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的柳如兰终于不再像刚才似的一点就炸,而是神情凝重着,自嘲似的道:“没听见么?咱们和蔼可亲的掌门师兄可了不得,堂堂一个大乘期修士生生装作金丹,在宗门里跟咱们耍了一套好窝囊。”
这下萧玉书跟桑禹算是彻底听明白了,也彻底不明白了,
敢情青云这货原来这么牛逼,敢情他以前的那个小破金丹都是装的,
怪不得呢,每次挨完挽酝的揍后,他恢复的都那么快,
不管是元婴还是化神,打一个大乘期修士都是跟挠痒痒似的吧。
哎不对,
这人都大乘期了,干嘛还这么老老实实跟个苦逼人似的挨揍不还手呢?
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萧玉书脑子里穿成了好几条链子,缠绕在一起死活挣不开,
为此他只好问道:“掌门,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愿意被师尊打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害者和被害者都是老熟人的缘故,反正虽然目前的情况眼见不大安妥,但萧玉书仍没有多少真的面临未知危险的处境,反而还有些随意轻松,
这种情况的原因他觉得约莫是自己跟这位掌门朝夕相处惯了,因此即便是对方突然变了脸,他潜意识还有点觉得对方还是那个暴躁又慈和的掌门师叔,所以说话一点没有怯懦,
而他问完后,青云只是淡淡道:“不过表皮小伤。”
虽然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意思,但你这么说确定不会挨骂吗?
果不其然,就在萧玉书心里这么想完之后,旁边的挽酝果真呵呵一声,语气讥讽至极:“那真是劳费你,陪我做游戏耍了。”
挽酝后面的几个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萧玉书动了动身上被绑的严严实实的绳子,然后问道:“掌门,他们都没有被绑着,我们为什么要绑着?”
青云仿若看透一切道:“因为他们老实,不像你们,这都能溜出来。”
桑禹道:“都是误会,掌门,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敢也无所谓,到了这儿你们再怎么耍花招也出不去了。”正埋头鼓捣东西的染白温馨提示道,“你看那边那个活祖宗,折腾半天终于知道累了。”
到这会儿,虽然其他事情萧玉书还有点懵,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染白那种阴阳怪气的语气里,藏着对挽酝弄弄的不满之意。
难道是因为之前挽酝总是会寒症复发使得他经常跑腿的缘故吗?
“接着当你的打杂小厮吧,多舌妇。”挽酝虽然在修为上已经奈何不了如今显露大乘期实力的青云了,但那张嘴还是亘古不变的厉害,一句话就说的原本还心情大好的染白一下就不好了。
染白脸色黑了些,瞪道:“你是觉得我真不会用点药让你吃吃苦头吗?”
结果挽酝还没说话,青云反倒先寒道:“你可以试试。”
“......艹!”染白气不过,狠摔了几个药瓶子,并暴躁性的将地上碎片踩了个稀碎,嘴里骂骂咧咧道:“娘的!等事成之后,老子第一个翻脸!”
而反观一脸淡定的青云,他并不把染白放的狠话放在眼里,神情平静如常。
萧玉书见此,心里对这个前后态度大变样的掌门师叔又多了点疑惑,
说对方是好人,但他亲手挖出了自己徒弟那对修士来说堪比命贵的灵根,
说对方是坏人,可他并不允许染白伤害挽酝,甚至连这里的其他人都没有阶下囚的样子,更没有受多少很重的伤。
好坏掺杂的态度让青云整个人很是矛盾,矛盾到萧玉书自己都不确定对方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他问道:“掌门,你想做什么?”
而青云只道:“同你无关。”
萧玉书再道:“我们会死吗?”
青云不假思索道:“大部分不会。”
桑禹“啊”了一声,道:“这怎么还有概率问题呢?你就不能给个痛快吗?”
青云斜睨了这个怂蛋包一眼,幽幽道:“你若是现在想,我可以满足你。”
桑禹不出意外的怂了下去,道:“ 不用这么麻烦的,掌门。”
“掌门,那个秘境,你们是不是进去过?”萧玉书道。
刚平复心情的染白又忍不住了,烦道:“你话怎么这么多?”
而相较于他的暴躁,青云显得淡定许多,
现在萧玉书算是意识到了,
这两人前后反差太大了,之前是青云毛毛躁躁,染白心如止水,如今却是直接反过来了。
青云也不隐瞒,直接道:“进去过。”
萧玉书心上了然,再问道:“那个黑洞......”
青云直白道:“也是我。”
“黑洞是我做的,鼎也是我拿走的,就连白球里那只鬼也是我放的,”青云接二连三的直球打了萧玉书一个措手不及,
他料到这其中可能会有青云的手笔,但没想到居然全是青云的手笔。
而青云大抵是觉得事情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都看见了,也或许是觉得以如今众人的能耐,完全没有人能反抗自己,索性也就不再装了,
他道:“黑洞是为了把你们从时望轩身边分开,鼎是为了拿过来给他用,至于那只鬼的用途,你后来不也知道了么?”
青云要是不提醒的话,萧玉书恐怕都忘了。
魍魉这个家伙,一开始出现的时候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多番趁着时望轩还未完全稳重的时候搞坏,只是因为过去了这么多年,两人一鬼吵吵闹闹间逐渐相熟,生了些真感情,再加之魍魉时不时露出的、还算有点活人良心的特性,萧玉书对其的印象也从坏变好了,都快当成自己人了,也就几乎忘了最开始的破事了。
“他说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你知道吗?”萧玉书肯定道,“你知道的对吧。”
青云却嗤笑一声道:“那不重要,不过一个废物而已,让他苟活着已经是最体面了。”
他话里话外的讥嘲嫌恶之意明显的让染白都忍不住奇怪的瞥了他一眼,
萧玉书更是怪道:“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他不应该是为你效力的吗?你怎么那么嫌弃他?”
青云道:“谁都嫌弃废物,我让他干的事情,他没有一件是干好了的,不仅如此,他还胳膊肘往外拐,你说我该不该嫌弃他?”
萧玉书初听只觉得唏嘘,再想时就明白了,
确实啊,
要是以前两人遭受的事情全是青云背地之手的话,那么两人几乎每次能成功逃脱都离不开魍魉的帮忙,
好吧,
这老鬼对青云来说的确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厉害。
萧玉书心里想完,又回归正题道:“那掌门,那个时候你为什么非要把我们跟时望轩分开呢?你怕那么多人自己不好对时望轩下手么?”
反正该来的坏事都得来,死也得做个明白鬼,
萧玉书就赌,赌青云对待他们的耐心比那个染白好太多。
赌博不是个好习惯,
但所幸萧玉书每一次都赌的大差不差,
当然也可能是青云在这里坐着看屋里这一堆‘人质’看的百无聊赖、了无生趣,所以也就有了闲聊说话的心思,
对于萧玉书的问题,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问的有毛病,反正青云忽的轻笑了,笑意很浅:“错了。”
“你们都在的话,我怕该时望轩拿的东西,他拿不到。”
萧玉书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青云看他的眼神讳莫如深,意味深长道:“我什么意思,你这个外来人,不应该清楚的很吗?”
萧玉书被他的话扎了一下,心砰砰快跳了几下,他忽然有种自己的一切都被人看穿的骨寒感。
“你、你......”
他突然有了种不大良好的预感,可话到嘴边因着此刻的处境又不好说出口,
跟畏手畏脚的萧玉书相比,青云没那么多顾虑,他坐在椅子上,以扶手为支撑点,撑着头,歪歪的看着萧玉书,眼神定定的、深深的,仿佛在琢磨什么,他指着萧玉书跟桑禹思索道:“你们应该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吧?”
桑禹还在试图装傻充愣:“啊哈哈哈哈......掌门您老人家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