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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陈县令挺着大肚便便的肚子来到大牢,旁边还有一位身着华服的公子。

言奚打量着两人,胖子县令直接被他忽略,反而仔细观察那名公子。

这俏丽的容颜,长长的睫毛,明眸皓齿,风姿卓约,关键是胸前的衣襟都被快撑破了,虽然表情淡漠却难以掩盖风华绝代。

言奚此刻还不忘内心调侃,电视剧都是骗人的,这么明显的女扮男装瞎子都能识破。

转念一想,此女子又有种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

昨天的诗会顾清寒在最后露了一下面,那时的言奚尽顾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哪里会注意到这些。

言奚看到,陈县令身子有意无意的落后此女子两步,神态颇为恭敬。

他便知道机会来了,虽然不知道她是何人,但地位定比县令要高,如果能让她同意自己出去查案,那么或许会有转机。

现在就等一个能与女子搭上话的时机了,直接突兀的大喊冤枉,在他看来是行不通的。

陈县令来到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方才接到朝廷旨意,言府众人,在此次军资被截事件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罪大恶极,当诛九族!三日后午时,于城南菜市口问斩!”

这一嗓子可把言氏众人吓的呼天喊地,嚎啕大哭。

“本官也知道你们是遭人陷害,可是本官也没有办法,这么严重的事件总要有人担责的。这可是朝廷的旨意,谁叫你们赶上了这摊子事呢!”

县令倒也没有落井下石,还是解释了几句:“下辈子投个好胎吧,来人,让他们在告罪书上面签字。”

大崇法律是这样规定的,犯人无论何罪,官方在结案时都会出具一份告罪书,每个人各一份,将其罪行登记在上面,再由本人签字画押,收录在册。

说完后,他便转头看向顾清寒,得到肯定后便叫来狱卒把告罪书分发下去。

言府众人也是没了办法,只能照做,就算挣扎也没有用,狱卒不仅会强行按着签,还少不了一顿毒打。

言见霖接过罪书,缓缓的签上了字。

懊悔,无奈各种情绪呈现在脸上,但更多的的自责,责怪自己把言家推向万劫深渊,连他的两个儿子都要一同陪葬。

不多时,言奚拿到告罪书,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后,不禁呆滞。

“流放楠州?不是斩首吗?”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擦了擦眼再度看去,没错,确实是流放。

从父亲,大哥他们的表情来看,应当是斩首没错,为何唯独自己的不同?是谁在帮自己?

言奚脑袋飞快的转着,在场会帮助自己的,只有那个神秘女子了。

他抬头望向那女子,见她微微点头,便证实了刚刚的推测。

虽然不知她为何会帮忙,但言奚也知道此时不宜声张,他提笔在告罪书上落款后,静观其变。

他的想法还是不会改变,等个合适的时机,向那女子提出让他出去查案。

抛弃自己的亲人独自苟活,言奚自问做不到。

待到所有人签字完成后,县衙大牢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尘埃落定,顾清寒和县令也转身准备离开牢房。

“且慢!”言奚叫住了正欲离开的几人。

陈县令回身望着言奚,表情不耐:“你还有何事?”

“此次军备丢失乃是我言家遭人陷害,草民斗胆恳请陈大人,让我出去查明真相,找回军备!”

“全城所有的捕快寻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收获,你凭什么能找到?”陈县令厉声呵斥。

“草民心中有些推测,想要亲自去证实,不管成与不成,一日后定将回此,绝不逃跑,县令大人可派手下全程监督!”

“你有何推测,可以告诉本官,怎么,由本官去证实还不放心?”

很多微小的线索是一定要去案发现场勘查,才有可能理清头绪,况且言奚仅仅只有一些猜测。

“草民仍想去证实,望大人批准!”

“胡闹,你可知你现在是死囚,万一出了什么事,本官可是要掉脑袋的,无需多言。”

言奚本就没有指望胖子县令会松口,对着一旁顾清寒说道:“还请这位姑…...公子能答应!”

顾清寒闻言暗自焦急,心中微嗔,好不容易瞒着县令帮你改了罪书,三日后便离开这里远走高飞,何必再生变故?

在大崇,朝廷旨意是不可违抗的。哪怕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也只能暗中操作此事。

她心里也不认为从未有过办案经验的言奚能找回军备,稍微犹豫后,觉得自己算是完成了顾宁宁的交代,便出声回答:“此事不妥,莫要再提了。”

“请公子能给一个机会,草民万分感谢!”言奚仍坚持说道。

顾清寒心道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莫不是告罪书拿错了?

“把他的告罪书找来。”顾清寒对一旁的狱卒吩咐。

接过告罪书的顾清寒定睛一看,没错,是流放啊,然后余光看向底部落款,顿时犹如雷击:“怎…...怎会是他?”

这弯弯扭扭的笔画,如同刚学会写字的稚儿一般,可不正是那首诗词的字迹么。

顾清寒迅速平复心情,重新打量着言奚,她想看看,能作出如此诗词的才子,究竟有何不同!

“公......子?”

言奚被看的心里发毛,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顾清寒这才收回目光,发现言奚也不过是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哪有与众不同之处。

如此惊天诗词,竟出自他的笔下,真乃天纵奇才,爱屋及乌,自幼便极喜爱诗词的顾清寒连带着对言奚也有了一些道不明的感觉。

“你当真要出去查案?”

“是的,请给草民一天的时间!”

“那好,我便给你一天。”

顾清寒转头对陈县令道:“陈大人,不为难吧!”

县令听闻后有些哆哆嗦嗦:“公……公子,这……这不合规矩吧?”

开玩笑,万一人犯逃跑了,您是公主当然没事,谁敢怪罪您啊!背锅的可是我老陈。

“出了什么事我担着!”顾清寒语气毋庸置疑。

陈县令只能无奈接受现实,对狱卒吩咐:“你们两个跟着言公子,明日此时务必把他带回,如有差池,定要你们好看!”

“不必了,由我来看着!”顾清寒打断道。

“那便都依公子吩咐。”

陈县令擦了擦汗,如果在公主看护下出了问题,总能不粘锅吧。

他心中还有疑问,传闻大崇公主花容月貌,冷若冰霜。这长相倒是名不虚传,但这性格哪里冷漠了,莫非其中有隐情?

他狐疑的目光看了看不远处的言奚,又自顾摇了摇头。还不忘告诫自己,莫管闲事方能活得久!

言见霖见儿子真的能走出大牢,大喜过望,急忙对着县令道:“陈大人可否让犬子过来一下,罪民刚刚记起还有一个线索没来得及交代,也许对查案有所帮助。”

言奚此刻在陈县令心中,已经属于不能惹的那类人了,便点头示意狱卒,打开牢门放言奚进去。

言见霖对着言奚悄声说道:“奚儿,你出狱后自己想办法脱身,一刻也不要留在姑苏了。这次军备被截,为父到现在也是毫无头绪。对方心思缜密,毫无漏洞,不是你惹得起的。”

不等言奚回应他继续感叹:“快走吧,走的越远越好,能为言家保留香火已是祖宗保佑!”

“好!”

言奚先答应着,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怎能随便放弃!

“还有一事,你祖父当初传位给我时,说了一句话,此话随着言家家主代代相传,如今便传给你!”

言见霖附身说道:“天欲作乱应有时,南潭池底闻令出。”

“这是何意?”言奚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何意,你记在心里便行,好了,时间紧急,你快些走!”

随后,言奚便和顾清寒等人走出了县衙大牢。

久违的阳光照射在言奚身上,突然感觉是如此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