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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染白突然拍拍手,妥协般道:“好吧,我搞不定,你来吧。”

言出法随般,

萧玉书跟时望轩两人的棺材突然翻起,像是被谁从后方极其暴躁的踹了一脚一样,

时望轩从棺材崩裂间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许久未见的黑色身影,整个人一僵,登时心上警铃大作,

本以为对方这次又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他上前横刀欲打,却没想到黑袍这一次竟看都没看他一眼,虚晃一招,越过时望轩一把拎起了萧玉书,

伴随一场双方灵力剧烈碰撞之后,

原地只剩下了时望轩一人阴沉至极的看着被砸成稀巴烂的棺材......

萧玉书是被人硬生生摇醒的,还有耳边一直吵吵不停的叫喊声。

等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揉着酸痛的后颈坐起身的时候,迎面扑上来一个哭的鼻涕横流的小白脸。

“呜呜呜......你可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桑禹看着面前幽幽转醒的人,哭唧唧道。

刚刚醒来的萧玉书记忆还停留在同染白对峙的那一幕,昏沉的头脑一时之间还真分不清眼前的桑禹是真的,还是染白精进技艺后又装出来的,

直到桑禹哭出了一个大鼻涕泡并被自己的口水呛咳嗽后,萧玉书这才相信面前的人百分百是真的,

毕竟他相信染白在怎么装,也装不出来桑禹这种怂包的效果。

“桑禹......”萧玉书低低喊了一句。

桑禹热泪盈眶:“哎!是我是我!”

“你被他丢进来的时候都没气了!我踏马还以为你凉了呜呜呜......可吓死我了!”

“被谁丢进来?”萧玉书定了定神,这才发现两人此刻正处于一个不知道哪儿的密闭之处,看起来不像密室,倒像一个山洞,

当然,依旧四处不见光。

“哇你简直想不到!”用手机微亮光芒照明的桑禹被他这么一问,情绪格外激动,他吸了吸鼻子擦干净眼泪道:“我踏马一直以为那个染白是个好人!没想到、没想到......艹!”

随后他又苦恼道:“妈的这还是我写的小说吗?”

作为读者,萧玉书心里的纳闷自然不比他少,但现在可不是苦恼这个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是被人抓过来的,但那人不是染白,可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谁、长什么样子就被敲晕了,

脑瓜子现在还嗡嗡作响,

他只能道:“你一直都被关在这儿吗?”

桑禹唉了一声,认命道:“那没法,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那天我撑到看着你走了,就昏过去了,可昏迷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我一醒来就在这儿了,连外面的天是白是黑都不知道。”

萧玉书还是有些头晕,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人抓他的时候敲太狠了,反正就是晕乎乎的,勉强靠着墙壁才能坐稳,然而就在他挪动的时候,手边突然摸到什么毛绒绒的热乎东西。

这可给他吓了一跳,本来这地方就黑,更怕摸到什么辨不清物种的东西,

他连忙低呼道:“有什么东西在这儿!”

“没事没事没事,”桑禹连忙道:“是小灰灰,是小灰灰。”

萧玉书不敢置信道:“小灰灰?是大灰灰吧!那么大一坨。”

桑禹道:“我是......这是......哎呦哎呦说来话长,我一睁开眼,他就在这儿了,染白过来取我血的时候,他还上去咬了那家伙一口。”

听此,萧玉书终于缓过了些昏沉的精神,他也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手电筒用作照明,光虽小,但还是能将小灰灰堪比猛虎般庞大健壮的狼身照个七七八八。

他再一收回惊奇的目光,便借着自己手上更加明亮的光,看清了桑禹憔悴不堪的苍白模样。

“你......”萧玉书一时语噎,话都说不明白:“你、你的脸,你怎么......”

似乎是知道萧玉书在想什么,桑禹委屈巴巴哭唧唧道:“那个混蛋玩意儿,拿我当可再生血包,每天都过来放我血。”

“......对不起。”萧玉书觉得自己还是挺乐观的,但他发现这种乐观在被自己牵连受害的身边人的惨状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他如鲠在喉,只能一遍又一遍低声道:“对不起。”

可他这一声却跟眼前人的声音恰巧重叠在一起。

“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萧玉书不解道。

这个问题他其实早在桑禹自己抢着吃下那个假药的那一刻就很想问了,但奈何当时没有那个机会,

而现在虽然两人身陷囹圄,但好歹是有这个空档了,

因此萧玉书再次摇头道:“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到最后被放血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哪知桑禹却低头道:“那是我活该的......”

此刻,在手机光亮的照明下,眼前这张惨白虚弱的俊脸竟流露出了一种萧玉书看不懂的情绪,

这种情绪怪的很,又杂乱不堪,

夹杂着悲伤、自责甚至还有股让他捉摸不透的懊悔,

桑禹眼里的情绪浸着层层泪花,

太乱了,

乱到恐怕本人都捋不清,

萧玉书也道不明桑禹这种哀伤之相究竟是哭还是苦,反正他看不懂。

但对于桑禹的这种自责,他还是知道些大概的缘由的,因此拍拍对方的肩膀道:“不怪你的,不是都说了么,这个世界早不像你写的那样了,不是你的错了......”

“你不用说这些,怪不怪我,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没等萧玉书把话说完,桑禹就自己低声道,“没人比我更清楚了,这本书到底是为什么写的......”

正如萧玉书在看书时屡屡所吐槽的那样,

桑禹真的不是什么正儿八经专业的网文作者,他的文化水平甚至都算不上高。

在现代,一般学习上没有什么卓越造诣的人要么去厂子搬砖,

要么,就去部队碰碰运气。

很明显,结合桑禹在这个地方的种种特殊表现,他无疑是后者。

好在人各有志,在书本上没多少造化的桑禹在队伍里表现优异,枪法也是一等一的优秀。

意气风发、如苍柏劲松般的军人是多么硬朗高大,

能够守着一方安宁的桑禹,曾经也是个面对危险敢义无反顾往前冲的勇者。

然而好景不长,

世上的勇猛者总不乏危险的,桑禹不是例外,

一场小爆炸里,他冲的最前、最快,胆子也最大,所以他伤的最重,肩膀的伤让他再也端不起枪,腿上的伤让他再也站不起来。

成了残废的桑禹最终回到了自己那个出租屋里,

一开始,

他的英勇事迹还会被街坊邻里夸耀一番,

可世态炎凉,鲜花易败,人心也是会烂的,

等人们对桑禹的英勇的新鲜感彻底褪去,剩下的便是鄙夷和嘲讽了,

鄙夷怎么会有人傻了似的朝着爆炸的地方猛冲,不残疾才怪,

嘲讽桑禹哪怕曾经是个风风光光的军人,到最后不也落得个双腿残疾一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日的惨状,

他们不记得那场爆炸究竟有多危险、军人是为了保护人民而奋不顾身的冲上前,

他们不记得桑禹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跑到最前、以躲不过去为代价将爆炸极力扭转到最小化,

他们也不记得曾经双腿健康相安无事身体硬朗的桑禹帮他们搬家具、拿快递、背着生病的老人跑去医院,

他们只记得,桑禹是因为傻,才会变成如今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