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坐在椅子上,喝了口顺气静心的茶,清丽面庞上一双淡然的双眸将面前一堆少年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停在了时望轩这张夺目的脸上。
看了又看后,她这才语气平静似水道:“我记得之前在秘境里,权儿可是同你们有不小过节。。”
白玫语气太平淡,平淡到听不出好赖,但萧玉书以为她又要犀利痛斥令狐权一顿,因此抢先道:“是,但、但我们大人有大量,而且我们现在关系可好了!”
萧玉书一开头,其他人也就跟着七嘴八舌的接上。
“对对对,夫人你不知道,令狐权在班里可乖了,上课积极回答问题。”
“还、还遵规守纪,安分守己。”
“我们跟他玩可好了......”
“令狐权走路都不闯红灯。”
“对,他还扶老奶奶过马路呢!”
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到最后,令狐权终于憋不住,质疑道:“你们说的是我吗?”
萧玉书甩了他一句:“别打岔,还没说完呢。”
令狐权:“......”
“夫人,令狐权确实很混蛋,但是吧,嗯......”桑禹这个大作家慎重思考了下后,蹦了一句:“要怪就怪家主,血脉遗传这种东西,是个玄学......哎呦!”
萧玉书掴了他脑壳一掌,咬牙道:“怎么说话呢!”
“呵,”白玫怎么看不出来眼前几个少年少女是想方设法的替令狐权说好话,想必是听见了自己方才奚落人的讥语。
可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她还是清楚,不过这些人能帮令狐权说话,这一点还是让白玫感到不可思议。
因此白玫斜了令狐权一眼,不知是嘲还是夸道:“你也是挺有本事,有这么多说客。”
令狐权低着头,没有说话。
“罢了,难得人多,明日午时我过来,一起吃顿饭。”白玫放下茶杯,起身道。
“啊?”令狐权想不到今天闹成了这样,白玫居然明日还要来,不仅来,还破天荒的要一起吃顿饭。
见他诧异,白玫凉道:“不愿意?”
萧玉书连忙替令狐权道:“他愿意,愿意愿意特别愿意!”
白玫见状,才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临走时,她路过丹姝面前,朝对方常年遮面的脸上端究了一眼,随后眸光微闪,最终出了门。
“夫人慢走啊~”
“夫人一路顺风。”
“夫人一夜好梦!”
“夫人明天桌上有烧鸡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
“哎,快走吧,闹腾了这么半天快累死我了。”桑禹说着伸了个心有余悸的懒腰,然后也转身走了,其他人也各自赶紧回了各自的住所去。
令狐权解脱般对月长叹了一声,也是心累至极,然后他侧目看着身边人道:“你怎么还不走?”
萧玉书笑哈哈道:“这就走,这就走。”
因着对那处地方的疑虑,时望轩趁着深夜已经朝那里摸了过去,萧玉书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也就留了下来。
令狐问去外面守着了,现在人走风凉夜也静的偌大院子里又剩下了令狐权一个人,得了安静,得了空档,萧玉书这才缓下语气,对身边这位半宿没安宁过的倒霉仁兄轻声道了句:“抱歉。”
不好意思,
差点让你本就岌岌可危的母子情再次雪上加霜。
说实话,萧玉书对令狐权的混蛋属性其实并没有改变多少,毕竟对方之前在秘境里怎么狠揍自己的那一顿真的超级超级印象深刻。
那是萧玉书从小到大离死亡最近的那一次,痛死了。
但是,
就像近乡者情触,近意者心动,
方才有那么一瞬,就一瞬,萧玉书把令狐权当成了从前不得父母赞赏的自己。
他相信世上会有好人,就像相信世上不会缺少坏人一样。
他也相信阳光道跟独木桥之间总有互通的一方,就像迷途知返和陌路没法再回头一样。
萧玉书不能替那些被令狐权杀死的人去原谅,
可若令狐权往后能走上正路,后面或许会少死好多人。
更或许,还能破天荒的救人。
别说为什么不杀了令狐权,
他没那个能耐,
再者,
萧玉书也自私在了同窗相处的点滴上,不管什么人,相处久了,发现了一堆废铜烂铁下掩藏的几片闪烁金片,哪怕再小,也做不到直接将其一同扔进垃圾桶里。
“我觉得夫人其实也不是讨厌你,只是......哎呀反正不是讨厌你这个人。”
估计是讨厌你这个姓氏和身上流的另外一半血吧。
令狐权静静听着,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你别以为,你我之间这就算了解了。”他突然冷眼,神情变为同萧玉书初见时那样冷漠。
好吧,应该是没听进去。
“当然不能了解,我可是还记着你差点打死我的时候,哼。”萧玉书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一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另一手拍拍身边的空位仰头道:“但是我大人有大量,看在夫人要请客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
“哎,坐下来聊聊呗。”
或许是想起白玫今夜的出现,令狐权原本想直接拂手转身进屋的东西一顿,看着一边的萧玉书,他竟鬼使神差的坐了过去。
“有什么可聊的。”令狐权嘴上说的不耐烦,但坐下来的动作蛮利索。
萧玉书手里扯着叶子,低头道:“要我说,你就该自己一个人多出去走走,不要总想着在夫人或者你那和蔼可亲的老爹那儿得什么话了,费力不讨好,大好时光全浪费了。”
令狐权双手抱臂,嗤之以鼻道:“你懂什么。”
萧玉书笑笑:“我当然懂了,爹娘不和,亲人不睦,父亲严苛,母亲不睬,你以为只有你家里是这样吗?”
令狐权攸地偏头,看向他的眼神疑惑不解。
萧玉书自顾自道:“我从小到大,做的所有事情,都没让我爹满意过。更别说,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在一起吃顿饭了。”
他的语气看似轻松,可其中的酸楚滋味,大概也只有境遇相似的令狐权能在这一瞬捕捉到、感同身受。
“真的假的?”令狐权有些怀疑的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发表自己一直以来的见解,“我还以为……你无父无母呢。”