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明天就回来了呀……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怎么吐了呀,那妈妈今晚就回来,易宝不哭了好不好。”
那头的温宜兰挂了电话满目愁容。
“浅浅,你弟弟在家不舒服,我得赶紧回南溪了。”
“妈妈…”
其实苏清浅知道小易根本没什么大事,真要病得严重,怕不是叔叔电话就打过来了。只不过在温宜兰心里,这个儿子是她最重要的心尖尖。
一旁的谢之淮起身,搂住苏清浅,语气疏离淡漠:“阿姨,我叫人送您。”
温宜兰没拒绝,“那就辛苦谢先生了。”
不再是小谢,而是谢先生。
温宜兰匆匆来,匆匆走,离开的时候还没忘了带上从医院开来的药,也是她此行来江安最重要的目的。
苏清浅又重新坐下,嘴角扯着一丝苦笑。
“我还没吃饱,你要不要陪我再吃一点?”
谢之淮抿着唇,眉头紧锁,但语气却很温柔。
“好,我陪着浅宝。”
很快,谢之淮就注意到了不对劲。
轻微的抽泣声传来耳边,他不由得慌了神,恨不得立刻将人抱进怀里。
“宝宝,怎么了,别哭。”
苏清浅抬起头,漂亮的眸子含着一层薄雾,眼泪欲坠不坠。
“谢之淮,这道菜好辣呀!”
男人粗粝的指腹停留在眼皮上轻轻拭去眼角偷跑出来的泪。谢之淮叹了口气,将人一把从椅子上端起,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嗯,太辣了我们就不吃了好不好。”
他接过苏清浅还捏在手中的筷子放回桌上。
苏清浅不说话,也不在意会不会被别人看到,脑袋埋在谢之淮的胸口小声啜泣。
越是这样小心翼翼,谢之淮就越发心疼。他就这么陪着苏清浅,静静坐了许久,直到她慢慢平复了心情。
“其实……”
一开口,苏清浅的嗓子有些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谢之淮蹙眉,“张嘴,补充水分。”
就着杯子喝了几口温水,嗓子舒服了不少,苏清浅又趴了回去。
“其实我今天本来很开心,知道妈妈要来江安看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我第一时间就给她订了酒店,我还想着带她去看爷爷……”
“浅浅。”谢之淮打断了苏清浅的话。
“嗯?”
苏清浅仰起头,男人漆黑的瞳孔溢出明亮的光,充斥着真诚的感情。紧接着,谢之淮紧紧拥抱住了她,那种几乎快要窒息的力度,却让苏清浅分外有安全感。
耳边落下低沉沙哑的声音:“浅浅,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不会走。”
他说,他不会走。
本来已经收回去的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流。苏清浅埋在谢之淮的颈侧蹭了蹭,像一只受了伤寻求依附的小猫。
“谢之淮,我想去看海。”
“嗯?”谢之淮顿了顿,“好,带我们宝贝去看海。”
只是一时兴起,谢之淮便开了车载上苏清浅开往最近的海边。导航显示,还有两小时四十分钟。
车辆疾驰,城市的风景不断后退,慢慢变成高速,之后是跨海大桥。哭得累了,苏清浅上车没多久后就睡了过去。再一睁眼,已经行驶在沿海公路。
两边都是路灯,不远处的海在夜晚瞧得并不真切,失去了白日里的湛蓝,反而显得暗黑而神秘。
苏清浅降下车窗,吹来的海风带着咸涩的味道,与江安的风截然不同。风吹乱了她的发丝,肆意吹在脸上。
突然有一句话映上心头。
什么是浪漫,大概是凌晨醒来的时候,我说我想去看海。你什么也不说,便起身帮我穿衣服。
在她突发奇想要看海的那一刻,谢之淮也什么都没说,直接带着她直奔而来。
“醒了?快到了。”谢之淮将窗户升上了一半,柔声提醒:“别吹感冒了。”
到海边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海浪拍打沙滩,发出治愈的声音。抬头,满天繁星。
这片沙滩没有别人,只有苏清浅和谢之淮两人。
她望着平静又汹涌的海,他望着她。
“谢之淮,你是不是知道了?”
谢之淮的目光流转,落在苏清浅的脚腕上。
*
今天在医院的时候,谢之淮就知道了。
“阿姨,浅浅为什么不跳舞了。”
温宜兰也没料到女儿的男朋友会提起这件事,她眼神躲闪,似是不愿提及这件事。
如此一来,谢之淮自然猜到了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他沉下脸,语气森冷:“阿姨,这件事您若是不想说,我也自然能查到。只不过要是动用谢家的人脉,我想总归闹得不太好看。”
“谢家?你是谢家人?”
结合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谈吐气场,温宜兰很快就把他和江安谢家联系在一起。
“阿姨,现在您可以说了吗?”
谢之淮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重话,甚至一直没忘了尊称,但那充满压迫感的气场却始终萦绕周身。
温宜兰败下阵来。
“浅浅上大学那会儿,我刚生下小易没多久……”
那天,苏清浅从学校回家,手里还有从学校带回来的月饼和行李箱。上了大学后,苏清浅很少回家。准确而言,是妈妈和叔叔的家。所以除非一些大的节假日,她都会选择待在学校。
“妈妈,我回来了。”
南溪的家是一栋小别墅,从大门进来后进入室内有高高的台阶。苏清浅拎着行李箱一步步向上,气喘吁吁。
温宜兰和叔叔从里面迎出来。
“浅浅回来啦。”温宜兰笑着,看得出来也很高兴。“我和你叔叔正要出去买月饼,你在家陪会儿小易。”
苏清浅举起手中月饼礼盒,“妈妈,这是我从学校带回来的。”
叔叔是个长相温和老实的中年人,平时待苏清浅也不错。他笑着接过去,“还是浅浅想得周到,那就不用出去了。你早说要回来,叔叔就去接你了。”
“我过来很方便,不用麻烦叔叔。”
礼貌,疏离,是苏清浅和这个新家的常态。
叔叔正想帮苏清浅把行李箱拿进去,屋内忽然传来了啼哭的声音。温宜兰和丈夫对视一眼,慌忙奔向屋内。
当时,苏清浅的手恰好挽住了温宜兰的胳膊。
温宜兰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推开了苏清浅,与此同时,叔叔也推开了行李箱。
站在台阶边沿的苏清浅失去支撑,向后倒去。情急之下,她抬起胳膊护住了脑袋。
屋内的哭声还在继续,苏清浅翻滚下台阶,行李箱在台阶上打了个圈,无情地随之一起砸落,狠狠砸在了苏清浅的腿上。
“嘶——”
“妈妈。”
苏清浅咬了咬唇,继续喊道:“叔叔。”
苏清浅尝试站起来,发现脚踝一点也用不上力,大概是扭伤了。
脚也踩不了地。
屋子里面的哭声逐渐停止,终于,好像有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