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黄村,真不如说是荒村,从镇上通往黄村的路基本上已经看不见行人了,唯一见到的几个人,不是身材佝偻的老头老太太,就是在路边玩耍的孩童。
不管是啥地方,要是没人,都会疯长植物,路两边的植物都快延伸到路中央了。
原本头顶的大太阳,只能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临近村口,三三两两的村民看到是黄有富开车回来,都挺热情的打招呼。
“书记回来了,呦,这是北京请来的高人呀!”
“看着岁数不大哈!”
“书记,你可算回来了,早上四喜他爹又闹上了,好家伙,拿头撞棺材板呀,撞的满头满脸血呀!”
黄有富把车停在路边,伸出头和一个中年妇女说话。
车周围聚集了几个人,往玻璃上凑,往我这边看。
嘿,听他们三言两语的议论,貌似不是很相信我。
也难怪,料谁也想不到,这大老远从北京赶来的高人,专家,竟然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
我这几年跟着罗老头,学会了不少唬人的说辞。
斜眼瞟了一眼车窗外,身子动都没动,半眯着眼,对着黄有富说道。
“黄村长,事关紧急,切莫耽搁,快些领山人前去,莫要误了时辰!”
说完话,我把原本半闭着的眼全部闭上,身子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耳朵则竖了起来,听着他们的动静。
嘿嘿,这一招果然奏效,一时间三言两语的议论声一下就下去了,那个趴在车窗上和黄有富说话的中年妇女,也压低了声音。
“村长,你看咱村也没几个年轻人,我呢也闲着,咱一起去吧!”
黄有富头脑不错,刚听我那样一说,也连忙压低声音,对着那个中年妇女说道。
“快上来,别让陈专家等久了”。
那中年妇女连忙拉开车门坐在了后排。
上车后一直静悄悄的,生怕打扰到专家。
我心里一乐。
果然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包装自己很重要。
怪不得,罗老头每次出门都要穿上那套中山装,把自己收拾的那么板正。
虽说是一个村,地方却是不小,这里几户那里几户的。
很快车停在了一个堆满柴火的麦场里,一下车就围上来几个村民,好奇的看着我,指指点点。
“四喜他爹咋样了,我把北京的专家请来了。”
黄有富朝着围观的村民大声问道。
“村长,你自己去看吧,今天疯的更严重了。”一个头顶着头巾的中年妇女说道。
“早上等不到你们,四喜把王家洼的王半仙儿请来了,这会儿正折腾呢!”
另外一个围观的老头说道。
“哼,胡闹,我不是让你们等着吗?”黄有富喝责了围观的村民一声。
“都傻愣着干啥,该干嘛干嘛去,有啥好看的!”村口上车的中年妇女,手叉着腰,神气的吆喝几句。
“呦,翠翠妈,村长来了,你脊梁杆子都比平时直溜了,呵呵”。
一时间围观的几个中年妇女都开始嘻嘻哈哈的大笑。
唉,那都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都看热闹呢。
“都他娘别哔哔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东西,有这闲工夫回家奶孩子去!”
黄有富到底是一村之长,还是有些微信,发起火来,看热闹的村民也都散了。
“那啥,陈专家,村里人没见过世面,让你见笑了哈!”黄有富挺会来事儿,对我点头哈腰,张口专家闭口专家,给足了我面子。
我呢自然要把这戏做足了,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显得极为平静。
可心里早就七上八下,要说哥们我这几年的经历,也已经很多了,但大多是跟着罗老头,就连那次去百丈山,也是有蓝序陪着,这次心里还是打鼓。
我抖抖背上的背包,此时也只有量天尺能让我心安一些。
我被黄有富和翠翠妈领着往黄木匠家里走去。
刚转过一个弯儿,就看到一家人门口趴着好几个村民正伸着脖子院子里瞅,还有一个半大小子,此刻也正骑在墙头,看着院子里。
翠翠妈大钩子一扭一扭的走在最前面。
看到门口趴着人,就扯着嗓门大叫道。
“都让开,都让开,书记把北京的高人请来了,哎,爬墙头那几个小子快下来!”
就在这时我和黄有富也来到门前。
不等黄有富说话。
只听见原本趴在门口往里瞅的村民好像被吓到一般。
哇哇大叫着从门口散开,几个老太太因为脚底下不利索,被前面的人一撞,都摔在了地上,叽哩哇啦的乱叫。
与此同时,原本紧闭着的大门哐的一下被人从里面撞开,迎面跑出来一个老太婆,满脸是血,一脑袋鸡毛,一边往外跑,一边嘴里哇哇乱叫。
“啊,啊,啊,死人了,我死了,啊,啊…”
此刻周围人早就一哄而散,或者是站的远远的,伸长脖子,往这边瞅。
黄有富也是如此,别看他胖乎乎的,跑路倒快,已经蹿出去好几步,可又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我。
从门里冲出来的老太太一头就撞在了我胸上。
其实我也被吓了一跳。
那老太太体格瘦弱,又惊吓过度,我没事,她自己倒翻了出去。
神情呆滞,嘴里还不住的说我死了,我死了之类的话。
我上前一把抓住老太太的衣领,一把将他提起来。右手朝着老太太脸上啪啪,就是两个耳光。
同时大叫一声。
“谁死了!”
那老太太明显被我打懵了,眼巴巴的瞅着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不过我知道她这种情况,懵几秒肯定就清醒了,她这种情况明显是被吓的,至于到底是被什么吓的,那就不知道了。
果然,不出十秒的功夫,老太太眼睛里有神了一些,见我扯着她的衣领,一边用手来掰,一边瞅着我带着哭腔说道。
“哎呀妈呀,可吓死我了,这事我解不了,太吓人了”。
我看这老太太恢复了些神智,就问她咋回事,脸上的污血和脑袋上的鸡毛是咋回事。
原本站在边上的村民见老太太不疯了,也都围了上来。
面对我的疑问,老太太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折了,哎呦,这下算是折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对着黄有富大喊一声。
“你过来,有我在怕啥呀!”
黄有富老脸一红,这才凑了过来。
“陈专家,这婆子就是王家洼的王半仙,听他们说是早上请过来给黄木匠看病的“。
哦,被他这样一说,我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老太太多半是学艺不精,被这黄木匠给吓住了。
这下黄木匠的病没治好,自己反倒被黄木匠给治住了。
怪不得她一遍遍说什么折了,折了的。
嘿,感情是自己往后半仙这条路折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把这老太太吓成这样,肯定挺厉害,一般这种老太太,也是经常见怪事的,怎么会被吓成这样,我有那么一瞬间,竟然不敢再踏进这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