉默了片刻。
“我已传信了师父,若是这世上还有人能救她,那就只剩下师父老人家一个,只是......”
“只是什么?”
夏芜低头,“只是蓬莱迟迟没有回信,我有些担心......”
“我亲自去。”殷寒咫没有丝毫停顿,哪怕只有一分可能,他都要去试一试。
“来不及的。”夏芜拦住他,眸中露出不忍,“蓬莱一去来回数月,她撑不了那么久......”
“蓬莱收到传信,若是师父有法子,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意思便是,如今除了等待,全无他法。
殷寒咫攥紧拳,脚步挪不动一步,指尖泛白,沉声,“还有几日?”
“不过半月。”夏芜艰难的说出口。
“半......月.......”
只剩半月。
殷寒咫抬头看天,露出一分讥笑。
上天待他,从不宽容。
院中一夜冬景萧瑟,飘落残叶,被霜打在一片凄清之下,只留下夏芜一人站在院中许久。
“别告诉她。”
殷寒咫只留下这一句话,两人互相瞒着对方的爱,可是谁都没错,或许真的只有怪上天,为何多情多舛,竟残忍至此。
肩上落下一片冰凉,随即附上一阵暖意。
夏芜呆愣了片刻。
身旁一人凑近,几乎叹了口气,“一个人待在这里做什么?”
“我最想救的人,却救不了。”夏芜低头。
身为一名医者,裴观风懂得她的无能为力,紧紧的扣住她的肩膀,“吉人自有天相。”
“希望如此吧。”夏芜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