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无声慌忙推开女人,女人本来有点惊喜,又想靠近,傅无声跌跌撞撞的避开了。
他冲进卫生间,呕的胆汁都要出来了。
好不容易停下来,他去水池前洗手。
抬头,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水龙头里的水还在不停的流着,发出哗哗的水流声。
傅无声回忆起自己刚才那异常又控制不住的恶心感,像是瞬间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他也顾不上去关水龙头了,人立马跑出去。见着个女人就低头捧着脸亲过去。
这次还没靠近对方的唇,那股恶心感又来了。
甚至比上一次更加强烈。
傅无声又跑回到卫生间里去吐。
他有严重的洁癖,手没法撑着台面,只能弯腰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裤腿上的布料。
好不容易缓过了这一阵。
傅无声踉跄的站直了身体。
他瞥见镜子中狼狈不堪的自己。
眼神里流露出不可置信,之后,就是深切的凄凉与悲哀。
再接着,又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
他的面容惨淡,神色却极其柔和,他的目光注视着一角,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低低的笑了出来:
“小丫头有点本事。”
言语间仿若有种吾家有女的骄傲感。
笑声颤动了胸膛,顷刻间,一股暖流盈满了心房。
那边本来已经空荡一片,如今竟然又密实起来,让人感觉无比温暖。
傅无声想,他的小姑娘啊,从来都是对他极尽包容。
包容的不能再更包容。
只有在女人这件事上,她就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是从来不肯退让,也丝毫不肯退让的。
如今,她就要不在自己身边了,自己却连其它女人的身都近不得了。
桑久啊,桑久。
傅无声闭上眼,唇边溢出一抹温柔又骄傲的笑意。
你真是好样的。
傅无声接到桑家打来的电话,立刻回了和风一品。
电梯到25楼的时候,他下了电梯,换了步梯走上去。
轻轻推开楼道门。
桑久蹲在门前哭。
她的指纹已经被删了,密码也被改了,她已经进不去了。
桑久一边哭,把额头贴在门上,一手贴着门,一手还抓着门把手,她说的好委屈:“傅无声,我回家了,天都那么晚了,外面都好黑了,你给我开开门好不好?我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我的手链都给出租车司机当车费了,我还没吃晚饭,我都要饿死了。”
她呜呜的哭着,也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了。
傅无声的后背紧紧贴靠着墙面,也顾不得脏了,他需要个支撑,他已经站不住了。
电梯门开,许舒从电梯里出来。
本来是憋着一通火要教训桑久的,不过见桑久哭的都快背过气去了,整个人都在抽抽,自己眼眶也红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走过去扯了扯桑久的胳膊说:“久久,跟妈妈回家。”
桑久不肯,一边抽噎着,小手拍着门说:“我家在这呢。”
许舒看了眼大门,决心给她下猛药。
她也顾不得是自己因为着急先给傅无声打的电话。
骗桑久说:“你还想他呢?他可不在意你的死活,他都不在屋子里,物业给他打电话,楼下邻居都投诉了,他也没来看你,直接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来接你。他是铁了心的要跟你分手。”
许舒又去拉桑久的胳膊,替她擦擦眼泪,说:“听话,跟妈妈回家,为了这么个男人不值得。”
桑久摇摇头,推开她的手,抽噎的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在往外蹦:“你别骗我,他不会这么对我的。每次他有什么不愿意的时候,我就用这招对付他,他最见不得我哭了,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傅无声听的弯起唇角。
却好像是触动了心房,里头又是一阵抽搐,痛的人直不起来。
许舒见她执迷不悟,有些不耐烦了,声音也大了起来:“桑久!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人家都没打算跟你有以后。他人也不在这个屋里,你在这等着也是白等,他电话里跟我说以后这边都不来了,就怕你找他,你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问他。”
许舒知道她没有手机,故意这么说,心想着先把人哄回去再说。
她可以提前知会傅无声。
桑久果然就有些崩溃了,她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了。
她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抓着门上的密码锁,按了一遍又一遍,都显示密码错误。
按到最后,脾气上来了,直接一脚踹在门上。人又开始呜咽起来。
许舒在边上冷眼看着,见状立刻说:“你看吧,他把密码都换了,就是不想你再来,他就是想跟你断的干干净净的。你也别念着他了,跟妈妈回家。”
许舒扯着桑久往电梯走,这次桑久没再抗拒了。她的人都木了,跟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只能被牵着走。
傅无声听见电梯门开的声音,就有些崩不住了。
只知道他的小姑娘要离开了,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了。
就来不及思考了,跌跌撞撞的往外冲,却只来得及看见电梯下沉,已经显示在25楼了。
他在电梯口站了很久,很久,才茫然的走到门前。
没有指纹解锁。
一个一个的输了密码。
他们家的密码原先是
当时桑久要设。
我爱久久,久久。
他逗她,设了。
他当时改密码的时候,几乎是毫不犹豫:
我爱久久,久久爱我。
傅无声轻笑了一声。
小丫头当时怎么没想到这个密码。
这样才像是他们的家。
他进了屋,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洗澡。
他来到衣帽间,走到属于桑久的那两排衣服前面。
一件衣服一件衣服的看过去。
每经过一件,脑中就回忆一次,她穿着这件衣服的时候,他有没有在她身边,他们一起做了什么。
在见到那条黑色吊带长裙的时候,想起了当时她在酒吧笨头笨脑学人家跳的样子,傅无声扑哧一声笑出来。
那天,是他第一次听见她说爱他,也是唯一一次。
当时他们做的热火朝天的,心里也是热火朝天的。
目光触及边上那件白色连衣裙,傅无声的眼神一凛。
几乎是没有迟疑的把它拽下来,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