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见到有陌生人来,围在桑禹身边的一堆狗子开始朝着胡先跟沐辰警惕狂叫,从一个两个的慢慢发展成一群狗都在叫,叫声很多很大,吓得萧玉书跟桑禹手忙脚乱的捂狗嘴。
桑禹抱起一只小的在怀里摸摸头,边摸边温声细语哄道:“呼噜呼噜毛,吓不着,不怕不怕,都不是坏人。”
“你......嘶——,去去去,一边儿去!”平日爱惜形象的宗主被几只小土狗围着舔裤腿,黏腻的口水蹭在胡先的裤子上,给胡先膈应的脸都绿了,嫌弃道:“还以为你会被关在大牢里吃不好睡不着备受煎熬呢,没想到小日子过这么滋润,跟一堆小臭狗住一块。”
也不知道这话是担心还是阴阳怪气,
反正‘小臭狗’这话桑禹听着极为不开心,他幽幽道:“哪儿臭了,给你娇气的。”
“你们找到这儿来,是不是出事了?”萧玉书抓住重点道。
胡先眉目间没有丝毫轻松之意:“若不是事大了,我还不费这么大劲过来找他。”
“找谁?找他?”萧玉书不可思议的伸手指向桑禹问道。
那我呢?
胡先仿佛看出了萧玉书心中的疑惑,轻笑直白道:“你在这儿可比在外面安全多了,当然不用管你。”
“就是,”桑禹抱着狗道,“谁不知道时望轩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就是挨了骗也舍不得打的那种。”
俩人这话说完,萧玉书一下就哑了声,下意识转头看了眼一旁默默站着的青年。
或许是为了不引人注目,两人穿的衣服颜色偏黑偏重,跟教徒穿的锦袍差不多,就是袖口束的紧,方便行动。
正因如此,平日只是寡言高冷的沐辰因着身上漆黑劲装,在配上剑眉星目以及披在脑后越过肩长的狼尾发样,竟多了些往常瞧不出来的肃傲之气。
若是要让萧玉书凭感觉找些什么东西来形容,那只能是类似什么狼兽之类的冷傲,野性十足。
胡先顺着萧玉书的视线瞥了眼从方才进门开始就脸色不太好的人,随意摆手道:“没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不必提防。”
说话间,有只小狗一屁股坐在了沐辰的鞋上,把对方本就偏黑的脸色更添了几丝沉。
沐辰几乎是憋着想把这狗踢出去的劲儿,毫不留情的一抽身,任凭小狗嗷呜嗷呜的滚到地上。
桑禹见状颇为心疼的把狗捞在怀里,带着数落意味朝沐辰嘟囔了一句:“哎呀,你多大人了,怎么还跟这么点的小狗置气。”
胡先跟萧玉书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看着那只小狗哼哼唧唧的往桑禹怀里钻,不仅钻还在桑禹脸上舔来舔去,
然后两人还眼睁睁看着沐辰的神情从刚开始推门的浑身一僵,到现在的越来越黑,直到黑的不能再黑。
作为合欢宗宗主,胡先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所以他意味深长道:“你在这儿有这么多狗,你那个小灰灰知道吗?”
桑禹头也不抬,一点不在意道:“没关系,它看不见的,我就玩一会儿。”
“你看这小狗尾巴摇的多好玩,跟开花似的,小灰灰尾巴都摇不起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说完这句话后,萧玉书觉得旁边沐辰的呼吸好像停止了一瞬,连带着四人间的气氛也开始微妙起来。
“汪汪汪......”
这时有几只不长眼的狗汪汪叫着跑到了沐辰身边,
应当是好奇,想打量,但是还没靠近就被面前身形挺拔紧绷的狼尾青年一记不加掩饰的阴森眼刀给吓得连忙呜呜叫的退了回去。
兽类在预感危险时虽然可能会迟钝,但永远比人敏感些,
反正怎么也得比边上那个玩狗玩的不亦乐乎的傻瓜敏感,
就连不知情的萧玉书都察觉出沐辰的一丝丝不对劲,
但桑禹不知道是跟狗待在一块待久了,智商也随了狗,愣是看不出来气氛有啥不对劲。
“臭死了。”抛开一堆小狗哼哼唧唧呜呜汪汪的嘈杂声音的安静中,沐辰看着面前挠小狗肚子玩的桑禹,剑眉拧成了川子,神情极沉,几乎是咬着牙发表了这么一句。
咬牙切齿、莫名生怒的语气听得萧玉书不由得多看了这人几眼,
哇,
能听见沐辰带着情绪说话的时候可真不多,可以说是极其稀少,
从沐辰的反常表现中,萧玉书好像领悟到了一些耐人寻味的事情。
“臭——?”桑禹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沐辰的眼神带了些震惊。
以往,
不管是小号还是大号,沐辰这孩子在桑禹面前一直都是乖乖沉稳的,从来没跟他唱过反调,
怎么几天不见就忽然站到胡先那一边儿去了?
桑禹不理解,
桑禹很郁闷。
可当对上面前青年明显不悦夹杂不明恼意的眼神,他不满、反驳的话又不知为何憋在了喉咙里。
行吧,桑禹说到底还是怂。
“......”
眼神相对,相顾无言间,桑禹被沐辰盯的整个人气势一下就萎了,小声哼了一声,没了下话。
“臭就臭,我喜欢。”
他这句话说完,沐辰的胸膛明显重重起伏了几下。
这俩人气氛有点诡异,但是抵不过萧玉书心里那点着急,他继而又道:“你找桑禹做什么?”
闻此,胡先道:“还能做什么?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有这家伙有,令狐本家我可没去过,要是想溜进去,没点东西辅助怎么成?”
萧玉书疑道:“你要溜进去?”
胡先啧声道:“不然呢,放着你师尊不管?你不在,都没有看到那时玄天宗上下有多乱。”
“你们两个丢了,挽酝也没了踪迹,青云急的团团转,若非沈长空登门,我们还不知道这码事。”他似乎也很愁,指尖在眉心烦躁的抵了抵,接着道:“一堆糟心事......”
原来自萧玉书跟桑禹不见身影后,
玄天宗就乱了一次,两人消失的太过干净,太过迅速,就一夜的功夫。
给柳如兰吓了一跳,给其他小辈也吓了一跳。
不过除了寒允卿,其他人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时望轩。
青云一下便料定是时望轩干的,奈何苦于不知时望轩把人带去了哪儿,他也只能先将此事告知给挽酝,
可当传出去的讯息迟迟得不到回音,众人这才察觉不对。
恰在当时,天阙门门主登门拜访,沈长空神情格外严肃,将亲眼所见告知给了众人。
众人这才知晓天阙门在外镇守的几个长老竟一夜之间全部丧命,而挽酝追逐凶手而去,也没了踪影。
其他宗门长老也是死的死,亡的亡,
那些长老修士少说也是金丹以上,竟不知道谁有那般大的能耐。
“我的妈呀,都、都被杀了?”桑禹哪儿听说过这么大惨事,吓得脸色都白了白,“你们怎么知道是令狐司干的?”
胡先用看智障一样的目光看桑禹:“废话!谁家禁制都没他开那么大那么明显,这不是明摆着有鬼吗?”
“那......好像说的也对。”桑禹怏怏道。
萧玉书思索道:“所以你想溜近令狐本家看看?”
胡先微微颔首,算是肯定。
萧玉书继而皱眉道:“知道你厉害,但是令狐司既然敢明目张胆,定然也是料到有人会揣测靠近,那你......”
“所以我过来找这个怂包蛋拿点东西用啊,”胡先服气道,“不然我吃饱了撑的在这儿绕个山路十八弯过来找你们干什么!”
山路十八弯......
好疲惫至极的形容,
桑禹悬心道:“可即便是我给了你那点东西,我也不敢保证令狐司那个奸诈货色会不会逮住你,要是那么多人真的是被他算计掉了命,那你......”
“你怂就算了,怎么还这么贫呢?”胡先嫌弃的扫了他一眼,继而又带点刻意道:“留着你那点话,往后去烦别人吧。”
“嘿!”桑禹撇嘴道,“我难得关心你一回。”
“风险太大了,你本来就不是玄天宗的人,那么多事本来都跟你没关系的,只需要管好合欢宗就足够了。”萧玉书沉默片刻后,也缓缓道。
胡先却漫不经心的拂了下方才来时沾上的灰尘,唇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浪荡笑。
他语气轻松道:“我怎么不是?”
“流光峰峰顶有我住了十好几年的屋舍,门口的一花一草都是我亲自种的,山下最近的那处书铺子老板跟我熟得很。”
胡先双眸清亮不失稳重,用着最不着调的慵懒音色说着那般不符合他风骚性格的话:“就算不是玄天宗的人,可走在哪个峰上,旁人都会喊我一声六师兄,那几个小的也会喊我一句六师弟。”
“你说我不是,玄天宗上下其他弟子可不认。”他笑道。
萧玉书听着,听得面容怔愣,心头微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