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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这样的话足够应付令柔一个没什么心眼儿的小姑娘,可没想到对方紧接着又道:“你那东西可以给我看看吗?”

沈修竹顿了一瞬,没看她,只道:“现在还不太安全,我们先继续走。”

“那出去后可以给我看看吗?”

出去了当然不能给你看,

别问了!

沈修竹心里冒汗,有些不自然的继续顺着刚刚变化完的暗道往前走,后面令柔的话还在响起:“沈少主,出去后能给我看看吗?”

这次沈修竹直接装作没听见,

但他听不见不代表其他人听不见。

见沈修竹不理令柔,沈绾竹蹙眉不悦道:“不愿意拿出来让别人看就直说呗,打什么迷糊眼儿?”

“那些东西是不是爹私下偷偷给你的?”她这话引得沈修竹身形一滞,继而神情发暗。

他偏头,儒雅面容在暗处显得有些晦暗不明,朝着身后这个素来跟自己关系不太好的妹妹投去了一个不明意味的另样眼神。

沈修竹低声道:“不是,父亲素来对你我公平相待,你别什么事都听大长老搬弄是非。”

他语气有点偏沉,好似有点生气,可沈绾竹却不以为意甚至还嘲讽性的冷笑两声。

察觉气氛不对的寒允卿跟令柔两人稀奇古怪的对视一眼后,纷纷皱起了无知的眉。

“走吧,现在没功夫争执其他,”片刻后,沈修竹似是极为无可奈何,安静之中重重叹了口气后又恢复了以往严谨稳重的温煦模样,点着火符堪堪照明,走在前方开路。

青年穿着天阙门高雅明朗的金纹白袍,发冠端庄一丝不苟,背影也是一如既往的高大挺拔,就像旁人眼中的那样君子雅量、皎皎如月,担当一方。

只是此时沈修竹的背影落在寒允卿眼中反倒有那么一瞬间,叫他这个脑袋不太灵光的人觉出了一点疲累,

眼前这个面临生死都不曾畏惧慌乱的人好像也不是一直都从容不迫,

这是寒允卿从那一声叹息里得出来的莫名结论。

或许是觉得沈修竹是真的有点累,后面的路寒允卿尽管再充满好奇和无知,也强行管住手脚没有再乱碰什么东西,

一路都毛毛躁躁的人忽然之间安分了许多,因此四人后面的路获得了难得的安宁,顺利沿着多变的暗道径直摸到了之前萧玉书几人来过的那个中央祭坛。

看见一地死不瞑目的尸体,几人齐齐皱起了眉,沈绾竹捂着令柔眼睛的同时看着地上被生生剖开丹田的护卫以及对方血肉模糊的身体和惨白的面庞,忍不住低骂道:“畜生!”

寒允卿皱眉道:“令狐司是不是疯了?自己人都杀。”

沈修竹眉头拧紧,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再过去看了眼中央有着五个缺口的祭坛,还有旁边用特制容器装着的血淋淋的金丹,

几者联系在一起,他突然就明白令狐司想做什么。

“呕——,这味儿真难闻!”寒允卿被这里浓重的血腥气呛得作呕,他忽然想起道:“令狐司这么疯,他不会把令狐问也杀了吧?”

沈绾竹迟疑道:“不确定,但......我们来时路过令狐权的院子,并没有看见令狐问的身影。”

“他真敢!”寒允卿愤愤道。

令柔来到沈修竹身旁,看着身边沉思的青年,她指尖微动,想去碰祭台上摆放的金丹,却被沈修竹沉声打断:“别碰,能装载金丹使其不化散的东西,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用处。”

说完,沈修竹又紧着眉头,思索低喃道:“这种东西,我从没在仙门之间见过......”

沈修竹的话使得令柔眸底沉了些,

她的视线发着不动声色的寒光从地上扫到了祭台前,而后才道:“魔界无妄城深处有种鬼木,取之练成容器可保离体金丹不化不散,这应当是无妄城的东西。”

闻言,沈修竹偏头看向她,眼底满是来不及掩饰的诧异。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身边说话做事一直呆呆傻傻天真无邪的人突然精明,见多识广的让沈修竹这个自小游历四方眼界宽阔的人都为之一惊。

魔界诡谲,兴许是有些修真界不曾知晓的东西,

可这若是从令柔一个自小在无量峰上潜修、多年不曾下过山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还说的这般笃定,沈修竹除了诧异外更多的是奇怪。

他看着身侧个子不怎么高的、模样乖巧可人的小姑娘疑道:“你怎的知晓?”

被沈修竹好奇中夹杂审视的目光注视着,令柔神情坦然处变不惊,咧嘴笑的灿烂:“师尊教的,魔界虽然不比修真界干净,但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可以拿来炼制法器。”

这个说法深究一下倒是没什么差错,

五长老作为器修,自然对两界材质有所了解。

但是,

沈修竹再次深深看了眼身旁这个小姑娘,潜意识告诉他事情好似不止这样。

因此他忽的露出浅笑,眼神深沉道:“以前倒是没听你说过,想不到你懂这么多。”

令柔回以莞尔:“沈少主,你也很厉害。”

只是她口中的‘厉害’,

不知是说的沈修竹刻意藏拙的修为,还是这一身完全不像天阙门能教予的奇术。

两人彼此间的不对劲,双方各自都是有所察觉的,

可再怎么不对劲,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谁多想,

若是沈修竹没有猜错,令狐司此举定是要生杀多人献祭,

往此处再一联想,那么挽酝此时的处境定是凶多吉少。

“快走,再耽误不得了。”沈修竹转身朝几人严肃道。

寒允卿在事态紧不紧急这一方面从来都是迟钝,所以后来他慢慢学聪明了些,知道凡事要想知道严不严重只需要看沈修竹的脸色就好。

此刻沈修竹神情凝重非常,比提心吊胆进入令狐本家时还要郑重几分,想必定是有什么事情极其严重刻不容缓。

于是寒允卿想都不想、毫不犹豫转身道:“走走走,我们接着去找。”

“哎,可是这里那么多路,怎么能找得到?”沈绾竹看着面前好几条深不可见头的暗道皱眉道。

令柔提议道:“要不要分开?”

沈绾竹道:“好,那就兵分两路。”

沈修竹不赞同道:“不成,太过危险,里面机关众多,若是分开你们......”

“都什么时候了!我都多大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把我看的一无是处!”没想到沈修竹还没说完,沈绾竹就突然微怒道:“我知道天资修为剑术哪一样都不及你,但我自认也不差到哪儿去。”

“从小到大,我总是站在你后面,受你、受爹保护,可若是一辈子都这样,我手里的剑是做什么的?”不知为何,兴许是密室太过阴暗压抑,在这里待久了有些闷心憋气,沈绾竹情绪在这一刻有些格外激动暴躁,明艳漂亮的面庞染上不知名的怨怼。

她说完这些话后没看沈修竹是什么神情,转身头也不回硬是倔强的独自选了条路去走。

而令柔见她离去,转头朝旁边愣住的两人浅浅道了句:“大师兄,沈少主,我们都小心些,不会有什么事的,找到三师叔要紧。”

话落,竖着两根麻花辫的小姑娘便追了上去,身形渐渐隐没在暗道的黑暗中。

“喂,沈修竹,走了。”寒允卿见沈修竹看着沈绾竹负气离开的背影久久不动,伸手拽了下对方的衣袖道。

“......嗯。”

两人一金纹白袍、一紫纹玄衣的身影也渐渐隐入另一端。

暗道里,

沈绾竹明显心情不大好,令柔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在寂静的狭小空间里轻声道:“你方才,为什么那么说呢?”

“什么?”前面高马尾的姑娘没停下脚步,仍旧警惕的往前一步一步走着,边走边仔细留意着两侧石壁上有没有什么异样。

很谨慎,很认真,很严谨,

就像方才沈修竹领着三人那样。

令柔道:“沈少主是你兄长,你们二人怎的关系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