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挽酝明晃晃的提点已经摆在明面上了,萧玉书还是油盐不进,
不仅油盐不进,还一直拉着时望轩半是哄的半是劝的让人不要走。
不仅不让走,还满脸小心翼翼的拉着时望轩对挽酝道:“师尊......”
“以前时望轩是有些小脾气,但那不是因为经常被欺负嘛,”萧玉书劝解道,“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时望轩长大了也懂事了,绝对不会跟你对着干逆着来了。”
方才被时望轩对着干逆着来半天的挽酝:“......”
在这位老父亲诡异的沉默中,萧玉书继而又转头对“可怜无助”的时望轩轻声安抚道:“没事,没事,师尊肯定不会赶你走,一会儿我陪着你去把床修修,修好了我们再跟师尊他们一起吃个饭,待一待。”
“我院子里还有那么多鸡,一会儿我们做个......”萧玉书说着说着,那手就不在该在的地方待着了,自然而然的摸上了时望轩的脸。
“啧。”一旁的挽酝可看不下去了,不悦的啧了一声。
谁要跟这小子吃饭,
还宰自己送的鸡,
虽然这些鸡挽酝也挺爱吃,但给时望轩吃就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萧玉书下意识一转头,直直对上了这位老父亲恨铁不成钢中夹带难以言喻的深意。
“啊那个......”
突然有种在长辈面前卿卿我我的羞耻感,
给萧玉书紧张的下意识把手缩了回去。
反观时望轩,这小子此刻在挽酝的视角里整个人尤其大方从容甚至嘴角还在萧玉书看不见的地方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逞之笑。
青年明明方才还浑身扎着刺,眼底情绪冷的像一潭寒池,就跟不知从哪抱来的这只小臭猫一样,凶巴巴的见人就呲牙露爪,还朝人发出呼噜呼噜低沉警告的声音。
可当萧玉书一出来,这猫不嗷嗷朝人呲牙哈气了,这人也不面露寒色浑身阴沉了,
一人一猫都开始装起了委屈,
小猫在萧玉书怀里喵呜喵呜低低的叫,边叫边便委委屈屈用脑袋在萧玉书胸口蹭来蹭去,
青年瞬间收敛锋芒,低头默默拽起了萧玉书的袖子,那眼神,那表情,挽酝都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是怎么用这样一张锋利狠戾的英气面容做出这样衣服我见犹怜小家子气的神态的。
尤其是在萧玉书真上了套去拉对方手的时,
那一刻时望轩在挽酝眼里仿佛成了个勾人心魂的小狐狸精,装的一手好蒜。
再一瞧萧玉书那不值钱的上钩模样,在人装作要走时不假思索上去就追,两人之间那样升温暧昧的气氛,那样黏糊糊的眼神,都要拉丝了,真是生动诠释了何谓情深意浓,难舍难分,
看的挽酝深呼吸了再呼吸,思来想去还硬是把后面让两人松开各自回各自院子里待着的棒打鸳鸯话给忍了回去。
“随你们吧。”最终败给时望轩的茶功夫的挽酝一气之下索性挥一挥衣袖,抱着小老三转身冷哼道:“哼,为师要去山下一趟,还是你们两人自己待着吧。”
说罢,不等萧玉书有所挽留,挽酝就跟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秒似的,转身消失在这里。
老父亲果然还是老父亲,
终究还是妥协了。
反正没有注意到挽酝临走时暗中给了时望轩一个浓浓警告意味眼神的萧玉书心里是这么感慨的。
“喵嗷喵嗷......”
小狸花也不知是不是跟时望轩学的,颇有眼色,挽酝在萧玉书面前时呜呜呜的叫,挽酝这一走,它的小脑袋立马从萧玉书怀里探出来,遭受欺负模样的飞机耳也立了起来,就连叫声都欢快昂扬了不少。
刚缩回去的刺一下子又立起来了,包括之前那点对人爱搭不理的傲慢姿态。
“脑袋不疼了?”看出这小猫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萧玉书无奈生笑,伸手揉了揉小狸花的脑袋瓜,感受着手里的毛绒绒的触感,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露了笑。
而再一抬头,便撞入了面前青年黑漆漆的眼瞳里。
时望轩直勾勾盯着这个怀抱小猫眉眼明朗的人,双眸一改方才挽酝在时安分守己的乖顺,逐渐充斥明晃晃的炙热,
视线从眉毛滑到眼睛,再沿着鼻骨而下,最后落到微张着、露着一点白齿的薄唇上,
这张脸的每一处细节都在眼中细细描摹,时望轩的眼神也由此深沉下去,心思开始跑歪。
而萧玉书对此没有半点察觉,只觉得对方的眼神有些晦涩难懂,不过不打紧。
挽酝不在,这里又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挽酝在的时候,萧玉书跟时望轩说话做事总归有些得掰正言行举止的拘谨,不能像两人以前单独相处时那样放肆。
可挽酝不在的时候,一下子重归独处的萧玉书此刻忽然又不知道该开口跟时望轩说些什么了。
若是以前,两人好不容易闲下来在一处待着,无人打扰的时候应当是有好多话说的,聊天聊地,聊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哪怕是相互打趣逗着玩儿,那也是有说不完的热闹话。
但现在,
因为两人的关系在不久前发生了一点质的变化,所以导致如今的萧玉书面对时望轩直白露骨炙热滚烫的视线,颇有种承受不住的尴尬。
就好像是两个刚刚确定关系的普通情侣,在关系确定之前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而在关系确定之后就没法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的相处了,
其实萧玉书有很多话想说,是贯穿在这个世界的、跟时望轩相识的这些年里逐渐积攒下来的,只不过先前因为自己那些顾虑和一重又一重接连而来的意外导致他怎么也没能说出口,也找不到机会。
现在一切都安定了下来,萧玉书本该是有大好的机会把这些话吐出来讲一讲,讲一讲自己过去那些前后不同的行为、来历、过去自己心里那些顾虑和心结,以及现下心里对时望轩这个人的态度。
可或许就是要说的太多了,多到让此刻拿到机会的萧玉书竟无从说起,只能顶着时望轩从始至终都认真不遮掩的真诚、甚至比以前还更加火热的眼神有一搭没一搭的撸着小狸花的毛。
折云峰上的太阳越来越暖了,站在太阳底下晒一会儿,竟让他觉出了鲜见的微微热意。
“走吧,我先跟你回小屋看看,顺便帮你修修床。”萧玉书这才低低道。
时望轩的眼睛还在盯着萧玉书的唇,直勾勾的,听见这话也只低低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随后的拉起萧玉书的手就朝着竹林另一头走去,整个过程的动作无比自然,甚至还带着些理所应当的意味。
路上,萧玉书一手抱着猫,另一手跟人十指相扣着,踩在厚实感极强的雪地里,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走着,两侧翠绿的竹子一根接着一根的越在两人身后,
自从折云峰不怎么下雪了以后,峰顶的气温暖和了许多,就连这片没了积雪压制的竹林也生的更加挺拔粗壮了些,翠绿翠绿的,交错叠加的细长叶片在被暖阳照的白亮亮的雪地上打出一片又一片斑驳无序的阴翳,
暗影,鲜翠,白皑,
萧玉书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眼前这个一贯单调冷清的折云峰漂亮过,别有一番独特意境。
很安静,很雅性,两人走在这里,闲庭信步似的,真当是悠闲至极。
虽然悠闲安静,但有点太安静了,让萧玉书有点静的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